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女裝
女裝
明明傅昀朝和章宇桓站在同一個方向上，但傅昀朝就是有一種感覺——楚暮望向的人是他。
在公益短片《父親》的試鏡會上，傅昀朝見過楚暮赤足的樣子。當時他的左腳腳心并沒有這道疤痕，這個傷口究竟是怎麽來的，不僅傅昀朝知道，現場所有的工作人員包括常年混跡微博的網友都清楚它的具體來歷。
不是沒有男演員在影視作品中出過女裝扮相，但大部分這類情況都是因為要在電視劇或者電影中制造出一定的喜劇效果。可楚暮這次的目的不一樣，“白玹”做女子打扮，是為了戲弄劇中的劉大公子，引他拿出兵部侍郎貪污的罪證。
簡單來講，是為了“□□”。
所以這次的造型，一定要漂亮，要能讓人覺得驚豔絕倫。
造型師的業務能力達到了導演的要求，楚暮則遠超所有人預計。
雖然是男人，但楚暮的骨架不大，他身材高挑，完全稱得上纖瘦。白色的內襯外罩了緋色的紗裙，寬大的廣袖上繡了薔薇花的暗紋。他頭上的珠釵并不多，但發髻卻挽的很複雜精致。楚暮今天的眼線花的要比平時明顯，口紅的顏色也稍顯豔麗，眉梢微挑擡眸看人的時候，多了幾分勾人的味道。
楚暮長的好看，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事實。他面容精致，但并不是男生女相的長相。無論是他穿現代裝還是古裝的時候，都不會讓人覺得女氣。可如今換上了這幅打扮，卻并不讓人覺得違和，也沒有出戲的感覺。大概是在“白玹”這個角色裏面，在場景和劇情的氛圍裏，楚暮身上因此多了不少雌雄莫辨的美感。
章宇桓也看到了楚暮，雙眸微微瞪大，怔在了原處。王向麟撇了他一眼，指導道：“對，就是這種感覺。封言，他漂亮嗎？”
章宇桓：“……”
王向麟的問題問的直白又認真，章宇桓的心頭浮上了幾分怪異的感覺，沒有回答。
楚暮微笑了一下，對着章宇桓重複道：“我漂亮嗎？”
“……”章宇桓靜默片刻，終于開口“漂亮。”
王向麟這才滿意的“嗯”了一聲：“那就再來一遍，各個機位準備了。”
楚暮放下白色的紗簾，走回到原來的站位上。他轉頭時，耳朵上的耳墜也跟着晃動起來，細鏈搖擺成了一個優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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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昀朝沒有耳洞，章宇桓也沒有，但楚暮是打過耳洞的。他之前是唱跳愛豆，舞臺妝的要求是濃郁豔麗，所以往往有許多複雜的配飾，耳環只是最基本的一種。想清楚其中的關鍵之後，傅昀朝轉身離開了片場。
卓遠走了進來，正巧看到傅昀朝往外走的動作，驚訝道：“昀朝，你不繼續留在片場了嗎？”
傅昀朝下意識往卓遠的耳垂上看了一眼。
卓遠毫不知情，接着道：“你現在回酒店有事情嗎？”
傅昀朝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他稍稍低下腦袋，回複道：“去看劇本。”
“哦好，”卓遠明白過來“是鐘老師的本子？”
傅昀朝道：“嗯。”
卓遠：“鐘老師之前和我提過，《尚皇賦》預計十二月開機，李巧夢那邊本子也送過去了。”
傅昀朝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他頓住腳步，驚訝回頭道：“李巧夢？”
卓遠：“是啊，我沒和你說過嗎？鐘老師那邊想讓楚暮參演這部劇。”
傅昀朝道：“你沒有和我說過。”
“不應該啊，”卓遠道“那可能是我忙忘了所以才沒告訴你，《尚皇賦》男二那個角色鐘老師中意楚暮，想邀他出演。”
“楚暮知道了嗎？”
卓遠道：“應該不知道，李巧夢那邊也還沒得到具體消息。”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到了片場外，助理見狀替他們拉開了房車的車門，傅昀朝先一步擡腳坐了進去，沒有再開口回話。
卓遠道：“要我提前和楚暮透露一下嗎？”
“不用，”傅昀朝道“一切按照正常流程就好。”
——
泠泠弦音琵琶語，蔥白修長的手指劃過，輕攏慢撚之間，架在腿上的琵琶發出了幾聲铮響。
劉大公子被這幾下聲音吓了一跳，惱怒的把手上的酒杯扔開，酒水頓時灑在了地上，他呵斥道：“彈得什麽玩意兒？！”
酒樓老板娘連忙解釋道：“劉公子您消消氣，這姑娘是新來的，還請您多體諒體諒。”
劉大公子聞言更加生氣：“本公子來你這兒是花了錢的，要我體諒她，誰來體諒我？走了走了，沒意思。”
酒樓老板娘拿着手絹挽留道：“哎，劉公子……”
“公子稍等。”珠簾後的人終于出聲。
劉大公子回頭，輕笑了一聲：“聲音倒是不錯，就是小曲兒彈的不行。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珠簾後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琵琶，起身走近，撥開珠簾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劉大公子臉上輕蔑的笑意頓時消散，愣愣的看着眼前人，居然當場怔住了。
白玹微笑道：“在下雖然不會琵琶，但琴藝卻修的極好，不知道公子可願纡尊降貴一聽。”
劉大公子沒有反應。
白玹又向他走近了一步，微微探出上半身，歪頭挑眉道：“劉公子？”
劉大公子終于回神，“嗯嗯哦哦”一番應和，着迷的看着對方的臉，轉身重新在位子上坐了下來。他大爺似的翹起了二郎腿，自以為潇灑的撩了把頭發，開口道：“好，那就讓本公子鑒賞鑒賞吧。”
白玹對着他莞爾一笑。
劉大公子的目光再次幽深了起來，放緩了語調暧昧道：“那美人，請吧。”
——“cut！換場！”
楚暮放松了神态，擡手把垂在身後的頭發抓了起來。元媛見狀立刻走近為他擦汗，化妝師也重新調整了一下楚暮發髻上發釵的位子。
還沒等衆人休息多久，王向麟再次出聲道：“各部門準備，我們再走一次。”
等楚暮結束一整天的拍攝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鐘了，他和章宇桓卸完妝換好衣服後一起離開了片場，章宇桓擡手錘了錘酸疼的肩膀，詢問道：“吃夜宵嗎？”
“不吃，”楚暮想都沒想立刻拒絕。
章宇桓挑了挑眉，猜測道：“是怕胖嗎？”
“不是，有點困。”楚暮困倦的揉了揉眉心，解釋道“明天下午一點還有戲，我想先回酒店休息。”
說完這句話後楚暮想到了現在的時間，修正道：“應該是今天下午。”
章宇桓笑道：“那我就不邀請你了。”
楚暮擺了擺手：“明天片場見。”
告別章宇桓後，楚暮帶着元媛先一步回到了酒店。在車上眯了十分鐘，楚暮稍稍恢複了點力氣。兩人戴着口罩、帽子裝備整齊的匆匆下車，即将到達酒店大門時，楚暮的步子突然遲緩了下來。
元媛不明所以：“小暮，怎麽了嗎？”
楚暮猶疑道：“元媛，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元媛：“聲音？”
“應該是有聲音的，”楚暮道“你再仔細聽聽。”
兩人安靜了下來，過了一小會兒，元媛出聲道：“好像是有……”話未完，她和楚暮齊齊把目光移到了不遠處的幾個垃圾桶上。
楚暮反應過來，大跨步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用腳輕輕踢開了地面上的幾個垃圾袋後，楚暮見到了一團小小的身影，他見狀立刻蹲了下來，轉身對着元媛開口道：“元媛，快點過來。”
傅昀朝從睡夢中驚醒，猛地直起了上半身。
他的胸膛明顯的上下起伏着，傅昀朝伸手撫上額頭，發現自己在夢中不知不覺出了一身的汗。空調遙控機就放在床頭櫃上，傅昀朝抓過摁了幾下按鈕，又把溫度調低了幾度。
此刻的他早已沒有多少睡意，傅昀朝渾身燥郁，心裏仿佛起了一把火。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半晌後，傅昀朝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拿過水杯灌了幾口冷水後，傅昀朝終于緩過神來。他擡腳往衛生間走去正想再洗把臉，經過房門時，突然聽到了幾下微不可查的敲門聲。
雖然很細微，但傅昀朝确信他沒有聽錯。
傅昀朝又往門口走近了幾步，隐隐約約之間似乎聽到了楚暮模糊又溫柔的低哄聲：“不是這裏，你出來幹什麽呀，走錯地方了。”
“乖，你乖一點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傅昀朝扭動把手，徑直打開了房門。
楚暮原本蹲着身子，聽到動作立刻擡頭。
傅昀朝垂着腦袋低頭看他，目色幽深。
剛剛還在夢裏對着自己笑的人，轉眼間又再次出現在面前。頭發柔順又乖巧的貼在額頭上，擡眸看他時眼神柔軟又不設防，傅昀朝的心情頓時有些難以言喻……
楚暮抱過還在掙紮的胖貓，站直了身體。
傅昀朝看起來像是剛從床上下來的樣子，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他的薄唇微抿着，神色雖然算不上煩躁或者嚴厲，但眉宇間沒有笑意。傅昀朝額前的頭發因為出汗還帶着幾分濕意，被他潦草的撩到了後面，五官包括額頭全部都露出來，冷冽俊美的面龐直直的盯着人看時，帶着輕微的壓迫感。
楚暮笑了一下，一邊順着癱在小臂上胖貓的毛，一邊開口道：“不好意思啊傅老師，我打擾到你休息了。”
确實打擾到了，只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剛才。
傅昀朝表情不變，把目光移到了楚暮懷裏的那只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