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門
上門
姜棉是家裏最小的孩子，也是最有主意的孩子，當初她說要去謝家，姜松反對姜父姜母不同意也沒用，現在她說要和謝宇定下，家裏人也只能依她。
誰讓她從來都不胡來，每回都有理有據讓人說不出反駁的話呢。
離開謝家之前，謝宇說自己過幾天要來姜家，但當時并沒有說好具體日期，姜棉也沒特意和家裏人提。
沒想到只隔了一天，謝宇就帶着厚禮上門了。
姜梅和同村的女孩子約着一起去了鎮上，姜松去外面做活兒，姜棉因為前一天幫着做事睡得晚還在補覺，姜母正在廚房收拾，門是在院子裏做木活兒的姜父開的。
看着謝宇格外精神的打扮和手裏拎着的東西，姜父一下就明白了他的來意，邊迎他進門邊叫姜母出來招待。
不管外面的傳言，用看女婿的眼光仔細打量，謝宇的确除了年紀大點兒，腿腳有些不便以外沒什麽缺點。
而且他第一次上門的禮不僅有酒有肉，還有小姑娘喜歡的精致點心，姜母心下滿意三分，熱情招呼他進屋坐。
謝宇很有禮數地寒暄着，可看了一圈也沒看到想看的人，終是沒忍住問出口：“姜叔，嬸子，棉棉不在家嗎？”
姜父咳嗽幾聲，沒說話。
姜母只得回道：“在的，就是昨天睡晚了，還沒起床。”
雖說姜棉是因為昨晚睡得晚才補覺沒起，但嚴格來說，其實也沒睡多晚，村裏有的是睡得比她晚起得比她早的姑娘媳婦，只是家裏寵着，她這樣補個覺也沒人說什麽。
可現在有外人來，還是準女婿人選，姜父姜母就多少有些不自在了。
擔心自家女兒被說成是懶姑娘，于名聲有礙，姜母擠出一絲笑：“謝宇你坐會兒，我去叫她。”
“嬸子，不用叫，讓她多睡會兒”，謝宇攔住姜母，把問題歸到自己身上，“是我來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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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父姜母仔細打量，看謝宇是真心這樣說，并不是場面話，心裏滿意，态度也比剛剛更熱情。
他們其實也不是擺架子看不起人的人，只是希望女兒有個好歸宿而已，倘若他确實真心對女兒好，他們也不會做雞蛋裏挑骨頭的老人。
姜棉醒來時陽光照了滿屋，院子裏有鋸子響動的聲音，她想着昨晚爹說這兩天沒活兒，可以用家裏的料子給她做個木箱子，心情頓時十分愉悅，也沒想到家裏多了人，和往常一樣慢悠悠地簡單洗漱過，收拾好屋子才出去打算做事。
誰知道剛打開門，就看到院子裏多了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姜棉揉了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覺，歡呼一聲蹦跳過去，聲音嬌俏：“宇哥哥，你怎麽來了呀！”
她出現的時候，陽光落在她頭頂，恍然像個閃閃發光的小仙女。
謝宇無端想到她到謝家那天，開門進來時自己心裏的悸動，面上帶着笑意，溫和道：“來看看你。”
姜母瞥她一眼，嫌棄道：“還好意思問，人家謝宇都來多久了，就你睡着不肯起。”
“那我昨天實在太累了嘛，胳膊想着都還是酸的呢”，姜棉撅着嘴，聲音軟軟地撒嬌，“而且您答應了今天要讓我睡懶覺的。”
“昨天誰不累，你看你姐現在估計都走到鎮上了”，姜母習慣性吐槽，“就沖你睡懶覺這樣，你看誰能看得上你……”
以往姜母這樣說，姜棉會當作沒聽見不接茬或者等她說完再去抱着胳膊撒嬌說“我還這麽小呢……”，反正她知道姜母只是過過嘴瘾，并不是真的嫌她懶，畢竟她這樣也有姜母慣的原因在。
但今天，姜棉卻故作正經地咳了咳打斷了姜母的長篇大論，沖謝宇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喏。”
謝宇配合着停下手裏的活看過去，姜父也不贊同地看一眼姜母，姜母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多少有些尴尬，幾步過來擡手就要拍自家不省心的小女兒。
可姜棉又不會站在原地挨打，不僅分外熟練地跑開，還不慌不忙地往人身後躲。
只是這回，她沒有躲在姜父的身後，而是抓着謝宇的胳膊躲在他身後，還不忘探出個小腦袋挑釁姜母：“打不着。”
謝宇笑着沒說話，身子卻嚴嚴實實擋着姜棉，眼睛也确确實實地注意着姜母的手，直把姜母看得讪讪放下手。
姜棉自然知道這樣的結局得益于謝宇的在場，于是更加得意，小腦袋搖晃着：“娘呀，我現在可是有人護着呢，不是你想打就能打得找的嘿嘿。”
姜母看兩人這架勢，知道自己沒機會，只狠狠瞪一眼過去，訓姜棉：“不害臊。”
姜棉才不怕姜母呢，不僅不收斂還“略略略”做了個鬼臉，直激得姜母差點沒忍住。
最後還是謝宇輕輕拍拍姜棉的手，哄道“乖乖的”，姜棉才安分下來。
而姜母看她那聽話的樣子，冷哼一聲，也沒再搭理她。
姜棉知道姜母只是和自己鬧着玩，并沒有真生氣，也不在意，只圍着謝宇說話：“宇哥哥，你帶了什麽東西來的呀？”
這話問的屬實有些不像話，姜父咳嗽一聲，瞪了姜棉一眼。
謝宇卻不覺得不得勁兒，只覺她和自己親近不見外，細致地一樣樣給她描述。
說到點心的時候，姜棉問了很多細節，确認了是她不久前偶然吃過的那種之後歡呼一聲，原地跳一下，歡快道：“上次姐姐買回來兩塊，我記得可好吃了，宇哥哥真厲害，一下就買到了我念了好久的點心。”
這算什麽厲害，不過是這種點心貴，謝宇舍得而已，姜父搖搖頭，只覺一向伶牙俐齒的女兒不會誇人，哪有人會這樣誇的。
謝宇倒是很受用，還承諾道：“以後棉棉想吃什麽我都給你買。”
姜棉慣會得寸進尺，追問道：“那很貴很貴的呢？”
謝宇毫不猶豫道：“只要你喜歡，也買。”
姜棉探頭去看他的表情：“宇哥哥不心疼錢噢？”
“不心疼”，謝宇唇角揚起弧度，“賺錢就是用來花的。”
“嗯”，姜棉拖長調子，笑眯眯地，“宇哥哥很有覺悟嘛。”
姜父聽着沒說話，但眼看自家女兒越來越沒度，只得咳嗽一聲提醒她。
姜棉卻輕輕笑，毫不掩飾地和謝宇說：“我爹肯定是覺得我說話不成樣子，我呢是覺得反正以後我們是要長長久久相處的，我也不必藏着掖着，索性就直來直去了，宇哥哥會覺得這樣不好嗎？”
她說以後，說他們會長長久久，謝宇眼裏心裏全是她，回道：“不會，這樣很好。”
姜棉故作懷疑：“實話噢？”
謝宇點頭：“實話。”
“那爹你就別咳嗽啦”，姜棉轉向姜父，依舊直接的很，“我之前不是都和你們說了嘛，我性子呢就這樣，也只想找個能受的住我的，沒得因為找個對象我就要一直壓着性子呀。”
平時她這樣說話姜父自然不覺有什麽，可現在當着謝宇的面，姜父就有些認同姜梅的意思，覺得姜棉傻了，瞪她一眼，沒好氣道：“愛咋咋，我才懶得管你，到時候別哭着回來就行。”
姜棉又轉頭看謝宇：“宇哥哥，你以後，會讓我哭着回家嗎？”
謝宇想也不想道：“不會，一定不會，我發誓。”
她這樣信賴他，自從那天以後，所有的選擇反應都是他，他怎麽也不會負她。
姜父暗自點點頭，女兒是他們寵出來的，他和老婆子有些話更多是想看看謝宇的反應，現在看這樣子，小女兒的眼光倒是真的不差。
就算好聽話誰都會說，眼神語氣姿态是裝不出來的，而且第一次上門不用誰提謝宇就主動幫着他幹活兒了，說不準啊還真是個寶。
“別亂發誓”，姜棉按住了謝宇要舉起的手，“只要宇哥哥說，我就相信呢。”
注意到他額角的汗珠，她轉過話頭：“宇哥哥累不？”
“不累”，謝宇因為她的關心而熨帖，“我也沒做多少。”
姜棉沒說信不信，只是跑進屋子裏拿了毛巾出來讓他擦汗涼快下，又去廚房裏倒了水出來讓他歇一歇。
難得見她這樣跑進跑出，姜母哼一聲笑話道：“哎呦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們家棉丫頭還有這麽勤快的時候呢。”
“那宇哥哥第一次來家裏我多少不得表現一下嘛”，姜棉成心和姜母玩笑，又扭頭和謝宇認真道，“宇哥哥你放心，我以後也會這麽關心你的。”
謝宇算是看明白了她和爹娘的相處模式，聞言只淡笑着點點頭，喝着水沒說話。
他是很想她關心他，但她也不用很勤快，只要過的舒心就可以。
有奇怪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姜棉捂了肚子，總算有幾分不好意思：“我還沒吃早飯，有些餓了，我娘給我在廚房留了飯，你要一起吃點嗎？”
謝宇很想和她一起，但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還要注意分寸，就拒絕了，又不放心地囑咐道：“別吃太多，一會要吃午飯了。”
姜父姜母遠遠對視一眼，這個架勢，多少有點誇張了，小孩子都不興這麽叮囑的。
姜棉卻不覺奇怪，很是乖巧地應道：“知道啦。”
姜母沒有留太多早飯給她，姜棉沒花多少時間就吃完洗過碗了。
然後就開始纏姜母要吃謝宇帶來的點心，又耍寶又撒嬌的，很是癡纏。
姜父看一眼謝宇，似是無意道：“棉丫頭年紀小，還像個小孩子，長不大。”
“挺好的。”謝宇看着她嬌俏的樣子，忍不住想以後她會不會也這麽可愛地和自己鬧。
以後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但現在，姜棉從姜母那裏好不容易拿到點心之後立馬就又湊到了謝宇身邊和他分享：“宇哥哥快吃，午飯前我娘很少會讓我吃點心的，來之不易呢。”
謝宇本想說“那你吃，我不吃”，又想起之前姜棉說過自己不喜歡吃獨食，用毛巾擦了擦手接過點心三口兩口吃掉：“棉棉喜歡的點心，确實不錯。”
“是吧”，姜棉很是惬意地小口吃着點心，“我的品味可好啦。”
“就是我有點挑食，小毛病多”，她補充道，“宇哥哥挑食不？有沒有忌口和特別喜歡的菜呀？”
“我不挑”，謝宇說，“以後你不吃的都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