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調查

調查

曲竹要去的地方是金陽鎮的一處富貴人家,何家。

昨夜陸雲渺同他細細講了,當明雪宗開始接二連三的有人失蹤後,他們經簡單的調查便發現,最開始出現失蹤事件的地方是附近的金陽鎮。

這也是陸雲渺力排衆議,拒絕直接以李羽房間裏的血跡作為證據處置曲竹的原因。

曲竹殺害李羽情有可原,或是因自己被關禁閉而報複,或是為徒弟報仇,但明雪宗的其餘弟子呢?金陽鎮上失蹤的普通百姓呢?

曲竹有什麽理由殺害他們?

即使曲竹在明雪宗裏有多惡名昭著,他也不是一個嗜殺成性的大魔頭。

于是陸雲渺便讓曲竹親自來查明真相,還自己一個清白。

陸雲渺還告訴曲竹為什麽明雪宗的失蹤案件能與金陽鎮的聯系起來,因為除了曲竹的血跡,他們還在一些失蹤弟子的房間發現了其餘線索——

零星幾根雪白瑩潔的毛發。

毛發不長,約略為十厘米,大概率是動物身上落下的,但也不能排除是人頭發的可能性。

而金陽鎮上極少部分失蹤的人房裏也有與此一模一樣的毛發。

于是陸雲渺直接同衙門接管了此案,派出曲竹等人前去調查。

調查的第一站,就是何家。

到了站,曲竹下了馬車,視線掃視一圈,意外地發現自己身後還跟了一輛馬車。

他還以為陸雲渺只将這事交給了他與東方恒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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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其他修士參與的話,算陸雲渺做了一件好事。

畢竟……曲竹瞥了一眼身旁眼神澄澈的東方恒,他的徒弟實在不太靠譜。

連教他練劍都能耗上比常人多出幾倍的時間,估計他在其他方面也聰明不到哪去。

可不聰明他又能怎麽辦呢?還不是得隔一會就回頭看看。

免得東方恒一個不注意就又不在了。

曲竹在東方恒困惑的眼神下嘆了口氣,随後看向停在他們後方的另一輛馬車。

柔軟的布簾被一雙骨節分明的白皙手掌掀開,曲竹尚且自若的眼神驀地一頓,眉頭無意識蹙起,不悅地看向從馬車上下來的熟悉俊朗面孔。

又是邱舒烨。

邱舒烨這次沒用僞裝,他頂着自己的原生俊臉,自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腦後的小辮子也緊跟着跳了跳。

邱舒烨的表情本是自然笑着的,可見到曲竹皺起的眉後,他的唇就不由抿了抿,整個人透出些委屈的意味。

離開秘境時,邱舒烨明明白白地看見曲竹主動同自己點了點頭,他欣喜地以為哥哥和自己的關系終于有了緩和。

可怎麽一月不見,哥哥面對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原樣。

一樣的嫌棄。

邱舒烨傷心不過幾秒,就笑吟吟地幾步走到曲竹的身側,他若無其事地瞟了眼東方恒,然後同曲竹語氣輕快地打招呼,“哥哥好久不見。”

曲竹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他無視掉邱舒烨之後所說的話語,視線繼續看向邱舒烨下來時的馬車方向。

除掉邱舒烨,還有另外兩個曲竹不認識的人從馬車上下來。

一人模樣俊秀,身姿端正挺拔,神情自然沉穩,而另一人則面露緊張,目光不斷在四周徘徊。

下了馬車的二人稍停了一會,似乎簡單讨論了一番,便徑直朝曲竹這處走來。

曲竹的眼掃過兩人身上的蒼南宗服飾,心頭厭屋及烏地升起些不喜。

怎麽還有蒼南宗的弟子?

他們也是在調查失蹤案的嗎?

邱舒烨很快解答了曲竹的疑惑,他聲音輕松道:“除了明雪宗和金陽鎮,蒼南宗內部也出現了有弟子失蹤的情況。”

“陸宗主聯系上蒼南宗宗主,那邊就爽快地派出了兩個弟子。”

“當然,這次失蹤案件波及範圍比較大,除了我們五個人,還有其餘弟子在一同調查。”

“就是不知道他們同在金陽鎮調查,還是去了其他地方。”

原來如此。

或許是因為此處山清水秀、靈脈豐富,除了明雪宗坐落在金陽鎮邊的群山之中,還有一些其餘被此處較為充沛的靈氣吸引的宗門。

而蒼南宗,就安置在離金陽鎮不遠的另一鎮上。

兩鎮之間距離不過幾十公裏,修士坐上靈劍,兩刻鐘就能走上一個來回。

蒼南宗的兩位弟子走進,主動迎上來與曲竹打招呼。

神情鎮定的那人拱了拱手,說:“見過三位明雪宗的道友,我名叫方連奇,來自京城方家,為調查失蹤案而來,今後……”

這人後續的場面話曲竹沒聽進去,他聽到京城方家這四個字冒出來時就皺了皺眉,對蒼南宗來的人愈加抵觸。

走了一個方貝鴻,又來了一個同屬京城方家的方連奇。

方家不會把全部弟子都塞進蒼南宗了吧。

雖然方連奇還沒做什麽,人看起來也很正常有禮。

但曲竹因着方貝鴻的關系,對方家與蒼南宗都沒有好印象。

而且若方家知道是他殺了方貝鴻,定會派人來尋仇。

想到這,曲竹的眉又皺了皺,他一聲不吭地站在旁邊,一邊繼續聽他們交談,一邊打量起方連奇的神情。

方連奇自我介紹之餘,也注意到曲竹投過來的視線。

他擡頭望去,目光掠過男人淩亂的頭發,牽起唇禮貌地笑了笑,而後便繼續說自己的話。

沒感受到方連奇對自己的惡意,曲竹漫不經心地轉過探究的視線,心想方家那邊大概率還沒找到殺人兇手。

如果找到了,方連奇想來不會對他有好臉色,但也有可能是這人城府極深,顯山不露水。

待方貝鴻介紹完後,他身邊的另一人小聲道:“各位道友好,我叫王顯。”

不似方連奇落落大方,王顯只怯怯地說了自己的姓名就結束了介紹。

于是等了半會沒見王顯繼續介紹,邱舒烨便笑着點了點頭,說:“方連奇,王顯,我記住了,這次的失蹤案件要多靠蒼南宗二位道友的幫忙了。我叫邱舒烨,馬車上剛剛也介紹過,是明雪宗的弟子。”

說着,邱舒烨就主動介紹起了東方恒與曲竹,他攤開的手掌指了指東方恒,說:“這位是東方恒。”

邱舒烨又指了指曲竹,眼中的笑意不自覺加深,“這位是曲竹。”

說到這,邱舒烨停了一下,他不着痕跡地微微蹙了蹙眉,正糾結起要不要介紹東方恒與曲竹的師徒關系,就聽曲竹不耐煩地說話。

曲竹:“行了,別悠悠閑閑地浪費時間寒暄,我們趕緊進去。”

話落,不待衆人回應,曲竹就先一步邁腿踏入何家。

守在門口的小厮被提前打了招呼,他們一見門邊來了幾個模樣精致、仙人似的人物就匆忙地打開門,迎接衆人的到來。

何家的領路家丁早就等候多時,他恭敬地走在曲竹的身旁,又為了跟上曲竹的速度,腳步逐漸邁得飛快。

一行人沿着碎石鋪的小路,走過何家主屋,走過築有假山、挖有清池的院落,很快就來到了何家家仆所住的幾間偏屋。

曲竹的眼掃視一圈,掠過柴房時,他的心頭無意識驀地一跳,身體也不自覺繃緊,直到何家的家主敬重地迎上來。

“各位仙長好。”何家主簡單地打了一聲招呼,他随即輕嘆了口氣,視線掃過家仆偏屋時,眉宇間籠罩起一層愁雲。

見狀,方連奇主動詢問:“請問何家到底發生了何事?是何人失蹤?”

何家主再度嘆了口氣,眉眼間除了愁色又浮出幾分恐懼,他而後帶着衆人打開一間偏屋,走了進去。

偏屋雖簡陋但幹淨且五髒俱全,壘砌的牆壁也堅實不透風,足以見何家主對家仆的态度不錯,也可見何家的富有程度。

何家主走到一散亂的床鋪前,他眼中的懼色更濃,平穩着聲音說:“半月前,睡在這張床上的家仆第一個失蹤。”

“起先我還以為是他不辭而別,便又雇了一個家仆,沒想到只隔了數日,新來的家仆也失蹤了。”

說到這,何家主的聲線顫了顫,“第二人失蹤之後,我才覺出了一些不對勁。不是我自傲,何家待家仆的态度算金陽鎮數一數二的,月錢豐厚,不管是什麽職位空缺,都有人搶着要。”

“第一個失蹤的或許可以說是幹夠了獨自離去,可第二個失蹤的,他前一天才感激涕零地說想在何家幹一輩子,怎麽可能第二天就消失無蹤?”

“然後……”何家主深吸了一口氣,“不出幾天,就又有一家仆失蹤。”

“第三人失蹤的時候連床鋪都還是熱的,我趕緊去報了官。”

“但連續幾日過去,衙門那裏都沒有結果,直到昨日他們派人告知我說,這件案子交給了明雪宗。”

何家主抖着聲音問:“各位仙長,難道說這起案子與……”

何家主的臉色變了又變,壓低聲音小心說:“與、與那些髒東西有關?”

何家主口中的髒東西,自然是指鬼魂、妖魔那種。

鬼魂曲竹還沒見過,妖倒是見過一只幼年體,至于魔……

可能他自己就是魔。

方連奇隐隐成為一群不太靠譜的人中領隊,他安慰道:“還不能這麽輕易地下定論,我們也是才參與調查,還需要時間來消化信息和偵查。”

“能讓我們先看看這偏屋嗎?”方連奇問。

何家主忙不疊地點頭,側過身子說:“各位仙長請。”

于是曲竹一行人在不大的偏屋裏晃悠起來,認真地尋過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

曲竹先翻了翻床,沒找到什麽東西後就矮下頭,視線掠過黝黑的床底。

拿起燭火回來,曲竹蹲下,一手攀着床板,一手把煤油燈往床底下鑽,途中,他順口朝旁邊背對他的東方恒問了一句:“找到什麽了嗎?”

“沒有。”東方恒回答的很快,他瞥了眼曲竹的舉止,不動聲色地将地板磚上一物納入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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