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态度
态度
姜松和謝寧的事情聊的差不多，話頭自然而然地就過渡到了姜棉和謝宇身上。
所有人都瞧得真真的，謝宇在出門前抓了一把糖，為了誰，不言而喻。
而謝宇出去後那聲隐約傳進來的“你好厲害呀”，也入了屋裏人的耳。
謝父謝母知道謝宇肯定是有心思的，可姜家的想法，他們誰也拿不準。
畢竟自己兒子的情況他們了解，對姜家小女兒來說的确不是個好選擇。
姜父姜母不知道姜棉只是單純的好奇心作祟還是真的看上了謝宇，可既然已經來了謝家，不管怎麽樣，他們最終還是只會聽她的意見。
畢竟每一種情況的利弊，她都早已和他們說過自己的想法，哪怕是做父母的，也不能幹涉過多。
于是無論謝父謝母怎麽說，姜父姜母話裏話外只一個意思：全憑姜棉心意。
聽明白了這一點，謝父謝母反而絲毫都高興不起來，只能悄悄嘆氣。
要說姜父姜母做主，考慮得多了說不準自家兒子還有機會，可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大多只憑簡單的喜惡，自家兒子十有八.九沒戲。
炕上的大人們漸漸安靜下來，地上小桌兩側的謝寧和姜松也都低着頭，讓人瞧不清神色。
哥哥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這樣的，盡管沒人怪過她，謝寧卻一直因為謝宇遭受的不平而自責愧疚，滿心期盼哥哥能夠收獲幸福。
可如今，眼看着哥哥動了心又沒法得償所願，她只覺內疚難消。
妹妹是因為自己才會來謝家的，盡管她早已把各種情況的可能都想明白了，姜松也一直覺得委屈了姜棉，滿心後悔自己當初草率地答應謝寧。
可現下，眼看着妹妹有被哄騙的可能性，他更懊悔那天沒有堅決拒絕妹妹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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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的氣氛沉寂下來，無端有了幾分壓抑，不複之前商量親事時的喜氣洋洋。
模糊的笑聲就是在這個時候從院子裏傳進來的，他的，和她的。
哪怕聽不真切，屋裏的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歡喜。
眉眼交流下，沒有人開口，但氣氛陡然輕松下來。
謝母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兒子這樣暢快的笑聲了，當下高興得眉開眼笑，也顧不上考慮更多，徑直招呼了謝寧去廚房準備午飯。
不管怎麽樣，今天都得好好招待姜家人，尤其是姜家小女兒。
在前後說出恍若承諾的話之後，姜棉和謝宇對視着，不知怎麽就雙雙笑了開來。
說來神奇，他們就這樣，給自己選好了往後的一生伴侶。
真是讓人越想越高興。
謝宇的眼上有道疤，因此很多人都說他看上去不好惹，現下他笑起來，姜棉卻無端覺得這道疤讓他變得更俊了些，甚至大着膽子伸手過去想要摸一摸。
她沒有提前說明就伸手，向來不喜歡別人碰觸自己的謝宇盡管不知道她要幹什麽，也一直好好地坐在原處，躲都沒躲一下。
軟軟的小手在傷疤處輕輕撫過，像一陣輕柔的風拂過，讓他心裏狠狠一顫，腦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每一種都在告訴他，要她一起。
兩人目光又撞到了一起。
這一次，彼此眼裏的情意展露無遺，還是忍不住雙雙笑開。
謝母和謝寧打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再看兩人約摸着是聽到了開門聲不約而同望過來的樣子，明明風格迥異，還是讓人覺得很是般配。
“嬸嬸”，姜棉起身，禮貌問好，“謝寧姐。”
看自家哥哥跟着起身，面上是難得的開懷舒心，謝寧打心眼裏感激姜棉，笑得很是真心。
謝母則笑得很是慈愛：“棉丫頭你們繼續聊天兒，我們去做飯。”
都是過來人，這種情況她還是能看懂的，不出意外她兒子還是有希望的，她可得努力給争取加分。
姜棉卻邁步要過去：“那我去幫忙。”
“不用不用”，謝母帶着謝寧風風火火地離開，“你們繼續坐。”
謝宇也伸手拉住姜棉的手腕，低聲道：“用不着你，乖乖坐着。”
他的手那麽大，硬硬的，熱熱的，她紅了臉，聽話的坐下。
軟軟的，白白的，他卻一時沒放開了她那麽細，那麽軟的手腕，還鬼使神差捏了捏。
“你幹嘛？”第一次被這樣對待，姜棉有些害羞，嬌嗔道，“怪癢的。”
謝宇回過神來，連忙放開手，雖然看出她沒有生氣，但還是有些心虛，又擔心她覺得他唐突，連忙道歉：“對不住。”
姜棉看他這樣，反倒大方起來，還笑話他：“我們家人常說我傻，我覺得你才傻。這有什麽對不住的呀，我就是害羞，和你撒嬌而已。”
大抵年紀小就是勇氣足，她還好奇心滿滿地提出要看他的手，觸感那樣不同的他的手。
謝宇自然沒有意見，他大抵做不到她那樣直白，但他能盡可能順她的意。
姜棉讓他伸出手，把自己的手展開放到他的旁邊，又覆在他的手上比大小，感慨道：“你的手好大噢！”
謝宇第一次有閑心做這樣無聊的事，也找到幾分趣味：“嗯，你的手這麽小。”
“是呀，好神奇”，姜棉拿開自己的手，繼續端詳他的，還摸摸捏捏他手上的繭和小傷痕才收回手，“你們平時幹活辛苦嗎？”
“還成”，謝宇說得簡略，被她觸碰過的手有些延遲的軟癢感覺，下意識握拳後才發現另一只手裏的糖一直留着，再度遞給她，“我今天很開心，這些給你。”
這次姜棉毫不客氣地都接過來，當着他的面收進了衣兜裏，還莫名得意地拍了拍：“所以，這是給我的報酬嗎？”
“不是”，謝宇否認，“是希望你開心。”
“好，我們一起開心”，姜棉應得爽快，把話題繞回去，“你們平時幹活有多辛苦呀？”
“沒多辛苦”，很少有人這樣問，謝宇不知道該如何說，“習慣了。”
“噢”，姜棉狀似明白地點點頭，“那你能和我講講你們幹活兒的事兒嗎？”
謝宇的回答當然是肯定的，但他的活兒實在沒什麽好說的，不過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然而姜棉有好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兩個人愣是嘀嘀咕咕說了好久，還夾雜着時不時響起的笑聲。
廚房的門開着，他們的動靜基本都能聽到，謝母臉上一直都帶着笑，眼眶卻漸漸紅了。
謝寧也是百感交集，又忍不住偷偷琢磨，自家哥哥還藏挺深，明明這麽看挺會哄小姑娘的，話都多了不少。
然而午飯的時候，她才明白過來自己琢磨的方向錯了，自家哥哥就那樣子，厲害的是姜棉。
姜棉小小的一只，吃得很香，但并不多。
落座時抓準機會坐在她旁邊的謝宇一直關注着她，發現她只吃手邊的幾個菜後，稍稍靠過去低聲問：“不吃那邊的菜嗎？夠不着和我說，我給你夾。”
“不吃”，姜棉也聲音小小的，“我真的很挑食噢。”
她的語氣這樣嬌俏，已然有些熟悉她性子的謝宇側臉看她，果不其然，那雙好看的眼睛裏明晃晃的“你後悔還來得及”。
她又在向他撒嬌。
不害羞了，開始逗他了。
他受用得很，只露出一抹無奈的笑。
她卻不依不饒，彎着眉眼繼續小聲道：“你這樣笑好好看呀，我好喜歡。”
一張飯桌上坐着，聲音哪怕壓再小，其他人只要注意聽都能聽得清，何況大家本來就關注他們的情況。
姜棉這句話一出口，沒等謝宇有所反應，一片咳聲響起。
姜父姜母有些恨鐵不成鋼，覺得她也太不害臊了些。
姜松覺得她過于大膽了，饒是自己也不太能在長輩面前說出這種話。
謝寧則震驚且佩服，她可一丁點都沒看出來，棉棉居然這麽勇敢。
而謝父謝母覺得她很可愛，只是一時沒有防備。
謝宇呢，耳朵紅得更甚以往，依舊竭力忍住不自在，輕輕回道：“我，也喜歡你。”
沒想到他會回應她，本着逗人心思的姜棉重拾害羞，臉頰變得紅彤彤的，再沒敢說別的，只朝他露了個甜甜的笑。
謝宇本來就找機會要在飯桌上當着兩家人的面表明自己的心意，當下便深深看她一眼，放下筷子鄭重開口：“姜叔，嬸子，爹，娘，我相中棉棉了，想和她結婚。我知道我腿腳不便，年紀也大，和她不太相配，但是我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對她很好。”
他低頭笑一下：“和棉棉一起，我會覺得很輕松，也很快樂，好像這些年的很多不好都變得好了起來。”
“所以，雖然我知道我們倆家當初的意思是換親”，他說得坦蕩，“但是我們還是各論各的，今天只是給了我們遇見的機會，我們的結果如何和其他沒有關系，只和我們兩個人的選擇有關。”
飯桌上安安靜靜的，謝父謝母第一次知道自家兒子這麽會說話。
姜父則接收到姜母的示意，開口和自家女兒做最終的确認：“棉丫頭，你想好了？”
“想好啦”，姜棉小雞琢米般點頭，不該害羞的時候就不害羞，表明态度的話說得像表白，“我确實挺喜歡宇哥哥的，也，願意和他結婚，相信他會對我好，我也會對他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