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承諾
承諾
司瑜之的出現從來都不是救贖。他好像是白孟秋的荊棘中最危險的花。在他遍體鱗傷之時悄悄以他的骨血為生。
他在他最苦難的時候出現。
在他正在猶豫要走出荊棘林時,司瑜之就那麽恰好的向他伸出了手。
不懷好意,滿腹算計。他說,他能讓白孟秋金盆洗手。
司家的大名在這些黑路上早就出了名,司瑜之更是這個名利場中任何一方都不得不沾及的人物。
當白孟秋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海面上拼命扯着浮木向上蒼祈求一口空氣時,司瑜之就那麽屹立在岸邊,拿着與天同高的傲氣與冷漠,在大雨中好像永遠不會倒下。
司瑜之好似不是天驕之子,他本身就是天,是頂天立地的梁柱。
在那個驚濤駭浪,司瑜之把他抓住的雨夜,白孟秋順着司瑜之的腳尖向上仰望司瑜之。
他說不明白那什麽。
那些茫茫然的夢好似一瞬間又和現實重疊,而司瑜之卻是層層幻境中唯一的現實。司瑜之的一個眼神他便明白了,這個大老板看上他了。
或許每個人心中都有着一種暴虐的種子,世人愛看天神跌入凡塵,愛看生命垂死掙紮,愛看凡塵始終被踩踏于淤泥。
當時他多狼狽啊,像是在淤泥中怎麽都扭曲不上岸的蛆蟲。
于是乎他嘲諷的笑了笑。
他是這個世上最該死的人。他想死卻又不想死。支撐他活着的早就不是靈魂,更像是年少時的執念。
司瑜之像是年少時的他,但又不是。這個人在所有方面将白孟秋分段的人生重合在一起,成了白孟秋執念的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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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司瑜之對他說的大多都是假的,他也要跟着司瑜之。因為他不在乎司瑜之承諾的真與假。他在乎的只是司瑜之好像永遠站在迷霧的邊緣,永遠屹立不倒,大風不能讓他消失,大雨不能将他融化。
司瑜之只要遠遠的站在那裏,在他永遠觸不可及的頂端,用殘忍而溫暖的眼睛,俯視他就好。
起碼剛開始白孟秋就是這麽想的。
司瑜之這樣的人,白孟秋永遠都信任不了,就像是他不信任自己一樣。
在司瑜之燈紅酒綠時他會安靜的坐在司瑜之的身邊,任由司瑜之試探的手小心翼翼的攬上他的腰;在司瑜之馳騁名利時他會毫不猶豫的跟在司瑜之身後,在司瑜之遞來酒杯是與他痛飲;在司瑜之對他做出至死不渝的承諾時……
司瑜之從來不是他。
白孟秋明白,誰都不會是他自己。
在某一個月夜,司瑜之罕見的沒有留連于名利與酒色,他帶着白孟秋去了山頂,說要白孟秋和他一起擁抱月亮。酒氣熏熏的,印着白孟秋的眼睛像是染上了星辰。
那一刻兩個年近三十的人好像就是寂靜鄉村中的頑皮小童,相約在一起手拉手要去摘星星摘月亮。
白孟秋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那為什麽不是去擁抱太陽”
司瑜之說:“太陽太熱了,擁抱我吧秋秋,我也可以永遠做你的太陽,我會永遠在。”
好幼稚,太幼稚了,就像是幼兒園的小朋友的承諾一樣。
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司瑜之好像就是太陽,白孟秋被司瑜之的熱意吓得一下子松了手,低着頭甩開了司瑜之,匆匆忙忙躲進了郁郁蔥蔥的樹林。
白孟秋是陰暗處潮濕生長的苔藓。在黑暗中汲取着那一點點的陽光,然後迅速任由自己的心肆意生長。
司瑜之他不一樣。
司瑜之永遠不會倒下。
司瑜之不一樣。
司瑜之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