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5.
第25章 25.
下山的時候天上的雪就已經轉小了。
如今抵達山腳城鎮時, 那雪幾乎是停了。
但城裏還有不少因為大雪三日而堆積下來的厚雪。
人們在木屋與木屋之間的長道上将那些厚雪推開,又鋪上黑草,造了條相對容易走的路出來。
溫山眠跟着那叫巴毅的胖老板一路穿行于城鎮中,然後終于正面認識了這座城。
他方才看到的一排排位處邊側, 有二三層, 占地相對窄小的木屋确實是住宅沒錯。
但中心區域那些坐落面積較廣的, 鮮有三層的,卻并非是住宅,而是很多像大胡子酒館一樣的地方。
是了, 中心區域最大的一家木屋就是酒館沒錯。
上邊被人歪七扭八地用木板雕刻了個“灑”字, 并用約莫是魚汁之類的東西給其上了色, 讓那個字在棕色的木屋上非常顯眼。
它坐落于中心區域的正中心, 門口是一片寬闊的平地, 直迎大海。
周圍被木質方籃樣的東西種植了幾朵暗綠色的草和小花,就那麽錯落地圍起來。
聽當地人說, 這地方叫廣場, 是供人活動休息的。
背後的酒館則和越川的有異曲同工之妙,是販酒、交易、換信息的地方。
常年熱鬧, 遠遠走過都能瞧見裏邊琳琅滿目的酒瓶與燈光。
中心區的每一座木屋外基本都懸挂着的簡易油燈。
裏邊的火光呈暖黃色,将下邊墜着的,及屋角堆積的白雪染成同樣溫暖熱鬧的顏色。
“嘿嘿,這酒館是我家的。”那個之前說自家床墊了三層床墊的矮小老板笑說:“客人您要是休息夠了, 記得來玩兒啊!”
“酒館旁邊那個食館是我家的,您想吃什麽肉我們就做什麽肉,火烤的板蒸的燒的炖的, 幾點都行, 敲門立馬起!”
“那邊那邊, 是我家的,客人您要是需要什麽衣服--”
溫山眠原以為,他選定了一家老板之後,其他人會漸漸散去,但實際卻并沒有。
他們繼續一路吵鬧着擁堵着陪溫山眠往城鎮住宅區的一角走去,人群在路上還有越聚越多之勢,每一個臉上都帶着殷切。
不過他們中間大部分人還都是圍着溫山眠走的。
對于在溫山眠後半步的秦倦,普通人敢用目光去偷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搭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人生得實在是太耀眼奪目了一些,像聖品一樣,叫人自漸形穢,沒法在他面前自然。
秦倦也不喜歡參與進這麽熱鬧的場景,事實上如果不是答應了溫山眠一起,他都想直接把小孩拎回去了。
實在是太吵了。
上百張嘴裏哪怕只有一半在同時講話,都讓人聽着頭疼。
而除了叽叽喳喳的邀請聲之外,還有人在路途中忍不住再次詢問:“客人,您路上真的經過了那座深山嗎?那您有沒有--”
“好了!”巴毅揮手打斷他們,停下腳步,将其他人撥開,旋即沖溫山眠彎腰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到地方啦,您快先請進!”
*
這是邊側住宅區中,一側靠向中心區,同時另一側又臨海的一座三層小木屋。
它同中心區的酒館呈斜對角的方位。
也就是從酒館大門出來,斜着穿過面前的廣場,再稍微走一小段空路,就直接是這座木屋了。
和碼頭離得也很近。
往前正對岸邊的船只與一望無際的大海,往後則對酒館與廣場,地理位置可以說是非常好。
巴毅在做“請”的動作之前,就已經率先推開了一樓木屋的大門。
純住宅區門口是不懸挂燈盞的。
所以在推開門後,裏邊暖洋洋的燈光才照進厚雪堆積的地面。
屋內靠窗邊站着的婦人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将窗戶關回去了些,沖溫山眠溫和地笑了笑。
溫山眠擡腳順着巴毅的動作走進去。
外邊那一百多,現在大約已經有兩百多的人們,險些也想和他一起塞進這矮小的木屋。
是被巴毅強有力的身體驅趕,才堪堪癟嘴不高興地停在客棧外有一些距離的地方。
巴毅把那些人都推得離木屋遠遠的,壓低聲音罵道:“一個個跟這麽緊,想吓死人是不是!讓客人靜一會會死啊!”
“嘁--”人群發出聲響。
“住你家你當然這麽說嘛!”有人喊。
“住你家我也這麽說!”巴毅接聲。
“嘁--”人群又道。
而溫山眠和秦倦在他們對話間已經雙雙踏進木屋了。
擋住衆人的巴毅給了他們進入巴爾幹城後的第一份清明。
溫山眠看向這座木屋的裏側。
不算大,但和越川的住宅構建卻不太一樣。
有一些是真的不同,有一些則或許是因為它被修建成了客棧的緣故。
前者就譬如窗戶。
越川的木屋普遍是沒有窗戶的,但這裏的有,且還不小,能通透地看向外邊。
他們給窗戶制造了可以開關的結構,不僅如此,邊緣還帶了點點花紋雕刻。
不算特別精致,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糙,但和越川的差別也已經很大了。
而後者則譬如迎門而入的對牆。
那前邊被人打造了一個類似酒館吧臺的橫截木,上邊零星地放了點東西,前邊則是幾把木椅。
看着和酒館有那麽點點像,功效估計都是用來迎客。
身後的吵鬧還在繼續,但聲音卻不那麽大了。
溫山眠好奇地回頭看了眼。
窗邊的婦人不知什麽時候轉到了吧臺後,為他沏了碗茶,輕聲說:“您別在意,他們一直是這個樣子,吵一會就不吵了。”
溫山眠接過她遞來的茶盞,輕輕點了點頭:“謝謝。”
婦人黑發盤起,體型看上去沒有特別瘦小,算有風韻,但不知為什麽,氣色不是很好,有疲累感。
可眼色又異常溫柔幸福。
這好像有點矛盾。
只見她先給溫山眠沏了一杯茶,緊接着又給秦倦沏了一杯。
但和給溫山眠直接送到手上不同,她給秦倦的只稍稍試探地往前遞了遞。
期間偷偷看了秦倦一眼,便不好意思地別開視線,不再看了。
收回手輕聲道:“這水裏放了點姜,能驅寒,您試試。”
她身邊木臺後正燒着點東西,應該是木頭,黑中帶火光。
再加上門在溫山眠他們進來後就被巴毅帶上,只剩個縫,導致屋內的溫度其實很适宜。
溫山眠看了那杯遞給秦倦的姜水一眼,又看看周圍,心裏猶豫着想秦倦會不會同意住在這裏。
這木屋雖然已經被主人竭力裝修成了溫馨的樣子,譬如說懸挂油燈,雕刻花紋,吧臺旁還和廣場一樣種了點黑草以及暗花。
但整體來說依舊算比較簡陋的。
畢竟主材料是木頭,和家裏閣樓的軟沙發和毛地毯肯定沒法比。
不是他一個人的旅程,也不是他一個人住,溫山眠想參考秦倦對住處的看法。
這怎麽說也不是山上那種沒得選的環境,溫山眠希望能在長途跋涉之後,選一個兩個人都能相對滿意的住所。
遂捧着茶盞,想了想,對婦人說:“我能不能--”
話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一聲輕巧的關門聲。
外邊的吵鬧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與此同時,有人走了過來。
這木屋大廳空間其實算大,能容納十幾個人,但被隔斷之後再裝上櫥櫃等等,就略顯窄小了。
七八個人站進來差不多就能擠滿。
不過空間小有空間小的好處,暖和,
加上半開的窗戶能隐隐瞧見點城鎮裏的風光,又溫馨。
巴毅走來時正好聽見溫山眠把下半句話說完:“我能不能先看看房間?”
這種客棧越川沒有,但卻并不影響溫山眠理解。
就像換肉一樣,一方提供肉,一方提供銀幣,而到這是一方提供住處,一方提供銀幣,差不多。
而在雙方交易之前,先看一看貨物是很正常的事情。
婦人還沒說話,巴毅就接聲:“當然可以,沒問題。”
和在外邊不同,巴毅回到家後的聲音很小。
但聽那洪亮的嗓門底子,就知道他應該是故意壓低的。
再加上方才将其他人遠遠攔在木屋外的行為,能看出巴毅似乎不太希望喧鬧聲出現在家裏。
婦人看着他溫柔地笑笑。
就聽巴毅繼續說:“這是我媳婦,您二、二位看着年紀小,喊她蓮姐就行,我叫巴毅,二位客人怎麽稱呼?”
“溫山眠,他……您喊他秦先生就好。”
“哎,溫先生秦先生好,我這就帶您二位上去瞧瞧啊,就聽他們的,把三樓那間最好看的給您好不好?”
溫山眠回想起剛剛那些人說的能看見海灣的房間,想了想,問:“您這邊房間怎麽收費?”
如果看了覺得不錯,但價格他卻負擔不起,這一趟上樓就未免有點兒多此一舉了。
巴毅“哎喲”了一聲:“我不确定您那邊的錢幣和我們一不一樣,是這樣的,我們這有金銀銅三種錢幣,如果您那邊和我們不一樣呢,也沒關系,我想辦法給您換算怎麽樣?”
溫山眠頓了頓,從口袋裏摸出一塊銀幣來:“這個?”
“哎!”巴毅眼睛都亮了,低低應聲:“對,就是這個!沒想到竟然一樣吶!”
他一邊說,一邊喜滋滋地笑起來,好像很開心:“我們這兒三樓一間房一夜是五銀幣,和一塊完肉一個價,但我得給客人您打折,您看就兩銀幣一晚上行不行?”
溫山眠之前只給自己留下了三十銀幣。
但後來阿土和阿地卻分別給了他一個布袋。
其中阿土的布袋裏有四十銀,阿地的也有三十銀,這也就意味着眼下他身上有一百銀。
兩銀幣一晚上,他的錢夠住二十多天呢,應該夠的。
溫山眠遂點點頭,然後在老板轉身請他上樓時,下意識伸手去牽秦倦,要和他一起。
可指尖相觸的一瞬,溫山眠卻驀地反應過來這種動作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
是那天秦倦在山上開了個頭,他下意識學來的。
但原來自己主動伸手的感覺完全不同。
溫山眠被那冰涼的指尖刺得本能往圍巾裏縮,不敢回頭去看先生的表情,卻也舍不得放手。
心髒鼓鼓的,手裏越捏越緊,最後胡言亂語地随口問:“你們為什麽都說要打折?”
巴毅沒注意到兩人的小動作,還沉浸在自己的喜悅裏:“當然要打折啦!您二位可是咱巴爾幹第一批客人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4-28 22:06:23~2021-04-29 18:24: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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