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療傷

療傷

“……”

【把其他衣物也脫了。】

東方恒轉動的腦子滞住,将曲竹這句話來來回回思索十幾遍才徹底反應過來曲竹的意思。

為何突然讓他脫衣?

東方恒詫異的同時困惑不已,但當他看到曲竹微微抿住的唇時,東方恒沒有把疑問問出口。

曲竹有些懊惱自己怎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冒犯了東方恒,而是在想自己管他幹什麽?

仔細想想,雖然東方恒因他受內傷,但曲竹也讓他泡了溫泉。

後續那些亂七八糟的傷則是東方恒自己自作自受。

他又沒說需要東方恒的報答。

但話既然已經說出口,曲竹到底也有些糾結,便也沒有收回話語,他反而看着東方恒慢騰騰的脫衣動作不耐地催促道:“你怎麽做什麽都這麽慢,快一點!”

東方恒唔了一聲,蒼白的臉上浮起一些淺淡的薄紅,骨節分明的手指随即聽話地加快解開腰帶的速度。

東方恒不喜穿明雪宗的制服。明雪宗的制服大體上是月白色,又根據實力不同以灰白腰帶上畫的靈石數目加以區分,整體飄逸優雅,動起來如谪仙在世。

明雪宗制服好看是好看,但東方恒更喜歡輕盈便捷的服飾,就如他現在身上這套。

紅黑配色的服飾将黑發少年的腰身裹得很緊,勾勒出他勁瘦的弧線,而他沒有被曲竹扒起來的一邊衣袖也将其有力的手臂緊緊包裹,顯得既利落又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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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便的上衣被東方恒褪下,燭火晃蕩,清晰地照映出少年肌肉線條流暢的軀體,和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疤。

東方恒身上的傷痕深淺不一,最淺的那幾道只能看出淡淡的白色痕跡,最深的則明顯是被利物劃破的擦傷。

擦傷新鮮,除了微微發黑外還在往外滲出血絲。

曲竹視線掃過,心頭突地閃過一個思緒——

修真界受傷是常事,但這麽多年裏,曲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和他身上的舊傷數量差不多。

雖然認真算起來,曲竹也就看過邱舒烨和陸雲渺兩個人的赤/裸上半身。

邱舒烨是自己送上來的,陸雲渺……很久之前曲竹也是為了幫他治療外傷。

前者和後者的身份都極為尊貴,受了傷,用的傷藥自然也是極好的,連一點疤痕都不曾留下。

哪像他和東方恒,不管受多重的傷,也只能像頭小獸般自己舔舐傷口。

想到這,曲竹對東方恒突然升起一抹親切感。他站起身,自一木箱子裏拿出一盒用了快一半的藥膏,然後坐在原位置,讓東方恒微微躬下身軀。

東方恒乖順地稍稍傾下身子。

一傾下,東方恒就與曲竹靠得更近,近到他與曲竹頭頂的發旋只離有一個拳頭的距離。

東方恒琥珀色的瞳孔不禁閃了閃,在發現曲竹的注意力沒放在自己的表情上後,他才專注地凝視曲竹在燈火下越顯白皙的臉。

妖族就算是最普通的長相也比人族好看數倍。

因此,東方恒見過許多張充滿不同韻味的漂亮臉蛋,可不知道為什麽,在見到曲竹的第一眼,東方恒就不由為之一怔。

第一次想稱贊人容貌的各種詞句自東方恒的腦中掠過。

也是第一次,東方恒才發覺自己也不過是個會因外貌而心動的俗妖。

雖然從以前到現在,他心動的對象只有曲竹一個。

可惜以他的身份,再怎麽樣,也不能與人類産生感情。

用俗語來說,就是人妖殊途。

但在計謀正式啓用之前,能多看看師尊也是極好的。

“這藥擦上去會疼。”曲竹擡起頭,幾縷亂飛的發絲掃過東方恒的臉龐。

猝不及防地與曲竹的視線交彙,東方恒的心髒漏了一拍,他眸子不着痕跡地躲了躲,小聲嗯了一聲。

曲竹又低下頭,修長的手指沾起藥膏,指尖懸在東方恒胸口的傷痕上,淡淡道:“忍着點,別躲。”

說罷,曲竹柔軟的指腹就觸及少年柔韌的肌膚。

如曲竹所預料的那樣,藥膏剛抹在傷口上,東方恒的軀體便忍不住一顫,悶哼了一聲。

但東方恒謹記曲竹的話,他手掌疼得蜷緊,身體卻繃得死死的,只隔一會抖一下。

于是在他的配合下,再加上曲竹手法利落,很快,東方恒身上的所有外傷就被曲竹抹了個幹幹淨淨。

目光下滑,落在少年的褲子上,曲竹思緒一滞,突地疑惑起自己剛剛在幹什麽。

他明明可以把藥膏直接交給東方恒自己去抹,怎麽忽然自己親自上了?

啧,剛剛他的腦子是短路了嗎?

曲竹罵了自己一聲,而後将藥膏扔到東方恒的手上,不悅道:“剩下的自己回去擦。”

“大概兩三天之後你的傷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但太深的傷疤是無法徹底消除的。”曲竹頓了頓,繼續道:“等到時候,我就又會時不時來指導一下你的劍術。”

“東方恒,随時做好準備。”

東方恒站直身子,恭敬道:“是,師尊。”

曲竹示意東方恒将衣服穿上,說:“這兩天你最好不要練體術,冥想一下修養身子就行。”

“還有什麽問題嗎?沒有就……”

曲竹忽地想起什麽,皺了皺眉:“在你那破屋子徹底搭好之前,還是先睡主廳裏。”

聞言,東方恒的唇角彎了彎,他笑着應了一聲。

“行了,沒事就出去。”曲竹直接開口趕人,“別打擾我修煉。”

東方恒道了聲謝,便擡步離開,離開前,他的視線掃過曲竹的木桌,瞬間便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東西——

由黑色毛筆簡單勾勒出的一個小狐貍輪廓。

那輪廓對東方恒來說太過熟悉,一看他就能分辨出曲竹畫的是自己的原形。

東方恒不動聲色地轉過身,腦中回閃自己變為原形後與曲竹相處的畫面。

那些畫面中,有曲竹将他抱在懷中的場景,有曲竹擡手輕柔地撫摸他毛發的場景,也有曲竹用柔和的眸子盯着他的場景。

東方恒還是第一次見曲竹露出溫和的一面,雖然這溫和的對象并不是他本人。

看來……師尊很喜歡他的原形。

喜歡到還專門為其畫了一張畫。

于是擡了擡眼的曲竹便見東方恒離開的步伐明顯變得歡快起來,比靠近他時走得快了不知道有多少。

曲竹翻了一頁書,面無表情地盯着東方恒快速離去的背影看。

就這麽迫不及待離他遠一點嗎?

也是,就他這個惡劣的性格,沒人願意親近才是正常的。

曲竹垂下眼,繼續看起書中的內容。

就這樣過了兩天,在東方恒的傷勢明顯好轉後,曲竹便提起劍出門再度指導起少年的劍法。

而曲竹的指導基本就是對打,說是對打也不準确,應該說是,單方面的武力壓制。

以曲竹的話來說,就是理論學來的東西終究沒有實際練下來的感悟深刻、記憶深刻。

東方恒認同曲竹的理論,但他實在招架不住恢複了實力、明顯比秘境前強太多還絲毫不留情面的曲竹。

于是每天下來,東方恒都汗流浃背,回到屋裏就陷入死沉的睡眠。

一日,東方恒正耷拉着眉眼、要跟曲竹去練劍的時候,一雙月白色的靴子突然無聲地出現在他的眼中。

東方恒困惑擡起眼,當看清來者是誰的時候,他即刻低頭恭敬道:“陸宗主。”

陸雲渺的身姿飄逸,他淡淡地嗯了一聲,看向蹙眉的曲竹道:“曲峰主,傷勢如何?”

“承陸宗主的好意。”曲竹平靜道:“曲某的傷勢已大好。”

得到答案,陸雲渺的表情也未有多餘的變化,他的眼掃過曲竹的全身,最後停留在曲竹圓潤耳珠上新增的耳墜上。

曲竹察覺到陸雲渺在看什麽,他順勢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唇角微勾,說:“也多謝陸宗主給我這個機會,我才有機會拿到泉水下的靈寶。”

說着,曲竹側過頭,特意将耳上的耳墜展示給陸雲渺看。

陸雲渺微垂眼睑,盯了眼那玉制的耳墜,目光就偏移到曲竹被耳墜輕輕往下拉扯的白皙耳珠。

曲竹的皮膚本就冷白,于是他耳垂上戴着耳墜的那一圈淡紅就愈加顯眼。

而随着曲竹側頭,那耳墜也跟着移動。玉石溫潤的色澤将曲竹的肌膚襯得更加細膩,脖頸也更加清瘦修長。

陸雲渺收回眼,“靈寶有實力者得之。曲峰主有這個實力。”

刻意的炫耀沒讓陸雲渺的神情産生一分一毫的變化,曲竹壓了壓嘴角,不耐道:“陸宗主過來,不會只是為了問我傷勢吧。”

陸雲渺默了默,“問傷勢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便是……宗門大比要開始了。”

宗門大比?

曲竹的神情一怔,低聲重複了一遍陸雲渺的話:“宗門大比……”

陸雲渺嗯了一聲,盯着曲竹的烏黑眸裏似有暗色閃過。

曲竹回過神,抿了抿唇,腦海裏飛速蹿過一個畫面。

坑坑窪窪的擂臺上,鮮血飛濺的同時,一道凄厲的慘叫驟然響起!

一個雙腿流血的修士轟然墜地!他神色倉惶無比,一句話還未說出口,便瞳孔一縮,雙唇驀然張大!

啊啊的不安聲音自他鼓動的喉嚨口溢出。

下一秒,修士的瞳孔便緩緩放大,破敗的身軀失重般地往後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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