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太子爺要造反
第五章:太子爺要造反
胤礽如今鐵了心要謀兵權,康熙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住,只能感慨道:“朕的兒子啊,永遠學不乖。”
康熙這聲感慨,讓兩人心裏都一顫。看着胤礽的臉龐,康熙頗為不甘心,“胤礽啊,有時候,朕真想徹底……”
咽下胸腔中未吐露出來的話,康熙與胤礽對視良久,才低聲嘆息道:“準你去。但從即日起,你日日都得來乾清宮聽政。常言道,不打無準備之仗。朕放心不下你出征,總歸是要替你考慮周全的。”
按捺住心中的喜悅,胤礽都顧不得追究康熙的未盡之語是什麽了。他心情頗好,對康熙道:“兒臣謝皇父,您放心,兒臣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得了康熙的準話,胤礽當下便打算回毓慶宮,準備出征事宜,“兒臣告退。”
他一出去,康熙就讓魏珠去叫張廷玉來草拟诏書。雖然拟定了诏書,但康熙仍舊猶豫許久,還是沒有頒布。
入了夜,康熙躺在乾清宮的床上難以安眠。壓不下心中的火氣,他便起身披了件袍子,出了殿門。
繁星高懸,月朗風清,康熙心頭的浮躁也被吹開。扭頭看向魏珠,康熙道:“把外邦進貢的燧發槍帶上,去毓慶宮。”
康熙深夜前來,胤礽不明所以,便垂手而立,等着康熙發話。
入了座,康熙盯着毓慶宮冬暖閣的物件,問道:“住得舒服嗎?”
胤礽點頭,他在毓慶宮住慣了,哪裏會不舒服。
康熙示意衆人都下去,只留下自己與胤礽在此。他又滅了幾盞燈,屋內頓時就昏暗下來。
康熙眸子裏印着明明暗暗的燭光,許久才道:“你出征的事,朕讓張廷玉拟了诏書,明日便會在朝會上宣讀。”
胤礽聞言,雙膝跪在康熙身前,“兒臣謝皇父準許。”
縱然殿內光線不足,但康熙仍舊看清楚胤礽眼中的期待。頓時,再多勸阻的言語,康熙都難以說出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康熙才摟住胤礽的背,“白日裏,你與朕尚有君臣之分。這會兒,只論父子,你可知道阿瑪對你此行有多擔心?”
胤礽伏在康熙膝頭,他自然是知道的,“您放心,兒子會得勝歸來,一點事都不會有的。”
即便得了胤礽的保證,康熙也放心不下。松開胤礽,康熙近乎耳語,“把火器營帶上吧?能讓阿瑪安心一點。最近他們新造出一批火繩槍,都撥給你。侍衛圖裏琛、色楞、鄂爾泰等人也會跟你一同去,護你安危。還有一些宗室子,譬如延信,這些人勉強也能算得上是能征善戰,你必須帶上。”
話音落下,康熙又從托盤中拿出幾把燧發槍,“這幾把長短不一,用處也不同。這款最小,堪堪兩個手掌長,你別在腰間,日夜不要離身。還有阿瑪平日裏慣用的戰刀弓箭,你也帶上。”
摸了一下胤礽的臉頰,康熙又叮囑道:“那地方不是平原,你不可能全程坐鎮軍帳之中。所以你務必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不能大意。傅爾丹、噶爾弼、延信、席柱、富寧安等人都有些征戰經驗,你看着安排。”
“朕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西寧藏地,氣候惡劣,疾病叢生,朕真怕你受不住,就這麽折在那裏。你打小就嬌生慣養,這輩子受過最大的苦楚也不過就是在鹹安宮住了幾年。然而鹹安宮的環境,不知道比戰場上好多少倍。”
康熙絮絮叨叨,胤礽眼角濕潤,有時候他真的看不懂康熙。康熙傷他的時候,是那般冷酷無情。然而待他好時,卻也是掏心掏肺。
觸及胤礽雙眼,康熙心中微動,“必須你親自去嗎?換成你手下心腹,或者弘皙,不行嗎?”
胤礽搖了搖頭,“您知道的,兒臣非去不可。弘皙今年才多大,哪裏能去?”
聞言,康熙不禁長嘆,又給胤礽透露了自己的底線,“仗打輸了不要緊,你得回來,活着回來。不管發生了什麽,只要你回來,阿瑪都會處理好的。”
胤礽聽到這話,頗有些難以置信,他擡頭目光直視康熙:“阿瑪,您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康熙對皇子的要求,胤礽是熟記于心。這麽多年,康熙從來沒有如此寬松地對待過諸位阿哥。
康熙無奈地點了點頭,“朕沒喝酒,也沒有發癔症。”他今晚的話,句句發自肺腑,“若非你如此堅持,朕是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你披将挂帥的。”
“領兵在外,諸事都要及時來報,與朕商議,不準擅自做主。糧草、軍饷、藥品這些事,阿瑪都會督促他們做好。所有的後顧之憂,你都不用擔心。今年,你要在青海做足準備,了解準噶爾的兵力。西藏地勢高,你還要看天時地利。估摸着明年開春後,你才能正式出兵。”
“這場仗難打,沒有一年半載你回不來。胤礽,你從來沒有離開阿瑪這麽久的。”康熙這話,讓胤礽目光閃爍了幾下。
許久,胤礽才張口,安撫康熙這顆放不下的心,“從前,是兒臣在京等您回來。這一回,您等兒臣回來,好不好?”
聞言,康熙不禁握住胤礽的手,“好。戰事一結束,你立刻返京。朕給你寫的信,要回。”
胤礽全然答應,“兒臣知道了。”
康熙這才勉為其難地放下心來,“不早了,你安置吧。”
胤礽難得挽留康熙,“您今晚,要在兒臣這裏歇息嗎?”
康熙微微愣神,“好,便在你這安置吧。”
父子二人許久沒有同榻而眠,兩人是各懷心思。
康熙如今準許胤礽掌兵,又将禦用武器相贈,一副打算重立太子的樣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裏壓了許多事。既擔心胤礽打不贏,又擔心胤礽受傷,還擔心胤礽得勝還朝後起兵造反。
腦海思緒淩亂不堪,康熙毫無睡意。
胤礽倒是安眠,他如今兵權到手,只要這場仗打贏,諸事都會如他所願。
睡不着的康熙盯着胤礽脆弱的脖頸。白日裏,他咽下了許多話。要不是怕胤礽心裏存了疙瘩,他真想告訴胤礽,他有多想徹底打斷胤礽的傲骨,讓胤礽一輩子都安安分分、老老實實地待在他身邊。
“朕還能拿你怎麽辦?你要是長不大就好了。”康熙嘆息,“小時候多聽話啊,乖乖巧巧喊朕阿瑪。如今大了,耍起性子來,朕時常拗不過你。”
幸虧胤礽睡着了,沒聽見這話,不然半夜都得爬起來和康熙辯論一番。
康熙說了心裏話,也算是發洩了心中的怒氣,便入睡了。
次日早朝,康熙便差人當堂宣讀旨意。
衆人得知胤礽要領兵出戰,都面露異色。
胤祉作為文人,一向不沾兵權。他也從來不會在康熙面前,與胤礽相争。于是,胤祉此刻只當自己是啞巴,一言不發。
但胤禛與胤禵就不這麽認為了。
胤禵年輕,也有心領兵,然而如今卻被胤礽截胡,哪裏能甘心認輸。他當庭辯駁道:“皇阿瑪,兒臣認為二哥從未上過戰場。領兵征藏,豈可如此兒戲?”
胤禛話語柔和些,“皇阿瑪,二哥大病初愈,應多多休養。依兒臣看,不應由二哥挂帥。”
這點刁難不必康熙出手,胤礽自己會解決。
果不其然,胤礽開口:“胤祉,和碩誠親王。胤禛,和碩雍親王。胤祺,和碩恒親王。胤祐,多羅淳郡王。胤禩,多羅貝勒。胤俄,多羅敦郡王。胤禟、胤祹、胤禵,皆是固山貝子。”
胤礽每點一個人的名,康熙就發覺他們的臉色都有些微妙變化。壓下嘴角上揚的笑容,康熙目光投向胤礽。果然鋒芒畢露的太子,始終是他的心頭好啊。
“胤禛、胤禵啊,也就是孤,這麽多年,還是個空頭阿哥。如今孤意圖領兵征戰,建功立業。兩位弟弟,何故阻攔?”
胤礽一口一個“孤”的自稱,分明是以皇太子自居,哪裏是光頭阿哥的語氣。他這幾句話,讓諸位阿哥臉色都有些青紫。
懶得和他們打嘴仗,胤礽直接向康熙請旨,“皇父,如今十四弟已然是貝子。依兒臣看,長幼有序。十三弟年長一些,也該封胤祥為貝子。過些日子,兒臣就不在京中了,還望十三弟能替兒臣在您面前略盡孝心。”
昨晚上康熙推心置腹,胤礽便明白康熙的意思了。若非如此,他今日也不敢如此行事。
聽聞是胤祥,康熙斂下眼神。在康熙心裏,胤祥跟索額圖那些人一樣,都是挑撥他跟胤礽關系的罪魁禍首之一。
康熙對胤祥的優待完全是基于胤礽,他可以原諒胤礽的諸多僭越,但不見得能原諒胤祥。
然而,胤礽此刻當場請命要他釋放胤祥,康熙自然不能駁了胤礽的面子,便準了,“胤祥的事,你看着辦吧。”若是他不同意,胤礽本就不甚穩當的根基怕是更為薄弱了。
胤禛、胤禵面色難看,胤礽不以為意。他當着康熙的面,都以儲君自居了,又怎麽會在乎一個臣子的想法?
康熙如今對胤礽有心謀反一事都做足了心理準備,更不會怪胤礽在未立太子之時便以太子身份自居。
于是乎,胤礽一回朝堂,端的就是太子姿态。
康熙雖未下發明旨,但衆人也瞧得清楚。怕是等着胤礽得勝歸來後,再名正言順地封胤礽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