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放手之戀
“連理館主,有禮了。”千靈子還禮之後打量她一番,精明的目光有些疑惑:“我們似乎見過?”
“先生說笑了,你這是第一次來姻緣閣,又怎麽會見過小仙。”水墨吓得臉色慘白,不過還好被面具擋住了。眼前這人可是那只最聰明的魔的師父,肯定比他還精明,可千萬別被認出來啊!謝天謝地!
“不知我有什麽可以幫先生的?”
“我想為一個女子來此挂名登記。”
“先生的女兒?”
“不是,是我的一個朋友。”
千靈子淺淺一笑,那份文雅之氣,如此養眼,怎麽夜溟就沒學到半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意識到兩人可能要談許久,水墨便将他帶入連理館中,坐下,邊喝茶便聊。
“到姻緣閣挂名,必須是本人自願,親自前來,将心化作姻緣鏡屏。就算我肯破例幫先生,但是沒有你朋友的心,我也愛莫能助。”
“心?”
千靈子看着眼前緩緩流轉的姻緣鏡屏,很是好奇。
“并不是真的要她的心,只是要讓姻緣鏡屏知道她的心意,就如同她本人在此。才能知道她願不願意随喜歡她的男子離開這裏。”
千靈子恍然大悟,攤開掌心,一顆紅色的珠子,閃爍着璀璨的光芒,輕輕跳動着:“這雖然不是她的心,但卻是她的心意化成,可以麽?”
水墨睜大了眼睛,果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連心意都可以随身攜帶,方便!
“自然可以。”她接過千靈子手中的紅珠子,使用法術,左手憑空一抹,一道空白的姻緣鏡屏便出現在眼前。将珠子注入姻緣鏡屏,再用法術将這二者融為一體,鏡屏之上立刻出現一個清純可愛的女子,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低頭一笑,天真爛漫。
最令水墨詫異的是,這女子竟然是一只妖,而且還是一只火妖。按照常識,火妖應該穿得一身紅,而且妖媚誘人。此妖竟長得比不谙世事的仙女還要清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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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靈子是魔,怎麽會幫一只妖來姻緣閣挂名?微微斜眼偷看他的一舉一動,只見他癡癡盯着姻緣鏡屏上的火妖,眼神癡迷。以水墨在此工作六百年的經驗來看,這千靈子分明是喜歡這只妖。
火玫雪,火妖,現居妖界迷火景天,一千一百歲。作為連理館主,水墨有必要記住她最基本的信息。
“今日雖不是姻緣閣開閣之日,但是先生既然來此,也算是一種緣分。這裏包括了三界之內所有等待姻緣的女子,先生可以在此選一名心動之人,或許可以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水墨倒是很好奇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如果他當真喜歡火玫雪,那麽他最終選擇的,只會是她。
略一猶豫,千靈子點頭應道:“倒是可以一試。”
一道道姻緣鏡屏緩緩流過他眼前,風姿綽約的、清麗可人的、妖嬈嬌美的等等,他都不看一眼。心中不留戀,那鏡屏自然是離開了。但是火玫雪的姻緣鏡屏,卻停在了他面前。
水墨見千靈子微微一震,淺淺一笑:“這便是先生所愛之人。”
千靈子也不再狡辯,坦然承認:“姻緣閣,果然很靈。”語氣中頗有無奈惋惜之味。
“我可以問她願不願和先生離開,如果她願意,先生便可以帶走她的心,去妖界尋找她的人,或許可以共結連理,恩愛一生。”水墨說着,纖指已經觸到姻緣鏡屏,忙被千靈子阻止了。
“我與她魔妖有別,是無法在一起的。否則,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千靈子的話忽然觸痛了水墨的心。妖魔有別,那仙魔呢,豈不是一樣無法相守一生。
“那先生又為何要幫她在此挂名求姻緣?”
“她孤獨了千年,我只想她能找到一只真心愛她的妖,守護她照顧她,那我便放心了。”
“眼睜睜看着心愛之人與他人執手到老,先生不心痛嗎?”
水墨認真的看着千靈子,他給出的答案,深深震撼了自己:“相愛,卻不一定要在一起。”
他的眼神裏有恨、怨、愁、苦,但是更多的是,對心愛之人的真心祝福。
“會如先生所願的,她一定可以得到一段美滿姻緣。”水墨的真心祝福,也算是對千靈子這偉大的愛的敬佩。
“謝謝。”
千靈子離開姻緣閣的時候,偶然看見滿園姹紫嫣紅的花。一問之下,方知這園中種的是情花,便請水墨為火玫雪種上一株。水墨心思百轉,調皮起來,便問他要不要也為自己種一株,千靈子卻搖了搖頭。
火玫雪的情花破土而出,卻是一株透明的情花,花瓣如水,映日開放。自姻緣閣成立以來,數萬年的時間,透明情花不過出現了三朵。水墨今日有幸遇到這樣奇異的景象,忍不住興奮起來,抱住月老又叫又跳:“月老爺,出現情花異象了,我可以去妖界找它的主人了吧?”
月老的老骨頭都快被她搖散了,叫苦連連:“丫頭啊,這不是情花異象,你先放開爺爺,爺爺禁不起你折騰了。”
水墨大失所望,放開月老,聽他解釋這透明情花的來歷:“情花透明,其主人是個心思如水、純淨透明之人,從來沒有經歷人情世故。三界之內,無論是誰,情欲愛欲,或多或少,都會有所沾染,是不會出現透明情花的。”
月老萬分珍惜的捧着透明情花,卻又不敢輕易觸碰到它,生怕自己的手污了它的純潔:“這樣的心,千年難得一遇啊。”
這女子究竟是怎樣的脾氣性格,生長在什麽地方,為什麽能千年還讓心思一塵不染,水墨萬分好奇,如果有機會,真想結識一下這火妖。
轉眼又到姻緣閣開閣之日。這每年一次,是按照人間的時間來算的。姻緣閣雖是仙界,但是卻同時給了三界衆生不同的通道,所以,人也可以來此求姻緣。
然而芸芸衆生,以億計數,這裏也不能接待那麽多人,所以能到姻緣閣來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或許是命中注定的有緣之人,或許是法術高深者,又或者是位高權重的人,一切都有可能。
雖然姻緣無種族之分,但是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概率,都是同種族相互結合。當了六百年的姻緣閣主,各種各樣的情緣她都見過。
連理館今日一共來了十位客人。其中一人是凡間書生,到此尋到了他青梅竹馬的女子,一番表白,那女子也接受了他。姻緣鏡屏化作那女子的心,讓他帶着愛人的心,到凡間去尋愛人去了。
又一凡人,是個小侯爺,看中一江湖女子。小侯爺想與那江湖女子見面,水墨便用法術将那女子附在姻緣鏡屏上的心化作了她的替身,與他見面。面對小侯爺的肉麻兮兮的甜言蜜語,江湖女子始終不為所動。沒能帶走她的心,只能悻悻而歸。
妖仙魔來此,他們不過是找法術性質相似,可以雙修之人,完全無人間情愛。也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帶走看中之人心的機會是最大的,因為那些女子,存的心思同他們一樣。
水墨更希望所來客人是凡人,那些有血有肉,有情有愛,有喜有悲的凡人。
昊宇大太子每十年會來一次,今日恰巧正是十年之期。他依舊執着的選擇水墨,盡管水墨已經是魔不是仙。他請連理館主将水墨請出來,要當面與她談談。
水墨無奈,今日要她耗費法力召喚替身的人還真不少。五指貼在自己的姻緣鏡屏之上,光芒閃爍過後,水墨的替身便出現在了眼前。
與自己的替身同處一個空間,這感覺還真有些奇妙。
“水墨仙子!”昊宇心中,她始終是三界最美的仙子。沖動的便上前攜住她的手,水墨替身将手縮回,一臉正色,其實是敷衍他:“仙魔有別,注定不能在一起,大太子的好意我心領了,請回去吧。”
“哼,”昊宇的眼神也是陰冷的:“仙又如何,魔又如何,我就是喜歡你,你必須是我的!”
天啊,怎麽能遇上這麽個不講理的仙啊!比起千靈子那文雅的作風,他這個上仙,看上去反而更像妖魔鬼怪。水墨心裏一陣陣發麻,早已懶得理他。因為以昊宇這锲而不舍的可怕精神,再多說幾句話,他就要死纏爛打了。
“天命不可違,大太子回去吧。”水墨替身毫無感情,眼神裏有着魔的陰冷,轉身回到姻緣鏡屏之內。
拍手叫好,這個替身,果然跟主人一樣有個性!不過,那句“天命不可違”,也編的太冠冕堂皇了吧,她自己都還想打破這仙魔之間的界限,與某某仙相守一起呢。
昊宇看着鏡屏之中水墨的畫像,咬牙切齒,一甩手,憤怒的離開連理館。
“大太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