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章
第 49 章
在葉川給妙妙把脈之前,孟如寄已經架不住妙妙的熱情,被她拉上了木板車,然後看着妙妙抓着木板車的輪子抽:“駕!駕!”
木板車當然是不會慣着妙妙的,一動不動的停在原地。
妙妙求助的看向孟如寄:“常雲哥哥,我好像不會騎馬。”
所有人都沉默着,只有“常雲”哥哥在短暫的身份認同之後,轉頭看向了兔子,冷着眼,沉着聲,道:
“駕。”
兔子咬了咬牙,自己鑽到木板車前面,将車拉着,然後邁着大腳就跑了出去。
接下來,漫山遍野,全是妙妙開心的笑聲。
孟如寄坐在木板車上,一邊護着妙妙不讓她掉下去,一邊生無可戀的望着遠方。
孟如寄想,果然,賺錢這種事就是不簡單。
每一口餅、每一件衣裳,都是要付出代價才配吃的!
兔拉車,繞着破廟跑了好幾大圈,兜了風,妙妙高興得在孟如寄懷裏……睡着了。
趁着她不鬧,孟如寄告訴兔子趕緊去拿了破廟裏的行囊,叫上葉川和牧随,繼續往逐流城的方向趕路。
這頭孟如寄在木板車上照顧昏睡的妙妙。
那頭兔子跑到破廟外,傳達了孟如寄的“指令”,然後悶頭到廟裏去收拾行囊了。
葉川準備離開,行出幾步,看見牧随還站在原地,望着破廟裏的神像,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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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川不明所以:“牧公子?不去找孟姑娘嗎?”
牧随沒有答他的話,反而沉默的走進破廟。
兔子左邊一坨右邊一塊的把行囊全部扛在身上了,轉頭一看,牧随又進來了,他也有點懵:“城主哥哥,還落什麽了?”
“讓開。”
兔子乖乖的蹦到了破廟外面,一回頭,但見牧随扶住地上的神明石像,他手上靜脈凸起,一用力,徑直将沉重的石像扶了起來。
“轟隆”一聲,石像端正立在已經完全坍塌的廟宇前,身上的殘磚破瓦滾落在地,泛起陣陣灰塵。
神像泥點覆了半身,卻依舊高高在上,無悲無喜。
“走吧。”牧随最後看了神像一眼,轉身離開。
兔子連忙扛着東西跟上。
只是在牧随路過葉川身邊的時候,葉川看向牧随的眼神變得非常的戒備:“牧公子。”他冷聲喚他,“此前孟姑娘在此廟避雨,也算是情急之下,方才如此,你這舉動,卻又是為何?”
“與你無關。”
“你也是修仙之人!”葉川有點急了,“你先祖師門難道就沒人受到過神明的迫害嗎!”
牧随一聲嗤笑,瞥了葉川一眼。“還真沒有。”
言罷,牧随臉色沉下,繼續邁步向前。
葉川被噎在原地,默了半晌,也只好咽下肚裏的話,跟上前去。
孟如寄還抱着妙妙在木板車上等,遠遠的,她看見兔子來了,便招了招手:“快來。”
她這兒手剛放下,便被另外一只柔軟的手握住了。
孟如寄低頭,但見妙妙抓着她的手,放在臉上,閉着眼感慨:“常雲哥哥,你回來了,真好。”
孟如寄嘆了口氣。
聽妙妙絮絮叨叨的繼續說着:
“小時候覺得那些騎馬的軍士可帥氣了,後來你也做了軍士,我覺得你也可帥氣了。我一直想跟你去騎馬,但你每次好像都有很緊急的事情,來不及帶我,後來你就走了……更沒有時間了……不過幸好,今日,我終于騎上馬了。”
孟如寄好奇:“我……打仗去了嗎?”
“嗯。”
“我……”她有些遲疑,但還是問出了口,“沒回來嗎?”
這事似乎觸碰到了妙妙心中刺痛的點,她皺了皺眉,不願回答,氣息還變得有些紊亂。
眼看着一個美夢要真的變成噩夢了,孟如寄連忙喚道:“我當然回來了,我正要帶你騎馬,回去成親呢,我們馬上就要上路啦。”
妙妙緊皺的眉頭這才稍稍松開。
“是啊,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她呼吸變得均勻,似乎再次沉睡了過去。
孟如寄這才稍稍松了口氣。心裏猜測,定是那少年軍士去了未歸,所以妙妙才有這麽多的遺憾吧。
待兔子趕回來,把東西往木板車上一放,她立馬問:“葉川呢?”
“後邊呢。”兔子闖了禍,開始勤勞的掙表現,将盤來的行囊規規整整的碼在車上。
孟如寄看了眼後面相繼跟來的兩人,牧随臉很臭——一直如此。
孟如寄沒有管他。
另一邊葉川臉色也不好,孟如寄沒有細想,招手讓他過來,趕緊給妙妙把把脈,想想應對之策。
葉川心裏藏着事,但也沒有表露,還是乖乖過來給妙妙把了脈,好一番探看,在孟如寄期許的目光下他道:
“是中了魇術。”
“我知道,然後呢,怎麽解?”
葉川憋了半天:“解鈴還須系鈴人。”
“莫離我叫了,不出來,沒動靜。你就當系鈴人死了,想想怎麽解。”
“嗯。”葉川點了點頭,回憶了許久,“魇術乃是系與人心中最不甘,最缺憾之事,可能,在夢中達成了圓滿,妙妙姑娘,或許就解脫了。”
“這不廢話嗎。”孟如寄道,“你沒看我哄着她騎了好幾圈的馬,不就是為了滿足她暫時安撫下來她嗎。我是問別的法子,讓她清醒些。”
然後葉川閉嘴了。
“怪我,不該有這樣的期待。”
孟如寄長長嘆了口氣,又指了指了前面的路,“先上路吧,你們逐流城是交易的地方,應該有很多奇人異士吧?能找到治病救人的大夫麽?”孟如寄問牧随。
牧随沒答話,兔子在前面拖着車搶答:
“當然有啊,我們逐流城有當大夫的,有賣藥材的還特別會研制藥丸,那個解奈河水毒的藥丸就是我們城主哥哥當年帶人研制出來的。”
孟如寄瞥了牧随一眼,牧随抱着手像是沒聽到,但他也沒有制止兔子。
“就是城主哥哥做的藥丸有點貴,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我已經成功的把藥丸的價格打下來了!”兔子很激動,但馬上又失落起來,“但好像并不怎麽賺錢,藥鋪的主事跟我說……”
“你舌頭該剪了。”
牧随冷冷的接了這麽一句。
兔子立馬閉上了嘴。
孟如寄卻從這話裏聽出了一點別樣的意味:
“你還能跟藥鋪的主事對上話呢?你還能給藥丸定價呢?除了這個,你不會還能在逐流城給別的東西定價吧?”
孟如寄歪着腦袋打量兔子。
兔子是将牧随的臉色瞅了又瞅,最後選擇一言不發,沉默拉車。
于是,孟如寄敏銳的察覺到,這對主仆之間一定有什麽事瞞着自己,但看牧随反應不大,應該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
左右現在也要去逐流城,到了地方,實際考察了再說。
一路行徑,妙妙的情緒也十分的穩定,她睡一會兒,醒一會兒,睡着了就将孟如寄的手握着,醒了就坐在車上看風景。
好像真的是一個滿懷期許,要回家成親的少女,安安靜靜,不哭不鬧。
趕路累了,孟如寄會讓兔子和妙妙都歇歇,兔子去一旁坐會兒喝喝水,妙妙就下車走動走動。
孟如寄閑來無事,便摘了路邊的花,像哄小朋友一樣,給妙妙編了個花環,讓她帶着。
妙妙高興得不行,一直誇“常雲哥哥”送的花環好看。
兔子也滿臉羨慕,不情不願的說了句:“壞女人還是有點哄小孩的本事在身上。”
葉川也誇:“孟姑娘的花環,色彩搭配,形狀大小,自有韻味。”
孟如寄很得意,然後看向牧随,故意問他:“好看嗎?”
牧随扭過頭:“一般。”
不就是路邊的野花嗎,有什麽好看的。
他臉上的神色,幾乎是這麽說的。
孟如寄也不與他計較,再上了路,妙妙帶着花環,玩着手裏孟如寄給她折的草蚱蜢,開始哼起了鄉音小曲。
哼了兩遍,孟如寄也學會了,不知不覺跟她一起哼哼了起來。
有時妙妙哼了上句,孟如寄就跟着一起哼了下句。
孟如寄會誇:“妙妙唱歌真好聽。”
葉川便也附和:“确實如百靈鳥般,靈動悅耳。”
兔子拉着車,也會跟着點頭:“是不錯!”
只有牧随沉默的不說一句。
孟如寄會故意問他:“小曲兒不好聽嗎?”
“就那樣。”牧随也如此回答。
孟如寄撇嘴:“你可真別扭啊,不承認花開的好看,人的有趣。你就沒有喜歡的東西嗎?”
兔子被這一路的氛圍帶着放松了自己,直接接話:“我們城主讨厭一切,除了錢。”
牧随沒有否認也沒讓兔子閉嘴。
孟如寄瞅着牧随的眼睛:“你真不可愛。”
言罷,便不再搭理牧随,她繼續跟妙妙哼起了歌。
唱的多了,兔子也會了,便也跟着哼哼兩句,葉川也跟着節律點頭。
唯有牧随,梗着脖子,望着遠方,像是聾了,什麽都沒聽到。
只是他臉上的神色,似乎比平時緩和了一些。
待曲調唱到高處,兔子哼不上去,破了音,妙妙與孟如寄對視一眼,開懷而笑。
牧随也轉過了頭,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将嘴角微微揚起了一些弧度。
這一天,一路上,有花香撲鼻,有鄉音小曲。
好似少年歲月,青春無憂,趕在最好的時節,幾人結伴,一同游了一遭世間最美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