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怕

京兆府裏正熱鬧,郭保坤出面,範閑也在,還叫來的司理理和李弘成。

秦姝知道消息後借着送東西的名義去了趟東宮,恰好撞見李承乾要去京兆府,秦姝看着李承乾走遠後回頭看了鳶寧一眼,鳶寧會意起身去了端王府。

公堂之上,範閑能言善辯,還有司理理和李弘成為他做牛欄街當夜的不在場證明,京兆府尹梅執禮欲判範閑無罪的時候,李承乾出現了,在場的人都有些摸不清頭腦,雖說郭保坤是太子門下,可也不至于讓李承乾親自出面來維護郭保坤吧。

李承乾的出現讓審案的結果有些反轉,李承澤得了消息也趕到了京兆府,表面上事事尊重太子,實際上卻暗暗指責太子幹預司法,幹涉梅執禮審案。

秦姝站在京兆府外并沒有進去,看着侯公公帶着人到了京兆府的門口時,秦姝就知道裏面的兩位皇子白折騰了這麽半天了。

皇子所在,京兆府外早已被清幹淨了,所以李承澤一出京兆府就看到秦姝站在外面,扭頭問同樣守在門口的謝必安,“她在這等多久了?”

謝必安想了想,“殿下進去後沒多久郡主就到了,想來等有一會了兒。”

李承澤點點頭,正準備走過去,身後的李承乾跟上走到了自己前面,李承澤微微皺了眉頭看着李承乾有些嚣張的步伐,加快了腳步,跟李承乾并肩。

“太子殿下好大的陣仗啊!來京兆府旁觀審案還帶這麽多人,果然是儲君,時時刻刻都記得自己的身份。”

“二哥這話說錯了,君臣之分,尊卑有別,不像二哥,不拘小節,身邊從來都只帶着謝必安一個人。”

“這倒是,一個人總是好安排一些,不像太子殿下,帶這麽多的人,出行都要自己親自指導。”

“你!”李承乾指導李承澤在說什麽,看着跟着的侍從手忙腳亂的動作,李承乾一時間竟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反駁。

秦姝看着兩位殿下說這話走過來,看臉色就知道這兩位又拌嘴了。“秦姝見過太子殿下,二殿下。”

“呦,太子殿下,侍從跟着還不夠,還得把秦姝叫上,是怕自己連下人都教不好?”李承澤看着秦姝跟李承乾說道。

秦姝看了黑着臉不願意搭理李承澤的李承乾,“二殿下怕是誤解了,皇後娘娘要見太子殿下,得知太子殿下在這兒,特意讓秦姝在這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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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了然地點點頭,秦姝看了李承澤一眼,對李承乾說:“太子殿下,咱們走吧,皇後娘娘還等着呢。”

說罷李承乾轉身上了馬車,周圍人多,秦姝也沒有跟李承澤多說什麽。李承澤卻看着秦姝皺着眉,等太子的一衆人走後才開口,“方才我看她有些不對勁,可就是想不出來哪兒不對,”李承澤望着太子走的方向眯了眯眼,眼神裏愈加冷冽,“她又挨打了。”

範閑假冒神醫見過了婉兒,并用登高證明自己就是範閑,還跟婉兒解釋自己為了退婚當街打了郭保坤,夜宿醉仙居,沒想到自己想找的雞腿姑娘就是婉兒,兩個人對這些作為哭笑不得。

不經意間範閑看到婉兒桌子放着的一個硯臺,“這硯臺看着不錯,哪兒來的?”

婉兒看着硯臺說:“這是秦姝送來的,她在宮裏,好東西自然是不少,每次得到什麽好東西都會給我送過來,那天在京兆府她也在,不過她沒進去,只是在外面等着承乾表哥了。”

範閑回想了一下在京兆府外見到的人,好像是有個打扮不一樣的姑娘,只不過那個姑娘給他的感覺有些奇怪,雖然是花一樣的少女,但她眼神裏的單純和幹淨更像是沒有靈魂一般,有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突然,範閑感覺他見到秦姝的第一印象和對李承澤一樣,都給人一種很累的感覺,不過相比李承澤,秦姝還多了一份忍耐,而那種忍耐是有目的的。

範閑轉過來趴在桌子上一臉八卦地問:“這個秦姝究竟是什麽人物,聽說還是個郡主?”婉兒聽範閑這麽問,回想秦姝的身世,不禁有些心疼,“秦姝是皇後妹妹的女兒,剛出生時家裏就遭了變故,父母都沒了,皇後心疼這個外甥女,便把她接到宮中養着,後來皇帝舅舅覺得秦姝在宮裏身份為難,就封了她一個郡主。”

“變故?皇後的母家也算是貴族了,她妹妹再不濟也不會太差,能遭什麽變故非要接進宮?”範閑又好奇地問。

“我只比她大半歲,那個時候的事兒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秦姝出生那年皇後母家的人紛紛遇了難,秦姝出生後沒多久父母就去世了,可能出生之前秦姝的娘親就把她托付給皇後了吧。”婉兒自己猜測着。

見婉兒這樣,範閑也沒再多問什麽,但心裏不禁對秦姝有些好奇,也對皇後母家遇難有些好奇。

京兆府一事後,李承澤覺得範閑對李承乾的态度還不算太好,再加上範閑和林婉兒兩個人的事兒,讓李承澤覺得只寄希望于退婚阻止範閑接手內庫似乎是不可能了。

秦姝已經有近一個月沒去見過李承澤了,有什麽事兒都是讓鳶寧去辦,自己除了去趟東宮,出宮找趟婉兒,偶爾往幾位娘娘宮裏走走也沒什麽事兒可以打發時間了。

從宮外回來,秦姝準備回宮,走到半路鳶寧從街邊的小巷走了出來,跟在了秦姝身後小聲地說:“小姐,長公主找過殿下了,”說着鳶寧擡起秦姝的手,在秦姝手心寫下了三個字,‘殺範閑’。

秦姝垂眸瞥了一眼手心,“他讓你告訴我的?”

“是,殿下說他答應過小姐,不管做什麽事都要告訴您。”

“他倒是記得這麽清楚,”秦姝收回了手,似乎有些落寞“怎麽就不記得我跟他說過我不喜歡李雲睿呢。”

等秦姝坐上了馬車後,路過京都一處街巷時,秦姝撩起馬車的簾子,看着那個地方,跟着李承乾和李承澤的她怎麽會不知道那個地方有個什麽樣的人,只是,最怕折騰了半天,到頭來,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小廂房裏的一個時辰讓秦姝在床上昏迷了許久,再睜眼時已經午後了,秦姝看着紗帳外香爐裏升起的幾縷熏香,動了動手指頭,‘原來我還活着,’秦姝心裏想着,想起身開口叫鳶寧,但扯得身上傳來的痛覺讓秦姝眼淚湧了出來。

床上的動靜引得鳶寧從一旁的矮凳上跑了過來,撩起紗帳,看着秦姝眼淚就下來了,“小姐”

秦姝看着哭着的鳶寧,勉強擠出一絲笑,“哭什麽,我還活着呢。”

“我是替小姐委屈,憑什麽太子殿下為了長公主跟皇後吵架就得拿您撒氣呢。”鳶寧抱着秦姝,帶着哭腔。

秦姝苦笑着看着鳶寧,開口問道:“範閑的事怎麽樣了?”

鳶寧擦了擦眼淚,緩了緩情緒說:“範閑沒死,只是受了傷,那個叫滕梓荊的護衛死了,現在太子殿下和二殿下都被叫去了禦書房。”

“你沒告訴他吧?”秦姝認真地看着鳶寧。

鳶寧搖搖頭,“沒有,二殿下問來着,我只說小姐您忙,抽不開身,”說完鳶寧擔心地說:“淑貴妃娘娘那邊剛派人過來遞話,說要見您,咱還去嗎?”

秦姝眼睛轉了轉,想到是李承澤一個月不見自己,也沒有準确的原因,才找的淑貴妃查看情況,“去,現在皇後應該還在午睡,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我這個時候閑着,要是不去,就有蹊跷了。”

鳶寧攔着要起身的秦姝,“可是小姐您現在這樣怎麽去啊?”

秦姝示意鳶寧扶自己一把,“沒事兒,我撐得住。”

淑貴妃宮裏,秦姝強忍着跟淑貴妃說着話,确實如秦姝所想,是李承澤讓淑貴妃來找自己的,“承澤前天突然跑進宮,說你出事了,起初我不信,後來他說你已經一個月不見他了,非要我找個時間見見你他才放心,所以今天我才尋個時間找你過來。”淑貴妃慢慢說着。

“娘娘費心了,進了夏天,皇後娘娘宮裏許多需要置換的,所以忙了些,改日見了二殿下秦姝再跟二殿下解釋。”秦姝笑着回話,“娘娘,皇後娘娘估摸着也該醒了,秦姝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陪娘娘。”秦姝人在淑貴妃面前,心裏卻想早早離開,知道李承澤在禦書房,出來後肯定要往淑貴妃這來,早些回去別碰到才好。

沒等淑貴妃開口,門口就有了動靜,“承澤來了,見一面讓他知道你沒事再走吧。”

李承澤本不知道秦姝在,走到正殿門口看到鳶寧才意識到秦姝在,便一路小跑進了殿內,進去看到秦姝坐在淑貴妃身旁才稍稍放了心。看到李承澤,準備起身行禮,身上的傷讓秦姝不禁皺了皺眉,雖然秦姝自認為已經掩飾得很好了,但李承澤還是看出了異樣,走過去按住秦姝的胳膊不想讓她行禮,也許是自己不經意手勁大了,秦姝閉着眼皺着眉。李承澤的直覺讓他卷起秦姝的兩個胳膊,一旁的淑貴妃看着秦姝胳膊上的深紫只覺得觸目驚心,李承澤放下秦姝的胳膊,仔細看着秦姝,才發現脖頸衣領下漏出一小塊深紫,李承澤什麽也沒想準備伸手去看衣領下的傷處,秦姝慌忙擋住,“殿下!”說完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淑貴妃。

淑貴妃明白秦姝的意思,“承澤,秦姝一個姑娘家,你卷她袖子就已經是不妥了,別為難她了。”

李承澤盯着秦姝,想着皇後的所作所為,紅了眼眶,忍着怒氣,“好,男女有別,我不碰你,讓母妃帶你看了之後我才放心,”說完向淑貴妃尊了一禮,用渴求的語氣叫了一聲“母妃”

秦姝本想拒絕,但是看着李承澤的眼睛又不敢說話,李承澤見秦姝不答應,拉着她就進了淑貴妃的卧房,然後又出來請淑貴妃進去查看。

淑貴妃見秦姝眼眶含淚站在哪兒,輕聲說:“承澤他是擔心你,不怕你笑話,上一次他求我幫他還是小時候,現在你若不告訴他,他恐怕會更着急。”

李承澤在卧房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蹲也不是,來回走着手也在發抖,好久卧房的門開了,李承澤看到淑貴妃眼尾微紅,擦着眼淚出來了。

“母妃?”李承澤急切地想知道秦姝的傷勢。

淑貴妃緩了緩情緒,“讓她先回去吧,一會兒皇後找不到她就麻煩了。”

等秦姝走後,淑貴妃才說:“姝兒身上沒有一塊好地方,”說着眼淚又出來了,“我只知道前幾日太子因為李雲睿和皇後吵了架,沒想到皇後竟然這麽狠心。”

李承澤聽淑貴妃說完,攥着拳頭,咬着牙,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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