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等你
等你
吃過午飯，謝父和姜父姜母聊天，姜松陪坐在一旁，謝寧幫着謝母收拾桌子，姜棉想要幫忙卻被謝宇止住，又一起挪去了院子裏的凳子上乘涼。
姜棉從兜裏摸出一顆糖剝開糖紙，舉到謝宇面前：“宇哥哥，吃糖。”
按照常理，謝宇應該接過來再吃，當下卻鬼使神差得徑直湊上去，像她喂他一樣。
濕熱的呼吸在指尖拂過，姜棉彎唇笑，并沒有覺得被唐突，反倒覺得好玩兒，索性又摸出一顆糖遞給謝宇，撒嬌道：“你喂我。”
謝宇自無不從，唇角也揚起弧度，棉棉一點都不和他見外呢。
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慵懶，姜棉吮着糖果，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沒什麽鋪墊地開口問：“宇哥哥，你平時喜歡喝酒嗎？”
“說不上喜歡”，謝宇坦白道，“但是飯桌上有時總免不了得喝，不過我不會喝太多。”
“那就好”，姜棉松了口氣，“我就是不喜歡喝得醉醺醺的那種，而且我也不會照顧，耍酒瘋那種我還很害怕。”
她在很認真地和自己談論兩個人生活在一起的事情，謝宇心下熨帖，認真道：“我記下了。”
他這樣的态度，姜棉很滿意，又問：“那你抽煙嗎？”
“不抽”，謝宇又補充，“但是在外面的時候我身上會帶着些。”
這個姜棉可以接受，畢竟男人們的話頭和交情有時是通過遞煙開始的：“沒關系的，我明白。”
“嗯”，謝宇語氣溫和，“棉棉還有什麽不喜歡的嗎？”
“不喜歡吃獨食”，姜棉說得很仔細，“你自己吃好吃的或者把好吃的都給我，我都不喜歡，有好吃的就是要一起分享。”
她這樣可心，謝宇沒忍住摸摸她的頭頂：“記住了，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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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姜棉說得很認真，“我們遇到任何事都要一起商量，你不能硬扛着，或者藏着不告訴我，不管好事壞事我們都要一起。”
“行”，謝宇應得很幹脆，“我有什麽事情都和你說。”
姜棉滿意地點點頭，彎着眉眼：“那宇哥哥有沒有什麽不喜歡的呀，我也記一記。”
“沒有”，謝宇看着她，情意缱绻，“我喜歡你，所有。”
他說別的姜棉都很少害羞，唯獨“喜歡”，每每他一說，她總會紅了臉，聲音也嬌嬌的：“宇哥哥一直都這麽會說話嗎？”
“不會”，謝宇也體會到了逗她的樂趣，“只是遇見你就會了。”
姜棉有些受不住，撇過臉躲開他的視線，眼角眉梢的笑意卻藏都藏不住。
謝宇看着她眉目動人，面上也俱是笑意。
緩了一會兒，姜棉又想到什麽，正正經經地問：“宇哥哥，你是不是讀過很多書來着？”
“沒有，只讀完小學”，謝宇沒有瞞她，“學校裏很多人都笑話我走路，那個時候年紀還小，受不住就沒讀了。”
他說得雲淡風輕，可姜棉能夠想象得到小小的他有多不容易，一雙眸裏頓時滿是心疼。
她主動向他那邊挪了挪，輕輕道：“小孩子就是這樣的，他們只是覺得你不一樣，你很好的，也很厲害，起碼我第一眼看到你就這麽覺得。”
“嗯，我知道。”他含笑應着，多神奇，她這樣說得多了，他這些年的那些郁結突然好像真的就消失了。
微微嘆息一聲，他感嘆：“好想早點認識棉棉。”
“現在遇到也剛剛好呀”，姜棉歪頭，“早點的話說不定你不喜歡我呢。”
“我娘說我十二三歲的時候可讨人嫌了，她光看着我就忍不住煩”，她主動揭短逗他開心，“雖然我已經不記得了哈哈，我只記得那個時候追着哥哥讓他教我看書認字，學不會了他不教了我就哭，還好哥哥一直對我很好，從來不會嫌我煩。”
聽她小時候的趣事，謝宇果然有了笑意，但他更在意她的最後一句話，鄭重道：“我以後，會對棉棉更好。”
姜棉想也不想道：“我相信你，但是我要是花錢買一些亂七八糟的書看你會不會生氣呀？”
“不會”，謝宇敏銳地指出，“你喜歡看書？”
“嗯，我其實很喜歡上學的”，姜棉幾乎是第一次向別人說這件事，帶着些無法言說的遺憾，“要不是我們村子裏沒有學校，小時候得走很遠的路去上學，哥哥辍學了，姐姐不喜歡，我一個人不敢去，我肯定能學得很好的。”
“那以後我們多買些書”，謝宇考慮着，“或者請人來教也成。”
他這樣的态度，姜棉只覺得很安心，當下笑得很是好看：“宇哥哥，謝謝你。”
謝宇輕撫她的頭頂：“和我客氣什麽。”
“也是噢”，姜棉喜滋滋的，“我們現在的關系是不用太客氣的。”
她的表情配上她這句話，直把謝宇的沉穩激得七零八落。
他握握拳，一雙沉靜的眼像是要看到她心裏：“棉棉，過幾天我想去你家一趟，把我們的事情定下來，可以不？”
午飯時他們表明了各自的态度，也說清了要和姜松謝寧的婚事分開，大人們沒有什麽意見，卻也沒多說什麽。
謝父謝母是不好再主動提，擔心表現得太急惹姜家不喜，畢竟姜棉年紀還小。
姜父姜母就更不用說了，對謝宇本人他們沒意見，但當女婿，尤其是小女婿的話，他們多少還是需要時間來接受的。
可謝宇等不及，他想早點把這事定下來，哪怕婚期晚些也沒關系。
他們這種情況不比謝寧姜松，只有正式地說清楚講明白，他才能正大光明地和棉棉相處，不懼流言蜚語，也能想辦法努力博取岳家的好感，讓他們放心。
他有把她的話放心上，在和她商量，姜棉心裏開心，嘴上卻故意道：“宇哥哥這麽着急呀，我又不會跑。”
謝宇只看着她，沒說話，姜棉卻好似看懂了他隐藏的擔憂，很快收斂了笑意，認真道：“宇哥哥，雖然我年紀小，但是也是說話算話的，你放心，我會在家裏乖乖等你來的，絕對不會跑。”
“你不放心的話”，她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鈎？”
“我相信你”，謝宇說着，小拇指還是勾上她的，“我們拉鈎，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也一樣”，姜棉甜甜笑，“我們一定會很幸福。”
謝寧從屋子裏出來時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知怎麽反倒有些害羞，悄悄退一步招呼姜松過來看，總感覺哥哥和棉棉今天第一次見，卻比已經處了一段時間的他們還要親昵呢。
姜松本來就想不通自家妹妹怎麽會看上年紀比他還大的謝宇，這一看更是火大，謝宇怎麽還帶動手動腳呢，不像話。
這樣想着，他轉頭就暗示姜父姜母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今天他和謝寧一直在大人們眼皮子地下都沒說上幾句話，反倒是棉棉被那個謝宇拐着一直呆在一起說個沒完，看着就煩。
姜父姜母心裏也記挂着姜棉的事，很快就下了地準備回去。
和謝父謝母說過之後，姜松就忙不疊開門喚姜棉一起走，姜棉應了聲，邊起身邊和謝宇眨眼睛：“宇哥哥，我走啦。”
謝宇跟着她一起起身說：“我送你。”
“好呀”，姜棉站到他身旁，“那我們又可以多呆一會兒啦。”
送到門口，姜棉猛地踮腳靠近謝宇耳側，悄悄說了句“我等你噢”，才故作無事地揮手說拜拜，蹦蹦跳跳地跟着姜父姜母和姜松一起離開，背影裏都透露着開心。
謝寧的耳朵紅得發燙，心裏熨帖安慰，面上俱是笑意，直到姜家人的背影都看不到才回過神。
結果一轉頭就看到爹娘和妹妹都一個勁兒盯着他看，也都笑着。
“哥”，謝宇終于有機會和自己哥哥說話，特別好奇，“你到底怎麽讓棉棉看上你的呀？”
不只是姜家人，她其實也很不解，自家哥哥雖然好，但也沒好到能讓棉棉那樣的女孩子一下就看上吧。
“我也不知道”，謝宇坦誠道，“她說她覺得我很好，很厲害。”
謝父看着兒子面上藏都藏不住的喜色和得意，心裏也暢快，說話就直接了些：“原本以為今天沒什麽希望，不成想居然有意外之喜，姜家那丫頭看着年紀小，眼光倒很是不錯，我兒子可不就是好。”
天知道這些年他看着兒子親事不順有多心焦多難受，偏偏又不好多說什麽，說到底這也怪他們那會兒實在太窮，才給孩子留下了病根。
好在他們豁出臉面向姜家提了這一茬，好在來得是姜棉這丫頭，好在這丫頭人好心善。
“誰說不是呢”，謝母高興歸高興，腦子還是清醒的，“姜家真是一門好親近，咱們以後啊要好好處。”
謝家人在說這事兒，姜家人自然也免不了要說這事兒。
只是路上人來人往，不是說這事兒的地方，姜父姜母和姜松愣是沉默着看姜棉歡歡喜喜蹦跳了一路。
一回到家裏，姜松就迫不及待地問道：“棉棉，我不明白，你到底看上謝宇什麽了？”
“我也說不清”，姜棉坐到炕邊，思索着，“就是覺得，他和我想象中的丈夫挺像的。”
“長得俊，笑起來好看，高高大大的，沒有壞習慣，會聽我的話，在意我，包容我的小脾氣，還不嫌我嬌氣……”，她掰着指頭數，“關鍵是我第一次見他，就一點也不害怕，只覺得他肯定不會和我生氣。”
家裏人都知道她是什麽樣兒，姜棉絲毫不感覺害羞，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交代清楚。
姜梅沒去留在家，聞言好奇得很：“照你這麽說，謝宇還不錯，那為什麽他之前說親那麽艱難呢？”
“每個人的感覺不一樣吧”，姜棉說，“別人可能更在意他之前受的傷什麽的，我倒覺得那個不太重要。”
姜母皺眉：“怎麽能不重要呢？年紀我們先不說，他那樣走路，往後說什麽閑話的都有。”
“那就讓他們說呗”，姜棉并不覺得這是個事兒，“總歸不會影響我們過日子，這些事情今天我和宇哥哥也讨論過，我告訴他我不會在意的。”
“謝宇那小子我看着倒也不錯”，姜父開口，“不過棉丫頭，你真就這樣定下，不再考慮其他人了嗎？”
“不啦”，姜棉很是果斷地搖頭，“宇哥哥很好，我覺得和他一起會很幸福的，或許他之前親事不順，就是為了等我去遇見他呢，這是我們的緣分，我會好好珍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