第96章 :太子爺要造反

第二章:太子爺要造反

陪着胤礽熬了一宿,康熙也覺得自己有些撐不住了。為了身體着想,他便打算在鹹安宮內小憩一會。然而他不過剛躺下就覺得脖子隐隐作痛,于是康熙只好在榻上閉目養神,等着胤礽醒來。

待到午間時分,胤礽才算是徹底清醒。他覺得身上雖然還有些難受,但尚在忍受範圍內。饑腸辘辘,胤礽眼都不睜開,直接喊人:“何柱兒?”

何柱兒被打了四十大板,正趴在一個屋子裏頭哀哀叫喚,伺候不了胤礽。因此,魏珠就奉了康熙的命,在胤礽這裏候着。見胤礽叫人,便恭恭敬敬道:“爺,何柱兒在後頭養傷呢,是奴才。”

三年過去了,胤礽都有些記不太清魏珠的聲線了,只模模糊糊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待想起這是魏珠時,他猛然坐起,“魏珠?你怎麽在這?”

魏珠是貼身伺候康熙的,若是魏珠在,那麽他不是在做夢?

康熙真來了?

想到此,胤礽便打算穿衣下床,又垂眸問道:“皇父在哪兒?”

魏珠走上前,替胤礽穿戴衣物,“皇上在外頭。”他一邊服侍胤礽,一邊張口勸谏:“殿下,容奴才多句嘴。昨夜殿下高熱,皇上可是徹夜不眠照顧您。”

胤礽心中思緒淩亂,嘴上卻乖巧應承着:“都是我的錯,勞累皇父了。”

康熙躺久了覺得難受,便在胤礽坐卧起居的地方尋了個躺椅。他手捧書卷,端的是一副慈祥樣子。聽見胤礽與魏珠的腳步聲,他起身正襟危坐。

推門而入,胤礽就看見康熙坐在他日常讀書習字的地方。一時間,胤礽神思都有些恍惚,感覺自己回到了十來歲的時候。這幅場景,好似從前他還在毓慶宮時。那會兒,康熙興致來了,便是這樣考校他的功課。

掐了掐手心,胤礽回過神來。他跪在地上,态度恭敬道:“兒臣給皇父請安。”

康熙看着胤礽不甚紅潤的臉色,屬實是心疼得緊,指了指對面的圈椅,嘆息道:“坐吧。”

“兒臣不敢。”胤礽覺得康熙親自來了,昨日的事必然是不成了。既如此,他還是親自出馬博康熙的同情吧。

康熙沒想到胤礽竟會如此說,當下語氣便有些諷刺,“不敢什麽?有膽子給旁人傳信,沒膽子在朕面前坐?”

這話讓胤礽如遭雷劈,他直挺挺地跪着,頭也低垂着,“兒臣有罪。”

康熙一個冷哼,拉着胤礽,“讓你坐就坐,也不看看自己臉色成什麽樣子,逞什麽強?”

胤礽不防備之下,直接被康熙拽了一個踉跄,幾乎是摔在椅子上面。

他這副虛弱的樣子,倒是讓康熙有些過意不去,便柔聲哄道:“是阿瑪不好,過于用力。昨夜你睡得也不安穩,這會剛醒,便好好歇息吧。”他又看向魏珠,“去傳膳。”

吩咐完魏珠,康熙這才想到胤礽昨日做出的糊塗事,他頗為生氣,語氣也異常嚴肅:“日後,你再敢拿冷水潑自己,朕就把你丢湖裏清醒清醒。”

胤礽被康熙的一舉一動弄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反駁道:“兒臣沒有。”胤礽從前雖不揣度康熙心思,但也知道自己與康熙之間算是鬧得不可開交。可今日康熙如此表現,仿佛這三年的圈禁都不曾發生過。

自己兒子懷疑的眼神落到身上,康熙自然感受到了。胤礽的目光中流露出來的不可置信讓康熙心痛,他卻說不出什麽讓胤礽相信他的話。

兩人沉默對視許久,康熙才走到胤礽面前,“先用膳吧,睡了那麽久,怕是你也餓了。”

胤礽看着桌上的飲食,幾乎全是他喜歡的。頃刻之間,胤礽百感交集,他眼神忽明忽暗地看着康熙,“阿瑪,您還記得兒子喜歡吃什麽?”

“自然是不會忘的。”要知道,無論胤礽在毓慶宮,還是鹹安宮,康熙都會親自過問胤礽的生活,從來沒有對胤礽不管不顧過。

胤礽低垂眼簾,“謝阿瑪。”

康熙坐在胤礽身側,“父子之間,不必言謝。”

食不言寝不語,用過飯後,康熙才道:“宮中謠言,不可全信。”

胤礽心裏清楚康熙的意思,但只裝作自己不知道,“皇父在說什麽?兒臣不明白。”

見他這樣,康熙不免笑道:“嘴硬。胤礽,你在阿瑪面前,一向不會撒謊。”拍了拍胤礽的肩膀,“你從前怎麽樣,往後就怎麽樣,不需要弄虛作假。”

胤礽聽了這話,覺得可笑,他腦子一時沖動,便質問道:“不需要弄虛作假?您不是最喜歡兒臣裝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樣子嗎?您不是最喜歡兒臣……”

不待胤礽說完,康熙便打斷了他,“阿瑪錯了。”

他這聲道歉來得毫無預兆,讓胤礽不禁面露錯愕。要知道這麽多年,康熙就沒對任何人認過錯。他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眼。

看着胤礽驚愕的神色,康熙幾乎是一字一板道:“從前的事,都是阿瑪不好。往日種種,都是阿瑪對不住你。”

康熙此刻身心俱疲,沒精力和胤礽打嘴仗,便開門見山道:“昨晚的事朕已經知道了,你給普奇寫的那封信,朕也看了。”

胤礽本想再說些什麽,只是康熙後面的話讓他臉色一變。

看着胤礽煞白的臉,康熙強逼自己冷靜下來,“你聽好,你想要當大将軍這件事,朕不準。”

聞言,胤礽渾身一震。大病之後,他雙腿都有些軟。頃刻之間,胤礽覺得自己都有些坐不住,“罪臣知道了。”

康熙扶住胤礽下滑的身體,又替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安撫道:“你要別的,阿瑪都能給。但領兵的事,你不要有任何希冀。”

在康熙心裏,胤礽從未上過戰場。不要說胤礽是這個年紀謀劃領兵,便是他再年輕一些,康熙都放心不下胤礽去領兵沙場。

胤礽癡笑,“那兒臣還能要什麽?”康熙語氣強烈,可見是完全不同意他的主張。

發覺胤礽神色不對,又不斷咳嗽,康熙不禁安慰他,“今年秋闱,阿瑪會如你所想,以‘伊尹放太甲’為題。”

用手拍着胤礽的背,康熙細細叮囑道:“聽話一點好不好?在鹹安宮養好身體,不要胡亂折騰。這些日子,魏珠留在你這裏照顧你。”

胤礽被康熙冷了三年,此刻又被他這樣動作,心中情緒交雜,呼吸急促之下竟然有些喘不過氣。

太醫就在鹹安宮候着,來得也快,只叮囑胤礽要多休息,最近不宜費神。

康熙聞言,也打發胤礽去歇着,“朕也該回乾清宮了,你好好養病,有什麽想要的便跟內務府說。”想到胤礽這回出事的緣由,他又道:“若是有話對朕說,讓侍衛、魏珠他們傳信都可以,不準再鬧出這檔子事。”

胤礽神色不明,壓下心裏亂糟糟的想法,只道:“兒臣知道了,恭送皇父。”

盯着康熙離去的背影,胤礽覺得他離出鹹安宮的日子不遠了。

想到康熙指責他胡亂折騰,胤礽面上呈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皇父,您看,潑冷水還是有用的。起碼您會心疼,不是嗎?

胤礽在鹹安宮養病,康熙在乾清宮思索自己該如何順坡下驢。

昔年,胤礽黨羽衆多,九門提督托合齊、兵部尚書耿額、刑部尚書齊世武以及梁九功等人都是太子一黨。

那會兒胤禩把這些人酒會的事捅給他,他當場就處置了這些人。因為他覺得胤礽心存謀逆,他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想到這裏,康熙不禁扶額。當年二廢,他話說得太狠,甚至當場放言誰要是奏請胤礽改過自新,當即誅之。然而現在自己要帶頭放出胤礽,康熙覺得這也算是自打嘴巴了。

皇帝出爾反爾,這可如何是好?

康熙沒想好對策,卻也知道面子沒了不要緊,自己兒子沒了才是大事。想到這裏,康熙暫時擱下自己的面子問題,頻頻召見胤礽的師傅王掞、陳嘉猷等人。

科考當日,衆人都曉得了今年秋闱題目當真如宮中傳言一般,是“放太甲于桐宮”。皇帝如此舉動,一時間太子黨舊人都心存異動。

現下京城裏,明面上一片祥和,暗地裏卻是潮流湧動。

今年年初,還未出正月,皇帝就處置過胤禩,言談之間幾乎是将胤禩貶低到塵埃裏,連俸銀俸米都停了。胤禩雖然被斥責,但到底不甚甘心的,便推出胤祯來。

春夏之際,皇帝又接連去胤祉、胤禛兩位阿哥的園子裏赴宴,每一次都是父慈子孝。對胤祯,皇帝也有意放縱他,讓他與其他幾人相争。

皇帝今日誇誇這個皇子,明日又捧着另外一個,使得衆位阿哥都豁出命來,争得是頭破血流。這般情形之下,誰都瞧不出皇帝心裏屬意的繼承人是誰。

就在此時,胤礽與普奇的書信被捅到了朝堂之上,康熙在大朝會上一言不發,只嘆息道:“胤礽如此記挂朕,倒是朕這個做阿瑪的不是了。這三年裏,朕時常夢見仁孝皇後,她聲淚俱下地說自己沒有為朕生下一個好兒子,才會使得胤礽這般表現。朕聞言,也是淚流滿襟。皇後早逝,胤礽如此,都是朕沒有教好他,也是朕沒有盡到為人父的責任。”

說到動情之處,康熙語氣更為哀傷:“如今三年未見,朕更是滿心愧疚。這些日子,朕聽宮人奏報,胤礽已然病好。今日朕便下旨,撤了鹹安宮的守衛,讓胤礽回毓慶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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