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我并非一個主動積極的人，即便知道自己對太女殿下動了念頭，我也不會去上趕着湊到她面前争取她。

這并非是因為我不夠喜歡她，只是，于我而言，是你的終究會是你的，不是你的，怎麽搶也搶不過來。

太女殿下對詹落的心思雖然從未對衆人廣而告之，但她的所做作為看在旁人眼中，又有誰能不明白呢？

若非出于喜歡，一個女子，尤其她還是身居高位的太女殿下，怎會如此屈尊降貴，抛棄禮教束縛，成日裏圍在男子身邊打轉呢？

我如同一個普通的看客一般，冷眼旁觀着那兩人的情感糾葛。一人滿眼是對方，另一人則毫無觸動。

我原本以為他們好事将近，或許，不久後便能聽到他們成親的消息。然而，世事總是變幻莫測。

天天待在帝都裏，我總能聽到關于那二人的事情，我實在是有些厭煩，也或許是有些妒忌，因而也不想再留在此地。我索性趁着父親的忌日去了小寒山寺，一是為了祭奠我那早死的父親，二是為了躲個清靜。

我在小寒山寺一呆就是三個月，原本想着有些事或許已經事成定局了。沒想到，我一回到京中，便聽說詹落要嫁人了。然而，更讓人詫異的是，他要嫁的人并不是太女殿下，而是一個從邊關回來不久的少将軍，聽說是鎮北将軍之女。

這實在令我難以置信。因為我記得，詹落說過，他最不喜的便是武将。

帝都大部分的貴公子都不喜歡武将，總覺得她們身上總是泛着一股汗味，實在難聞得很。包括我和詹落在內，都是這麽想的。

可那位清高孤傲的詹落，如今居然放下身段，和自己的庶弟同日進門。

我心中有些懷疑，這其中必然有些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無論如何，詹落真的嫁人的話，對我來說或許是一件幸事。畢竟，他若真的成為別人的夫郎，自然是不可能再入太女殿下府中的。

不過，世事難料。不到成親那一日，萬事都會有變數。

我便耐心等候着，想觀望一下太女殿下究竟會如何做。她會奪回這門親事嗎？又或者是在成親當日搶走新郎呢？無論是誰，到手的肥肉就要飛了，總還是會生出幾分血性，想要搶奪一番吧。

可直到詹落真的嫁過去了，太女殿下也依舊毫無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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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中不由得蠢蠢欲動起來。我知道，我的機會終于來了。

論親疏之別，我與太女殿下本就是表姐弟；若提到朝廷局勢，我的母親是當朝的右相，若是我嫁給了太女殿下，于太女殿下而言，也是一大助力。一個聰明人自然是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的。

太女殿下身為儲君，最終定然是要娶夫生女的。若我能耐心等候些，或許這便是我和太女殿下的轉機吧。

我的心中波瀾起伏，可世事總不如我意，沒過多久，便隐隐有小道消息，說是詹落嫁過去以後并不得寵，他的妻主甚至帶着他的弟弟遠赴邊關，抛下他一個人獨自留守在帝都。

起初我對詹落自然是有些同情的。一個男子不得妻主的寵愛，備受冷落，心中自然是不好受的。

可後來我卻開始暗暗擔心起來。倘若詹落的婚姻并不順遂，以他高傲的個性，怎能忍受這般恥辱？說不定會狠下心和那位宋将軍和離。如此一來，他和太女殿下豈不是又有舊情複燃的機會？

我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只得暗自等待。

我的歲數一天天地越來越大，提親的人也開始上門了。

母親也曾問過我的想法，可我拒絕了。我跪在父親的靈位前，渾身滿是抗拒。

我坦然自若地告訴母親，“母親，我并不想嫁給一個自己并不喜歡的人。”

這麽多年來，母親一直和我相依為命，她恐怕早就猜到了我的心事。

母親沉默了許久，她摸了摸我的頭，語氣有些沉重。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可你等的那個人，她将來未必會選擇你。一個男子最好的年紀也就這麽幾年了，若是你空等下去，最後受到傷害的還是你自己。”

這種道理我自然早就想過了，可我還是想等一等那個機會。只要太女殿下一日不娶正君，我便一日不嫁。

母親嘆了一口氣，終究沒再說什麽。

有母親為我擋在身前，我自然是避開了許多流言蜚語。無論如何，至少我現在不必煩惱嫁人的事情了。

為了讓太女殿下偶爾會想起我，有時候我會以表弟的身份派人給太女殿下送上一些煲好的補湯。

因為我和太女殿下終究還是有親戚的名分，所以太女府上的人并不怎麽攔我，多半還是收下了補湯。

我也不知道這補湯進沒進太女殿下的嘴裏，反正食盒送出來的時候已經空了，那我便當她是喝了吧。其實，她喝不喝都不怎麽重要，我只是想借此機會告訴她，有我這麽一個人存在而已。

大概過了很久以後，我又得到了消息，那位宋将軍帶着她的側夫重新回到了京城，只是那位側夫腹部高高隆起，顯然是已經身懷六甲了。

或許是物傷其類吧，我作為一個旁觀者都替詹落感到心酸。一個正君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妻主寵愛自己的弟弟，還讓弟弟先有了孩子，他心中該有多酸楚。

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本就不該同情詹落。我的心上人喜歡他，他是我的死對頭，我何必同情他？看到他過得不好，我應該大笑三聲才對。

可我又忍不住想起了一件小事，有一次我上街購買布匹時，偶然間遇見了詹落，這才驚覺，他早已不是我從前記憶中那個清傲無雙的貴公子了。在時間的磋磨下，他的眼神如同行将就木一般，毫無波瀾，一片死寂。

我不禁起了恻隐之心。

我反複詢問自己，一段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婚姻真的有必要嗎？詹落的妻主不愛他，正如太女殿下不愛我一般。太女殿下愛詹落，正如詹落愛他的妻主一般。這段感情糾葛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

或許有些事情本該回到正軌。

倘若詹落當初嫁的是太女殿下，他如今必然能像從前那般肆意快活。

也許我真的是多餘的那一個，本就是自作多情，本就不該存在。

我嘗試着讓自己忘卻太女殿下的事情，不去聽，不去看，也不去想。我想嘗試着放手，我想嘗試着衷心祝願太女殿下和詹落能夠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