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愛你

我愛你

生病的時間白孟秋終于不再是永不停歇的風,他的身影随着不斷移動的指尖而停留。他與司瑜之的關系好像也跟着永遠停留在了以前的某一個時刻。

年少時的白孟秋寫的一手好作文。或許是因為他對所有過目的事物都難以忘懷的記憶力,讓他對一切的一切都抱有美好的期許,那個時候,就算是大雨也是他眼中的墨水江南。

司瑜之不愛讀書,看見文字就煩,不必要時他連文件都懶得看什麽。可是這人有着一口流利口語,發現白孟秋在國外合作的事物中連一句髒話都聽不懂時,司瑜之戲谑的笑了笑,揪着他的臉問他,之前都是怎麽出海的,沒有被賣去黑市真是奇跡。

那是司瑜之早年難得的有耐心。他教過白孟秋英語,還教過德語法語。那些原來在白孟秋腦海裏無比晦澀的語言,在司瑜之斯文敗類般的語氣中突然就豁然開朗。

或許是司瑜之真的覺得教他外語這件事很有趣,即使後來白孟秋對交流再沒問題,司瑜之還是愛在他耳邊嘟囔。

後來想來,應該是喜歡和他說話。

就像是他寫書時司瑜之總會在一邊不耐煩的抱怨。原本的白孟秋只能在夜晚時等待司瑜之的回家,現在白孟秋依然會等他,可他還會寫書。

司瑜之抱着他問寫這麽些有什麽意義,話裏話外都是還不如和他共赴雲雨。白孟秋手上不停,笑笑給了一個司瑜之一個吻。

司瑜之也知道這是白孟秋在哄他,摸摸唇便走了。

沒有什麽能留的住司瑜之。

他也很難改變司瑜之常年以來的習慣與喜好。白孟秋好像沒有生病,他們依然是司瑜之混的混,白孟秋活的活。

可每每這樣,白孟秋總會寫着寫着莫名留下眼淚。為什麽會哭呢?他的心明明沒什麽波瀾,即使司瑜之沒做出什麽,他也總會在紙面上留下幾滴清淚。

他不明白。

餘生的短短幾年,白孟秋獲得了很多人的唯一選擇,甚至偶爾還會受到那些或年長或年少的人的追捧。

在司瑜之的監視下,白孟秋偶爾也能出行給那些孩子們簽點名字,不過次數屈指可數。一兩次還因為長相而出了圈,他也有些看不懂網上對他的那些形容詞,只覺得有些趣味。不過司瑜之看到了倒是很不高興,惡狠狠的要和他吵架,還威脅他的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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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啊,沒了花園我把你葬在哪兒啊?

他好像過上了普通的人生,愈加病弱的身體好像只是一個表象。一次見面會上,他遇到了一個孩子,好像只有十幾歲。白孟秋一生對別人的長相沒什麽偏好,這一下确是看直了眼。

這個小孩兒很像年少的白仲月,換一個說法,很像當年陽光的白孟秋。

那孩子捧着他的實體書,眼神中滿是孺慕,問他可不可以和他握手。

白孟秋被那樣的眼神灼傷了,心底一動伸出了手,手上也帶了不自覺的的力道,笑着問那個孩子叫什麽名字。

那個孩子羞澀的低了頭,說自己的名字很像女孩子,怕說出來了白老師會笑話。

這樣的真誠取悅了白孟秋,他笑着說那他的名字一定有着父母很美好的寓意。

在白孟秋的鼓勵和對白孟秋的敬仰下,那個小少年說,他叫賀邱悅。

他說,他第一次看白孟秋老師的書時就感覺特別親近,想着未來一定要親眼去看白老師。

白孟秋依然挂着那樣的笑,可沒人知道他的笑意中眼神驟然冷了下來。他突然很想逃離這交談親昵的氣氛,心中不由得湧上恐慌,他只想馬上離開。

那一次是他最後一次簽售。回了家白孟秋一口氣突然再也呼不上來,他像是瀕死的蝴蝶,趴在地上微弱的抖動。

司瑜之回家時被白孟秋的樣子吓壞了,連忙抱着白孟秋給人順氣,看見司瑜之的那一刻,白孟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複雜,死死抱住司瑜之,在這個人溫暖寬闊的懷裏哭到脫水,暈了過去也不放手。

司瑜之給不了他至死不渝的承諾。

他可以給司瑜之。

在司瑜之在他面前抽煙的那一刻開始,白孟秋突然覺得他們的相遇就是錯誤的,在司瑜之每一次逃避中,他就應該明白他們是不合适的,在司瑜之每一次的迷失中,他早就該離開的。

他對不起所有人。

司瑜之會在他死後發現他寫的東西都是給他的情書嘛,司瑜之會知道自己有多麽愛他嘛,司瑜之會知道自己有多麽想要和他共渡餘生嘛,司瑜之會忘記他嘛?

在面對死亡時,白孟秋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淡然。

在看到司瑜之的那一刻,他眼中的恐慌,釋然,痛苦,通通成了一把又一把的刀子,無數次刺痛他的心髒。

司瑜之在無數次因為他而變的這麽狼狽不堪。

有一瞬間,他突然覺得司瑜之是不該過這樣的生活的,他應該一輩子都潇灑肆意,在有人看向他時,他會回以一個傲慢挑釁的笑。

他好像冥冥之中永遠得不到那樣的司瑜之。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在大雨中再也沒有被擊倒,他對着司瑜之說。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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