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走
我不走
天剛微微亮,秦姝醒了過來,皺了皺眉看清楚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想起來昨晚的事兒,偏着腦袋找李承澤,才發現他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秦姝從床上拿了條毯子輕聲地走了過去,十一月份天,屋子裏沒有火爐,李承澤就披了件衣服趴在桌子上,着涼了可不好。秦姝輕輕地給李承澤披上,坐在了旁邊,發現李承澤臉色有些蒼白,皺着眉似乎是不太舒服,秦姝手輕輕放在李承澤額頭,燙的可怕,正準備出去叫謝必安卻被一只手拉住了。
“不用慌。”李承澤抓着秦姝的手,不讓她走。秦姝本就沒有體溫,再加上天氣寒冷,身上更是冰涼,對于發燒地李承澤來說,秦姝的手似乎能讓他舒服一些。
秦姝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李承澤一夜沒睡,心疼地柔聲說:“我去讓謝必安燒些水,你喝點水舒服些。”
李承澤依舊不松手,啞着嗓子喊了聲謝必安,“你去燒點熱水,記得把外面清理幹淨了。”
“清理?清理什麽?”秦姝沒明白。
李承澤扯着發白的嘴笑了,“姑娘家,少打聽,”說着李承澤抓着秦姝的手放到了臉上,“以前我總擔心你的身子,現在看來你手腳發涼也不是什麽壞事,起碼我着了風寒有些發熱,這樣也算舒服。”
秦姝被李承澤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別在這兒待着了,一夜沒睡,又有些發熱,一會兒你回去趕緊請江太醫瞧瞧,一夜沒回去,王妃也該擔心了。”
“不急,昨晚我怕皇後那邊起疑,就沒讓鳶寧來,一會兒鳶寧就帶着人過來了,你再陪我一會兒,等鳶寧來了…”李承澤把秦姝的手放下來放在手心裏捂着。
雖然只是不省人事地睡了一晚,但是中間發生的事兒自己好像什麽都猜不到,秦姝打斷了李承澤的話,“你讓鳶寧帶什麽人來?”
說到這兒,李承澤低頭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其實皇後的計劃我很早就聽說了,沒告訴你是怕你沖動做傻事兒,起初我以為不管皇後要把你指給誰我都能應付的來,可昨天見你要拿着簪子自盡,我真的怕了,所以我想把你從坤寧殿接出來,”李承澤頓了頓,“我知道,你不願意做側妃,但你不是一直都想離開皇宮,離開京都嘛,我讓舅舅在青州給你安排好了,等城門一開我就讓謝必安帶你出城,他們會在城外接你,帶你去青州,你放心,青州是母妃從小長大的地方,不會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那你呢?”秦姝說出的話有些發顫,“你不要我了?”
李承澤眼尾泛紅,抓着秦姝的手緊了緊,“我走不了,到了青州舅舅會給你新的身份,這邊我會替你解決的,”說着李承澤伸手給秦姝擦掉了眼淚,“我怎麽會不要你呢,要是不要你,我早就不管你了。”
秦姝知道李承澤的難處,身為皇子,無诏不得離京,更別說讓他走了,就算可以讓他一起走,他自己不甘心,所以他不會也不能走。秦姝哭得更厲害了,“那我不走了,我不去青州,我就留在京都,你去求陛下,側妃也好侍妾也罷,我都願意,你別讓我走。”
“姝兒!聽話,留在京都陪着我随時命都沒了。”李承澤輕聲對秦姝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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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姝根本不聽李承澤說的話,“小時候沒跟着你不照樣要丢了性命嗎?你當初三番五次地救我,還教我怎麽在宮裏活下去,反正死裏逃生那麽多次了,我不怕,我就跟着你。”
李承澤忍着身體的不适,看着哭着的秦姝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想好了,這次不走就再也沒機會走了。”
秦姝狠狠地點着頭,“我想好了。”
外面的天也要完全亮了,皇後估計也該派人過來了,李承澤松開秦姝的手,從桌子上拿起那支簪子,走到了床邊,掀起被子,紮破手指,床單上立馬暈開了一小塊血紅。
秦姝看着李承澤的行為,明白他要幹什麽了。“我知道這樣很委屈你,但這是我能讓你離開坤寧殿最快的方法了,”李承澤看着秦姝,擔心地說:“我怕你再回到皇後身邊,她又會想辦法把你指給別人,所以你必須在我身邊才能斷了皇後的意圖。”
秦姝走到李承澤身邊,“你能顧着我,我就不委屈。”
坤寧殿皇後和李承乾的表情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李承乾不相信地又問了一句,“你确定從房間出來的是二哥?”
侍女堅定的說:“奴婢看得清楚,二殿下從房間出來後,郡主過了好久才出來,宅子裏的人都被殺了,想來是他們阻攔二殿下的緣故,但并沒有看到白公子。”
皇後也皺起了眉頭,“那老二和秦姝...他們...”
侍女明白皇後在問什麽,“郡主走後,奴婢進房內查看,床單上确有落紅。”
‘啪!’的一聲,李承乾将手裏的杯子摔了出去,氣憤地說:“怎麽會這樣,本想用秦姝拉攏白家,順勢往二哥府上塞個人做眼線,這倒好,都讓二哥毀了,”說着又對皇後說:“還有這個白楚江,當初是他答應的,法子也是他想的,他人卻不見了。”
皇後看了看外面,“秦姝呢?”
侍女回答道:“郡主回來後一直待在側殿。”
皇後想了片刻,對李承乾說:“這倒也不是最壞的結果,安排個侍女給老二他能把人殺了,但若是把秦姝給了他,他想殺也不能動手。”
“母妃是說讓秦姝去二哥府上做眼線?”李承乾想了想,“這倒是行得通,二哥雖說不喜歡秦姝,但也不算讨厭,屬實要比一個侍女更能讓二哥信任了。”
皇後笑了,“或許這就是因禍得福吧,”說着扭頭對侍女說:“去把秦姝叫過來,問問怎麽回事兒,咱們這次得去陛下面前告老二一個輕薄之罪,把秦姝送到老二王府裏。”
慶帝知道了此事并沒有多大反應,皇後和李承乾的那點心思早就知道了,白家本就理虧,真要治罪,白楚江必定死罪,能留條命就不錯了,至于李承澤,聽侯公公說,李承澤回王府後就請了江太醫。
等李承澤睡了一覺醒過來,侯公公已經等了許久了,知道慶帝讓自己過去一趟,李承澤心裏倒是有些放松,從城西宅子回來之前已經跟淑貴妃通了消息,都已經安排好了。
“聽說承乾大婚第二天你回到王府就請了太醫,怎麽?承乾大婚,還累着你了?”慶帝半靠在榻上,手裏翻着奏折問跪在地上的李承澤。
李承澤低着頭,“兒臣...兒臣遇到了些事情。”
“哦?那是什麽事兒能讓你請太醫?”慶帝擡眼看了一眼李承澤,“輕薄了秦姝就這般不敢承認?”
李承澤伏在地上,“兒臣不是不敢承認,只是秦姝是郡主,身份尊貴,兒臣怕...”
還沒說完劈頭蓋臉的奏折砸了過來,“知道她是郡主你還動她,身為皇子做此等龌龊之事,你把皇家顏面放哪兒了?你把秦姝郡主身份放哪兒了?”慶帝壓着怒氣,“皇後已經找過朕了,非要朕給秦姝做主,你說怎麽辦吧?”
李承澤悄悄擡頭看了慶帝一眼,還不算太生氣,“兒臣已經有了王妃,母後非要要讓兒臣給秦姝一個交代,那兒臣就只能娶秦姝做側妃了。”
“做側妃!”慶帝提高了聲音,李承澤立馬又把頭低了下去,慶帝指着李承澤,語氣裏少不了的怒氣,“讓秦姝一個郡主給你做側妃,你想的倒是挺美。”
慶帝的回答雖然沒有得到李承澤想要的答案,但還是在李承澤的掌控之中,“兒臣愚昧,望父皇指點。”
慶帝深吸了一口氣,想了想,“女子清白重要,皇家顏面也重要,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既然這樣,不能因她毀了你的聲譽,就以勾引皇子,意圖不軌為名,找個機會把秦姝殺了吧。”李承澤聽後心裏雖一顫,但還是從容地答應了。
出了禦書房李承澤往牆角那個地方看了看,便徑直出宮了。
“陛下,二殿下往常出了禦書房都會去淑貴妃娘娘哪兒,今日倒是并未去淑貴妃娘娘哪兒,直接出宮去了。”侯公公如實禀告慶帝。
慶帝放下手裏的奏折,“淑貴妃一向規矩嚴,老二才不敢去找她呢,”說着慶帝站起身,“朕許久沒去淑貴妃哪兒了,看看她去。”
還沒走到淑貴妃的華音殿,就看到從外面剛剛回來的淑貴妃,淑貴妃給慶帝行了禮。
“你不愛出門,這是去哪兒了?”慶帝問着淑貴妃往華音殿走去。
淑貴妃笑了笑,“回陛下,臣妾去看了看秦姝。”
聽淑貴妃這麽說,慶帝笑了笑,“老二的事兒你也知道了,你覺得這事兒應該怎麽處理?”
“臣妾婦道之言,不敢亂說。”
“無妨,你是老二的母妃,本就該聽聽你的意思。”
“臣妾且先不說承澤和秦姝的事兒,單論秦姝這孩子,規矩周全,做事沉穩,性子又靜,臣妾倒是喜歡,要不是郡主的身份,還真想向陛下求了秦姝給承澤做王妃,不過這蘇茉也很不錯,臣妾也很喜歡,只是...說起了蘇茉,臣妾還真有一樁心事想跟陛下說說。”
“什麽事兒,你說。”
“蘇茉嫁給承澤也一年了,坐胎藥也吃了半年多,就是不見什麽動靜,臣妾這想抱孫子的心就有些着急了。”
“這倒是,不過這事兒也急不得,都是他們自己的福氣。”
“臣妾知道這事兒急不得,但人言可畏,要是百姓議論,免不了要笑話了,所以這些日子臣妾就想着,是不是平日裏蘇茉這孩子照顧承澤太累了,想着找個人幫着蘇茉照顧着承澤。”
“你想給承澤再納個側妃?倒也不是不行,那可有合适的人選了?”
“側妃最好,侍妾也行,這人嘛,陛下您也是知道臣妾的,達官貴族,臣妾覺得沉悶,商賈富族,臣妾又覺得俗氣,所以這人還沒選好。”
“方才你不是說喜歡秦姝那丫頭嘛?”
“陛下,要是秦姝臣妾那是一百個願意,可秦姝是郡主,還是皇後娘娘的外甥女,給我們承澤做侍妾不妥吧?”
“侍妾當然不合适,那就做側妃,老二做的事他自己要負責任,更何況你很少跟朕讨要恩典,這點事兒朕還是能答應你的,你這殿裏伺候的人不多,你喜靜,又喜歡秦姝那丫頭,就讓她過來陪你一段時間,等過了年,朕就讓秦姝進府。”
“臣妾謝過殿下恩典。”
侯公公在皇後淩厲的目光中帶走了秦姝,秦姝回頭望了一眼坤寧殿的門口的匾額,有些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華音殿早早地就開始忙起來,淑貴妃早就在正殿的檐下等着了有些焦急,生怕皇後不肯放人,直到有人看到侯公公帶着秦姝往這邊走才放下了心,快步走到門口,去接秦姝。
“貴妃娘娘”秦姝見到淑貴妃行了禮。
淑貴妃走上前,拉着秦姝的手,眼角有些濕潤,“可算等着你過來了,”說着拉住秦姝往側殿走,“昨晚我就讓他們把側殿收拾了出來,我帶你去看看。”
見着淑貴妃拉着秦姝要走,一旁的侯公公急忙開口了,“娘娘,娘娘,老奴這兒還有道口谕沒說呢。”
說罷秦姝等人已經跪下準備接旨,淑貴妃回頭看了侯公公一眼,跪在地上沒說話,侯公公便開口說:“秦姝入老二王府做側妃日子就定在正月十二,既然日子定下來了,老二這段時間也就不必再進華音殿了,等秦姝入府之後再來。”
侯公公看着淑貴妃接了旨站起身拉着秦姝就走,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麽,轉身帶着人就離開了華音殿,腳剛邁出華音殿的大門,鳶寧就跟了上來,手裏拿着一包銀子塞進了侯公公手裏,“侯公公一大早辛苦了,這是我們郡主為了感謝侯公公和各位公公和姑姑,想請各位喝點茶,還請侯公公不要嫌棄。”
侯公公笑了笑,“郡主折煞老奴了,這都是老奴份內的事兒,”說着看了看四周,自嘲地悄聲說:“說實話,我還是頭一回從華音殿出來拿到東西呢。”
鳶寧笑了笑,“淑貴妃娘娘的脾氣公公也是知道的,這也是我們郡主替貴妃娘娘給的。”
寒冬臘月,外面凍得人打顫,屋子裏卻溫暖如春。淑貴妃拉着秦姝坐下,“承澤知道你要來華音殿,往我這送了不少瑞碳,還叮囑我你怕冷,所以昨晚他們收拾好後,我就讓人生了火爐,暖了一夜的屋子。”
秦姝看了一眼房間裏放的火爐,那瑞碳是難得的好碳,點燃後不生煙,只有微微涼的火光,不但熱力強勁,還能燒上十日不息,“多謝貴妃娘娘,二殿下也有心了,”說完秦姝低了低頭頓了頓,“娘娘,其實二殿下那晚沒有碰我。”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訓斥承澤?”淑貴妃看着秦姝笑了,“那天一大早承澤就讓江衡給我傳了消息,都告訴我了,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承澤這孩子啊,只要他還不能給你名分,哪怕有人逼着他,他也舍不得碰你一下。”
看着秦姝微微揚起的嘴角,淑貴妃也是舒坦了不少,這時候傳來門外侍女的聲音,“娘娘,江太醫到了。”
淑貴妃允許江太醫進來,而秦姝卻十分不解,“娘娘~”
“江衡是承澤舅舅推介進太醫院的,從小也是他照料你,對你的情況比較了解,你這體寒都是小時候落下的,在皇後哪兒也沒養着,讓他來給你把個脈,在我這兒這一個月咱養養身子。”淑貴妃柔聲地跟秦姝解釋道。
江太醫給秦姝把完了脈,跟淑貴妃回禀着秦姝的狀況,“郡主因小時候長時間喝了毒藥又用解藥,這毒和解藥混合藥性極大,混合所産的毒也會傷了身子,雖然微臣給郡主用過抑制毒性發作的藥,可到底是解不了毒,所以也才導致郡主現在沒有體溫,微臣也看過高太醫給郡主診過的脈案,說的是郡主體寒,說的就是這個。”
淑貴妃聽後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高遠山是皇後的人,他醫術不及你,也不會照實了說,我只問你,以她現在的身子,好不好生養?”
秦姝明白了淑貴妃讓江太醫給自己診脈的目的,自己也是十分緊張的看向江太醫。
“郡主雖沒有體溫,但這是藥物引起的,并未到損傷宮體的程度,只是多少也有些影響,再加上郡主體弱,平日裏身心交勞,加大了身體的虧虛,生養一事想來有些困難。”秦姝聽到江太醫的話,心裏仿佛被揪了一下,低下了頭。淑貴妃見秦姝眼眶發紅,拍了拍秦姝的手問江衡,“可有解決的辦法?”
江衡繼續說:“郡主體內的毒是排不出的,只能靠藥物調養,補上身體的虧虛,郡主也不可再勞累,養上一段時日想來便是可以的。”
等江衡走後,淑貴妃看出了秦姝情緒低落,拉着秦姝,“沒事兒,你就在我這兒好好養着,不急這一時,不在坤寧殿,在我這兒待一個月,等去了王府接着養着,咱們怎麽也能養好了身子。”
秦姝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李承澤雖然進不了華音殿,但蘇茉倒是可以去,再加上臨近年關,蘇茉往宮裏走得更勤了。只是每次在華音殿秦姝都被淑貴妃支開了,一日,蘇茉準備回去時,看到秦姝剛邁進側殿,便跟了進去。
走到房間裏蘇茉發現只有秦姝和鳶寧兩個人,秦姝看着蘇茉也沒說什麽,蘇茉對自己的丫鬟盈喬說:“盈喬,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跟郡主說。”
盈喬不解,看了看秦姝和鳶寧,“小姐~”
秦姝知道盈喬怕蘇茉一個人會被欺負,扭頭對鳶寧說:“鳶寧,你先帶王妃的丫鬟去廂房喝杯熱茶暖暖,我與王妃說兩句話。”
鳶寧不放心地看着秦姝,猶豫了片刻,帶着盈喬出去了。
等兩個人都出去後,秦姝給蘇茉倒了杯茶,“王妃說有話要跟我說,說吧。”
蘇茉盯着秦姝,“你是皇後的人,千方百計接近二殿下,你想幹什麽?”
秦姝只是笑了笑,“王妃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蘇茉眨了眨眼,有些詫異,“你...你怎麽...會這麽說。”
“王妃心裏清楚,如果我真是皇後的人,那晚之後,依照二殿下的性子,我應該是死在城西宅子的,而二殿下會做成他從來都沒進過那個宅子的樣子,但二殿下卻沒有這麽做,便證明我不是皇後的人,”秦姝端起杯子看向蘇茉,“我說的對嗎?王妃。”秦姝喝了口茶,看着手中的杯子,等蘇茉反應過來又開口:“你不用吓唬我,今天你來這兒肯定是有想問的,不然你也不會把人都支走,以後都要在王府相處,想問什麽盡管問,能答的我都答。”
蘇茉看着秦姝,挺直的腰板彎了彎,目光有些呆滞,“你們還真是像,猜人心思像,說話語氣也有些像,我也早該想到的,那日我問母妃你們兩個是不是兩情相悅,母妃那麽保護着你,便是了,是我沒想明白,”就當秦姝聽完蘇茉說的話,想打斷蘇茉說什麽,卻被蘇茉扭頭看自己的眼神吓到了,蘇茉的眼神裏不是恨,不是讨厭,也不是失望,反倒是一種期待,蘇茉繼續說:“所以,你會一直幫他?”
秦姝點點頭,蘇茉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容,蘇茉苦笑着,“我對他沒什麽情份可言,嫁她是陛下賜婚,我知道,他是看在我父親和哥哥的面子上待我很好,從沒有不合心意,也挑不出一絲不妥,我也就不難受什麽了,既然做了王妃,自然是和他生死與共,我以為往後就這樣了,可是你知道嗎?那天早上他從外面回來,發着高燒,江太醫給他診完脈,喝了藥之後,我便按照妻子的本分守在他身邊,但他燒得昏迷時竟叫着你的名字,你也知道,他做事向來謹慎,不過能讓他在意識裏叫你的名字,我便知道你們之間不只表面上的簡單,只是...”蘇茉看着秦姝不解地問,“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幫殿下?你是郡主,皇後的外甥女,皇後是後宮之主,太子又是儲君,你若跟着他們,将來榮華富貴必定安穩,為什麽還要跟着殿下冒風險?”
秦姝看了一眼蘇茉,垂眸,回憶着什麽,“那就說來話長了,聽他們說,我出生沒多久就進宮了,我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只知道自己是皇後的外甥女。”
“三歲的時候,太子殿下第一次帶我去禦花園找二殿下和婉兒玩兒,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二殿下,那時候大殿下已經去跟着師傅讀書,婉兒被宮女護着不能亂跑,只有太子殿下和我跟着二殿下身後跑,我年紀小,太子也不到五歲,跟不上,跑急了還會摔倒,二殿下便會跑過來扶我起來,等着我,還會責怪太子跑的太快。”
“後來,再大一點,五歲的時候,皇後就不許我再跟着他們一起玩兒,就算去南書房讀書也會有人跟着,不能亂跑,二殿下會想着法子把我從皇後身邊叫走,可是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起,我便開始死裏逃生,”秦姝眼睫微顫,“皇後不知從何時起想研制毒藥,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害怕天黑,因為一旦天黑,我就會被拉進偏殿的小廂房,被灌了皇後制的毒,由着身邊的宮人記錄我的症狀和反應,等我快不行的時候,他們才會給我喝解藥,這樣的日子我一過就是五年,我記得,那些宮人把我一個人扔在小廂房的時候,二殿下總會帶着江太醫翻了廂房的窗戶進來看我,給我把脈,喂我喝藥。”
“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陛下封我做了郡主,皇後也不敢再拿我試藥了,但是背地裏誰惹了她不痛快還是會拿我撒氣,宮女也會欺負我,還好二殿下把鳶寧送進宮,能護着我些,有時候皇後罰我跪着,二殿下會在角落裏陪我,跪完之後宮女姑姑不會管我就離開了,他會跑過來給我揉腿,罰我抄書的時候總在晚上,會睡着,等醒過來,他已經幫我抄好讓人送了過來,我被皇後打了,他也會派人給我送藥,”
“所以王妃還覺得我跟着二殿下是冒險嗎?”
蘇茉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姝,她無法想象秦姝怎麽會經歷這麽多,“你其實不用跟我說這麽多。”
秦姝看着蘇茉,真誠地說:“我不是想讓你同情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真的要幫二殿下的,你也放心,我不會跟你搶王妃的位子。”
鳶寧和盈喬看到站在側殿檐下的秦姝和蘇茉有些難以置信,兩個人并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反倒讓人覺得有些和氣,鳶寧和盈喬對視了一眼,只覺得不可思議,無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