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丹青妙筆
兩人再次回到池墨靈溪洞。
昊天毫無畏懼的走了進去，水墨有點害怕，但還是跟了進去。
牡丹很淡定的在案前作畫，蔥尖一般秀美的手指，握筆的姿勢優雅而又高貴。她沾了紅色的顏料，在雪白的宣紙上輕落一筆：“墨月羽不在我洞中，你們來此不過是徒勞無功。”她的眼始終都沒有離開畫紙。
“我知道。但是你一定知道與墨月羽有關的線索，所以，想請牡丹姑娘給我們點提示。”昊天倒是沒有自恃身份高貴，而不将妖放在眼裏。
“哼，你們擅闖我的池墨靈溪洞，冒犯我不說，還毀了我的畫。就憑這筆賬，你還覺得我會幫你們嗎？”牡丹很生氣。她繼續作畫。
昊天目光落到地上亂糟糟躺着的四幅水墨丹青上，每一張畫紙都被他的千銀赤冰劃作兩段。而這每一張畫都是絕世佳作，也難怪人家這麽恨他。
“不過，我也并不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只要你賠償我被你損毀的畫，我便告訴你墨月羽的下落！”
“你當真知道墨月羽的下落？”昊天與水墨竟同時發問。
“自然是真的。”
“昊将軍府收盡天下奇寶，其中不乏絕世畫作，都比你這四幅畫要好。我還你四幅，這筆生意便算你賺了。”
牡丹忽然停筆，擡頭看着昊天，用一種不屑的目光看着他：“你先看看這四幅畫。”
昊天和水墨對視一眼，來到那畫的殘骸面前。當他們看到那殷紅的印章時，雙雙驚駭當場。那紅章所寫，乃是墨門祖師的大名。
墨祖師畫技天下無雙，他留給世間的畫作不多，但是每一幅都是獨一無二的無價之寶。天下間也再沒有任何一張畫作能超過它們。雖說寶物稀缺，但是這小小一個妖洞之中竟然便有了四幅，當真匪夷所思。
“這畫卻不是墨祖師的真跡。”牡丹似乎将二人當猴耍：“我洞中一共三千三百三十三幅畫，所畫之物包含天地萬物，所以，這裏的東西，一樣不能少。你們若是能畫還我，我便圓你們心願。我只要我的畫，至于你昊将軍府的那些寶貝，我不稀罕。”
“你說得到輕松，墨祖師的畫跡，有誰能夠模仿，你存心刁難我們不是？”昊天壓制住心中怒氣。
牡丹微微一笑：“有人能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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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墨小聖。”
墨小聖，墨門第三百六十六代門主，畫技雖然不如墨祖師，但卻擅長模仿。
“只可惜他已經死了。”昊天道。
牡丹的笑容裏有一絲悲痛：“沒錯，他死了，所以再也沒有人能模仿。”
昊天真的生氣了。被這樣好好戲弄了一番，就算涵養再好，也不可能不動怒。如果好好說話不能解決問題，他便只能用最後一招——暴力解決。雖然暴力也不一定能勝過牡丹。
千銀赤冰在他緊握的拳頭中蠢蠢欲動，而牡丹也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一場惡戰即将爆發。
“等等！”水墨忽然歇斯底裏的喊道，同時吓了兩人一跳。
“你要幹什麽？”昊天以為她又要搗亂，心中煩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丫頭，竟然倒黴的在尋找墨月羽的路上遇到她。
水墨面帶微笑，看着一臉冰冷的牡丹，水靈靈的大眼睛裏閃爍着智慧的火花：“牡丹大娘，你們要是在這裏打起來，那麽這一洞的水墨丹青可就都毀了，您老舍得嗎？”
牡丹猶豫片刻：“你們走吧。”她收了妖力，轉身回去，提起筆繼續作畫。
昊天雖然收住外露的仙氣，但絕不甘心這樣無功而返。水墨忽然拉住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眼神，告訴他她有辦法。雖然不知道水墨能想出什麽馊主意，但是昊天還是決定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
只見水墨不慌不忙的來到牡丹身邊。
“不知你是否會畫？”牡丹雖然在與人說話，但是關注在畫中的心思卻從未松懈半分。能夠修煉到這個份上，實屬難得。
“那便讓我試一試，如何？”水墨接過牡丹遞過來的畫筆，站在了她所站的位置上。
昊天覺得，水墨從觸到那玉制畫筆的那一刻，便像變了個人似地。認真、專注、靈氣、自信、犀利，全都聚集在她身上。她不再是個無知無能，只會在一些小事上斤斤計較的小仙女。她身上透出的是大家風範！
牡丹站在一旁，看着她一筆一筆落在紙上，墨色暈染開來，仙林圖形漸漸成形，驚得眼睛都不會眨了。這個小仙女，竟然僅憑記憶，便能行雲流水，揮灑成畫。自己苦苦修煉八百年，卻遠遠不如她！
水墨畫得并不輕松，不單單是手酸的問題。仙氣因此耗損太多，畫到第三幅的時候，她漸漸覺得頭暈。但昊天需要牡丹提供的線索，一想到這裏，她又堅持了下來。四幅丹青，一氣呵成。
當最後一筆畫完，她疲倦的心中充滿了喜悅，擡頭一看，只見四只睜得像核桃一樣大的眼睛，正用一種莫名，詫異，敬佩，迷惑的眼神注視着自己。
“哇，你們幹什麽？”水墨吓得手中畫筆脫手而出，不偏不倚，正巧落在昊天下巴上，給他添了一條規規矩矩的小胡子。
水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指着昊天的“小胡子”，一手捧着肚子。
昊天自知失态，有些尴尬，但還是無比淡定的，緩緩抹去下巴上的墨汁：“水墨仙子，請嚴肅。”
水墨這才忍住不笑。
“你還好吧？”昊天見她臉色蒼白，完全沒有血色，那雙眼睛裏也沒有精神，想是剛剛作畫所致，不由得擔心起來。
水墨一見到他那充滿責任感的擔憂的眸子，心裏一暖，強顏歡笑：“我很好呀。”才剛說完，人便倒了。
還好昊天眼疾手快，将她攔腰摟住，抱在懷中，深沉的眸子裏都是擔憂之色，用命令的口吻：“你現在不要說話，收斂心神。”
水墨迷迷糊糊的，雖然一時想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但還是照做了。只覺得體內的失去的仙氣漸漸補了回來，暖暖的充斥全身。她覺得很舒服，享受了一會兒，忽然覺得不對勁：她剛剛才耗費的仙氣，怎麽可能突然又有了？
猛然恢複意識，睜眼一看，原來是昊天正将仙氣度給了自己。
“你……”水墨好感動！昊天竟然為了救她渡仙氣給她！
“別說話。”命令的口吻，讓人不敢抗拒。
“我已經好了，你不用再把仙氣給我。”但是水墨還是不忍心再讓他把仙氣給自己。
昊天猶豫片刻，目光裏仍是不放心的神色，好好審視着水墨，像是要親眼确定她恢複了才肯放手。
“我真的好了，你看，我都已經能和你說話了。”
昊天這才停止給她灌注仙氣：“白癡，你昏迷的時候也再和我說話。”
“我說什麽了？”水墨緊張道。可千萬別說出些什麽亵渎她心目中這位天神的話！現在還不是讓他知道的時候，因為他們的關系還沒有進一步發展！
“一堆胡話。”昊天無奈。
“哦。”水墨這才不緊張了，見他滿頭汗水：“喂，你是不是該擦擦汗呢，這樣子有點像落湯雞。”她沒有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他擦汗，只是很無禮的提醒他一句。
然後昊天便也很無禮的用自己雪白的衣袖擦汗。
不過還好，昊天的汗是透明的，不是黑色的。而水墨也很樂意把自己的衣服給他擦汗，她不嫌棄。
牡丹，自始至終都還沉浸在那四幅畫的傳奇中，沒有醒來。她看畫時專注的眼裏情意濃濃，倒不像在看畫，而是看人。看一個沉澱在心裏幾百年依舊相思不忘的人。
“你與墨門是什麽關系？”牡丹忽然問水墨。
“墨門？哼，我怎麽會與它有關系！”水墨很少有情緒這麽激動的時候。
牡丹好好看了水墨幾眼，似乎也沒看出什麽端倪，便不再追問。
“牡丹姑娘，既然畫已經畫出，那麽你答應我們的事呢？”昊天最關心的還是墨月羽。
牡丹不說話，而是走向牆壁，停在一幅畫前。
那畫中，一對男女坐在山上賞月。雖然只是寥寥數筆，卻将那清幽纏綿的意境描繪得淋漓盡致，使人一見難忘。
她雙手擡在胸前，那畫便自己從牆上跳了下來，卷成卷軸，徐徐落入她素白的手中。
“它能告訴你們墨月羽在何處。”
昊天将信将疑的從她手中接過畫卷：“請牡丹姑娘明示。”
“你們可注意到這畫中的那倫明月？”
“嗯，難道說明月便是尋找墨月羽的關鍵？”昊天怎麽也想不透明月與墨月羽的聯系。
牡丹拉開畫卷，只将明月露出，看着它道：“這明月便是墨祖師用墨月羽畫的明月。 墨月羽因明月而有靈氣，明月因墨月羽而成為真正的明月，這二者在百年的時間裏，早已成為一對戀人，所以，明月所指的方向，便是墨月羽所在的地方。”
昊天與水墨對視一眼，均覺得這個故事極美。
牡丹将畫卷移向東方，畫中明月竟然也移了位置！她再将畫卷原樣放回昊天手中時，明月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看到這樣神奇的一幕，兩人眼中都放出光彩。不同的是，昊天看到的，是尋回墨月羽的希望；水墨看到的，是即使遠離天涯明月對墨月羽也守候不變的癡心！
“當這話中的明月出現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墨月羽落入了人間。”牡丹有些感慨。
“難道說，以前，這畫裏是沒有明月的？”水墨好奇道。
牡丹點點頭：“是的，當墨月羽在仙界時，它便與月亮融為一體，在天上守護着它。所以，明月在天上，而不在這畫中。”
昊天收好畫卷，向牡丹道謝一聲，便告辭離開，踏上他追尋墨月羽的道路。水墨離開時還不忘挖苦牡丹：“牡丹大娘，希望下次見到你時你能變成牡丹姐姐。”
牡丹淡淡一笑：“希望再見你時你沒有變成水墨大娘。”
水墨沒想到反而被她譏諷一番，沖牡丹調皮的一吐舌頭，灰溜溜離開池墨靈溪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