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偶遇

偶遇

白孟秋把父親與母親葬在了一起。而後頭也不回的這個地方。他不太喜歡海的廣闊，也不愛看浪花翻湧。

他後來去過北方，看過權利的中心，也見過最樸素的街道。他也回過省會，相似的口音卻再讓他感受不到親切。輾轉他又去了最不喜歡的海邊。

最南邊的那些黑作坊的老板總看他年輕，以為他不知道是非輕重，給白孟秋微薄的工資還覺得這孩子傻得可以。可白孟秋怎麽會不知道呢？

他只是有些無所謂。

他不愛惜自己的命，所以他也無所謂。

在外的四年他早嘗遍了人情冷暖。他不過是人世間的一個過客，而人世間對他來說何嘗不也是他的過客呢？

那天他正給老板做着見不得人的生意掩耳盜鈴呢。許是看中他不惜命，穿的人模狗樣的，一身黑襯衫黑西褲，扣子懶散的解開了兩顆，翹着二郎腿坐在會廳的美人塌上，一口煙呼的雲裏霧裏，也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的目光。

白孟秋知道自己長的招人。不過最困難的時候他都想過用這張臉來吃飯。對他這樣的沒有求生意識的人來說，應該是做什麽樣的工作都無所謂。可是他身上那些器官，血液，是他父母留給她的唯一的禮物。

“白孟秋”

好熟悉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見過。他眯着眼吐了一口氣。待雲煙散去，他看見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那是楊路清。

和他一身的煙味兒不同。這個小子一身簡單帥氣的沖鋒衣，一條利落的長褲，一雙嶄新的球鞋。

站在光裏，看起來年輕極了。

許是看見他一身的江湖氣楊路清愣了許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面對少時好友，白孟秋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而後率先站起了身，久違的笑了笑，取了嘴裏的煙，向着楊路清伸出了右手。說話時那煙一股腦的就飄了出來。

“楊路清，好久不見。”

楊路清被這疏離的态度弄懵了，看着眼前的白孟秋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記憶中的白孟秋陽光親切，就算是生氣也不會是這樣的态度。正猶豫着握上白孟秋手的那一刻，一群同樣随意穿着黑襯衫的人從走廊拐彎而來，看見白孟秋笑，心裏都和見了八輩子的鬼一樣，同時又警惕起他面前那個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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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幾人吊兒郎當的過去搭上了白孟秋的肩，嬉笑着說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白孟秋那張撲克臉笑呢。一邊又不着聲色的打量着楊路清。楊路清只覺得更不舒服了。

白孟秋瞟了一眼這群流氓，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同樣不着聲色的甩開了他們的手。

“高中同學，偶然間碰見了。”

“喲，白哥你們還挺有緣吶。”

“我們是不是打擾白哥敘舊啦！”

“诶喲，咱哥幾個這就走。”

這幾個人一唱一和，說要走呢，都是些假動作，對楊路清的打量更不加掩飾。

一根煙都快燒到了白孟秋的指尖。他動作熟練的撚了煙頭又重新抽了一根新的。在場的除了楊路清都是些老煙鬼了，哪兒受得了別人抽自己聞着味兒你一根我一根的讨了來吞吐雲霧。

楊路清早在皺眉了。白孟秋怎麽和這麽些人混在一起，沖動之下要去拉白孟秋的手。

而白孟秋的手卻極其自然的舉着煙吸了一口，就好像不知道楊路清要牽他一樣，獨留楊路清的手尴尬的愣在空中。

而雲霧中的白孟秋也越發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