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宗門大比

宗門大比

晴空萬裏,一碧如洗。

掠過的鳥類翅膀拍擊聲中,還裹挾着來自遙遠地面上熙熙攘攘的嘈雜動靜。

自上次內門弟子選拔大賽後,快半年沒啓用的數個擂臺外一并落下透明的防護陣法。

而在每個擂臺之外,正有年長的修士挨着各個分隊一一點名。

東方恒便在其中一個隊伍。

他聽着周圍緊張的讨論聲,神色平靜,時不時擡眼遠遠地眺望坐在高臺上的一抹瘦削人影。

和上次選拔大賽一樣,他的師尊一坐下便閉上眼睛,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冥想。

東方恒盯了會曲竹安寧的模樣,心裏閃過這些日子裏的疑惑。

半月前,在陸宗主前來提醒師尊說宗門大比要開始之後,師尊的神情就隐隐有些不對勁。

但那一絲不對勁一閃而過,很快就從師尊的臉上消失。

對陸雲渺的提議,師尊自然滿口拒絕。

可陸宗主說,每個收了徒的修士都必須出一個人參加宗門大比,同時自己也要參加。

随後陸宗主又以不得違抗宗門規矩為由,讓師尊不得不抿嘴同意。

後面的日子,師尊也照常與他練劍,只偶爾心不在焉,應是在回憶往昔……

“東方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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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名字被喊到,東方恒忙應了一聲:“到!”

他随即走出排在煉氣期的隊伍後面,等待年長修士叫完所有人的名字。

明雪宗內部的宗門大比五年舉行一次,這是許許多多修士為之奮鬥的五年。

近乎每一個有條件參與的修士都會報名。

其一是獎品豐厚,其二是希望自己能大露拳腳被強者看上收為徒弟。

當然,內門弟子主要便是為了争奪獎品而來。

東方恒倒是不甚感興趣,若不是陸宗主說峰主必須派出一個內門弟子,他大概率會同曲竹一樣表示拒絕。

耳側的名字不停,東方恒感覺年長修士的聲音都念得有些啞了之後,他才咂了咂幹澀的嘴停止說話。

随後,衆人便在年長修士的指示下分為兩隊,各站在擂臺一邊,等待宗門大比的開場儀式。

東方恒正等的無聊時,站在他前面不遠處有兩個修士小聲聊起天來。

在他們飄過來的話語中,東方恒聽到了自己師尊的名字。

“真是難得,曲竹竟然來參加宗門大比了。聽我前輩說,自那年過後,曲竹就從未在宗門大比上露過影。”

“你忘啦,他今年收了個徒弟,還是唯一一個。按照宗門規矩,他肯定得來啊。”

“哦對,你不說我都忘了。”

“你這記性也太差了。還有,你剛剛說的自那年過後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曲竹又幹了什麽大事?”

聞言,那人轉了轉眼珠,見周圍沒人關注自己才壓低聲音,輕聲道:“那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我也是聽師兄們說的。”

“宗門大比的規矩我們都知道,戰鬥中允許一定程度的負傷,但再進一步的,則萬萬不可。總的來說就是只能點到為止。”

“可曲竹參加宗門大比的那年……”那人将聲音壓得更低,“在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時候,他突然跟發瘋一樣,直接挑斷他對手的兩個腿筋。”

“腿、腿筋?”聽的那人一臉震驚,吞了吞口水:“真的假的?這麽恐怖。”

“何止啊。”那人的眼裏升起些恐懼,腦中開始浮現出師兄們曾描述的畫面,“挑斷腿筋的一瞬間,前任宗主即刻就發覺曲竹的所作所為。

“他立馬就想出手阻止,可只過了十幾秒,曲竹的劍突地就移動到他對手的脖子上。”

“然後……”說話的修士情不自禁地用害怕的眼神悄悄瞅了瞅正閉目養息的曲竹,連嗓音裏都多了些沙啞,“就跟殺雞一樣,曲竹的對手一句話都沒說,癱在地上就走了。”

“走了?是那個走了的意思嗎?”

“重傷到那種程度,神仙來了都救不了,那肯定當場就走了。”

“嘶……”聞言,聽的修士感到自己的脖子上都仿佛傳來了刺撓的痛楚,他随即擡手摸了摸自己完好的脖子慶幸說:“還好我沒有跟那家夥一個屆。”

“太吓人了。”修士又感嘆了一句,又問道:“殺害同門在明雪宗可是大罪,一經發現屬實,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被趕出明雪宗。”

“曲竹當着所有人的面殺同門,證據确鑿,但他現在還好好地待在明雪宗,而且還坐了個峰主的位置,這是為什麽?”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師兄,但他們都說不清除具體的緣由,只知道曲竹被關在清心洞關了一年多就出來了。”那人頓了頓,小聲說話:

“前任宗主對外說是一場人為事故,與曲竹無關,具體是怎樣師兄們也記不清了。但我猜啊,曲竹應該是賄賂了什麽貴重的東西……”

“不至于吧,前任宗主還看得上曲竹的東西?”

……

後續兩人無意義的讨論東方恒便沒有費心去聽了,他擡起頭,看向曲竹的方向,卻意外地與男人的視線交彙。

東方恒一怔,随即便彎了彎眼睛,唇部微動,無聲地喚了一句師尊。

……

傻子。

馬上要上擂臺了還笑得這麽開心。

曲竹面無表情地坐在最佳觀賞區,看着東方恒的笑臉心裏飄過上述的兩句話。

他而後收回目光,擡起眼,視線與剛到的陸雲渺對上。

陸雲渺淡淡地瞥了曲竹一眼,便像是沒看到人一般自曲竹身邊掠過,坐到觀賞區最高的位置上。

一會,陸雲渺便使出術法,放大自己平靜的聲音,說了幾句客套的話後就正式下達宗門大比開始的通知。

瞬間,安靜了沒多久的擂臺就驟然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重新變得吵吵嚷嚷起來。

周遭熱鬧非凡,臺上五顏六色的術法亂飛,但曲竹對宗門大比的一切都沒有興趣。

本來,在陸雲渺還未開口的時候,曲竹便想再度進入冥想狀态,可他的餘光忽地瞄到一個鳶紫色的倩影,于是下一秒,曲竹的腦中就閃過一個畫面。

一個數月前、曲竹還未進連霧山秘境時的畫面。

那晚他教導完笨拙愚鈍的徒弟後便去後山閑逛,又不知不覺間在樹上睡了一夜,悠悠轉醒的時候,便見遠處有兩個人影。

是陸雲渺與一女子同游。

那女子身影有些眼熟,可曲竹怎麽想也想不起來,直到此時此刻。

曲竹微微側過頭,自若地打量了一番坐在他斜前方的女子。

女子身着鳶紫色的精致飄逸仙衣,與曲竹那日所看到的服裝一模一樣。而女子正專心地盯着下方的擂臺争鬥,她微垂的側顏膚質白皙、漂亮标致。

幾息之間,女子就注意到身後的視線。她側過頭,當看到是曲竹時,愣了愣,然後平靜道:“曲峰主可是有事?”

轉過頭來的女子露出全貌,相比于只有側臉時的清麗,她看過來的兩只眼睛中明顯蘊藏着歲月的沉澱,冷靜又自持。

曲竹搖了搖頭,坦然道:“無事,我只是在發呆,碰巧望向了衛峰主的位置而已。”

是的,曲竹此刻才發現,那日與陸雲渺同游的人是衛淩雪、衛峰主。

衛峰主在各峰主中實力算相當強勁的一挂,但她也與曲竹一樣,不喜交際,寧願待在屋中也不願出來。

她今日出來,怕也是和曲竹一樣收到了陸雲渺的提醒。

聽到曲竹的回答,衛峰主哦了一聲,便回過頭繼續觀望起各擂臺的情況。

曲竹也收回了視線,內心卻不禁将衛淩雪與陸雲渺聯系起來。

三百年來,愛慕陸雲渺的人衆多,但曲竹還從未見過忙于管理宗門的陸雲渺與哪個女子一起悠閑散步過。

以陸雲渺的性子,曲竹還以為他會獨身一輩子,沒想到……

也是,衛峰主與陸雲渺性子都是冷靜的那一挂,脾性相合,郎才女貌,還同屬于明雪宗。

若兩人真的結為道侶,算不得什麽值得驚訝的事。

雖然衛峰主年紀比陸雲渺大了些,但在修真界,年齡基本不在選擇道侶的條件之中。

正随意亂想着,曲竹斜前方的女子又側過頭,自然地同曲竹搭起話來。

衛淩雪的神情平淡,她盯着擂臺下一處,道:“曲峰主,你這新收的弟子還不錯,雖資質一般,但從他的劍法來看,這些日子必是在十分努力的訓練。”

曲竹順着衛淩雪的視線看去,見東方恒沒用術法,只用劍術就不甚費力地将對手扔到擂臺下,心裏有些滿意,嘴上卻只冷漠道:“除了努力,以他的資質,也沒有其餘變強的捷徑。”

“而且他再怎麽努力,也無法趕上那些天之驕子,最多也只比凡人強一些罷了。”

聞言,衛淩雪道:“他至少比那些資質平凡又不努力的修士強,若足夠努力,還是能夠摸到元嬰期的壁壘。“

“不過若再進一步,确實……”衛淩雪忽地頓住,她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側過頭看了看曲竹,見其臉色沒變,便換了個話題說:“看起來曲峰主不太喜歡這個徒弟。”

曲竹已經習慣別人談論他的修為,分得清哪些是惡意哪些是無意,就沒把衛淩雪的話放在心上,倒是困惑一向獨來獨往衛淩雪怎地忽然和他聊天,且頻繁提起他的徒弟。

曲竹淡淡道:“說不上讨厭,也說不上喜歡,不過一個前途有限的普通弟子罷了。”

衛淩雪轉過頭,烏黑的眸裏寫滿認真,她道:“既如此,我便實話實話了。我對努力的孩子頗有興趣。”

“所以……如果曲峰主願意放人,我可以找陸宗主将他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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