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姚春芳轉着圈打量她,在她看來,雲柔出身百花樓,對付男人的手段應該很多,要想拿下秦策安,那是很簡單。
這些日子,秦策安對她如何,姚春芳看在眼裏。雖情緒沒有太大的波動,但她就是知道,秦策安對雲柔是不同的,比起之前找來的人,秦策安明顯喜歡雲柔。
只是,秦策安這麽喜歡,怎麽就是不動手呢?如此下去,何時能曉事?他都二十了,要是在盛京,孩子興許都有了。
姚春芳心裏急,可她不敢對秦策安說,只好把目光盯着雲柔,要她行動。
“婆婆,你幹嘛?”
拍肩摸腰又摸臀的,要做什麽?雲柔沒看懂她的意思。
“沒事,就是關心你。”
姚春芳停下手中的動作,尴尬一笑,眼睛還在雲柔腰上打轉,她的腰又軟又細,方才她摸了摸,觸感很好,姚春芳喜歡的不得了,男人更喜歡。
“雲柔啊,你走兩步給婆婆看看。”
忽然要她走路,雲柔覺得奇怪,但也沒多問,便随意走了兩步。一邊走,一邊觀察姚春芳的表情。
半刻,就見姚春芳檸起了眉頭,“哎呀,不行。”
哪裏不行?雲柔茫然的注視她,走個路而已,有什麽不行的?
姚春芳見雲柔不懂,于是小聲提醒,“走路稍微妖嬈些,這樣好看。”
言罷,又道:“眼神嬌媚點,諾,把頭擡起來看看。”
雲柔嘴角抽抽,再傻也意識到了什麽,她不情願的說道:“我不會。”
“婆婆我見過的女子成千上萬,所以眼光就刁鑽了,要是長得不好,或者品行不良,那我是不會留在身邊的。”
說了一番話,所以是為什麽?雲柔盯着她,等她說完。
“你長得讨喜,但是不夠嬌媚,聽婆婆的,定讓你搖曳生姿,妩媚動人。”
雲柔看着姚春芳笑意的眼,尴尬的扯扯唇角,她想擺手拒絕,還沒等開口,姚春芳就迫不及待拉過她,在房內教她。
雲柔瞅瞅外邊,很想跑,可姚春芳沒給她機會,眼睛沒離開過她。
她不信姚春芳的借口,猜到了她的目的,但雲柔沒拆穿,藏在心底。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知道姚春芳別有目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快。
她不願意給秦策安做妾的。
雲柔苦着臉,不情不願的被姚春芳在房內調教許久,姚春芳才堪堪放過她。
“嗯,不錯。”對于調教結果,姚春芳很滿意。
随即就讓雲柔去給秦策安送點心,以此來檢驗調教的結果。
“公子看了一上午的書,也累了,把點心送去。”姚春芳推她。
雲柔在心底嘆息,勉強笑笑,“好吧。”
只要送個點心放過她,她可以去。
雲柔在前面走,姚春芳跟在身後,時不時提醒她走路的姿勢,要妖嬈要妩媚,可把雲柔羞紅了臉。
她朝身後看看,面頰布滿紅暈,像是熟透的草莓。
“公子,吃些點心。”她壓着嗓音,知道姚春芳在門外盯着。
秦策安嗯了聲,沒擡頭,自然而然的走過來坐下,捏起一塊點心吃了兩口,又喝了一杯茶,就沒了胃口。畢竟他不愛吃甜的,偶爾吃幾口就夠了。
“拿下去。”
雲柔應了聲,松口氣,趕忙端起點心走。
腰肢輕擺,蓮步款款,走路的姿勢不一樣,透着妖媚的韻味。
秦策安目光微凝,眯起眼睛看,含在口中的茶也忘了咽下,他多看了兩眼,喉結滾動,茶水慢慢咽下,然後喊住她。
“阿柔。”
雲柔眼一跳,神色不自然,“公子有事。”
秦策安溫和淺笑,“剛才婆婆找你什麽事?”
原來他看見姚春芳找她了。
雲柔眼眸亂轉,很快找個借口,“婆婆說您餓了,要我送些點心來。”
她不會告訴秦策安實話的。
“哦。”秦策安淡淡的應了聲,好似相信了她的話。
“是餓了,把點心留下。”
雲柔低頭看看,聽他的話,把點心留下。
她沒看秦策安,自然也忽略了男人直白熱烈的目光,沒瞧見眼底的趣味和勢在必得。
人剛出門,秦策安就喝了一大口茶,覺得身上熱,又把窗戶大開,站在窗邊吹風。
雲柔出去看見姚春芳站在院子裏盯着,她笑笑不說話,回房間緩緩。姚春芳昂頭看,心想:只要雲柔多在秦策安眼前走動,不怕秦策安不動心。
只要兩人成了,她就放心了。
*
轉眼到了五月,天氣越發炎熱,拂過臉頰的風也夾着悶悶的感覺,有些透不過氣。
秦策安整日悶在房內,雲柔怕他中暑,便時常做些綠豆湯,好喝又解暑。
當然,姚春芳一如既往的盯着她,要她走路搖曳,神态妩媚,她若不肯,便苦口婆心的勸說她。
目的太明顯,她和秦策安都看得出來,但他們默契的不吭聲,随姚春芳折騰。
這日,姚春芳出去買菜,雲柔終于可以松口氣,她把院子打掃幹淨,便在院子的凳子上坐着歇會。
剛剝了一顆花生放嘴裏,院門就啪啪作響,有人在敲門,聽着聲音很急切,像催命似的。
雲柔警惕,因為姚春芳不會這樣敲門,那是誰?
她悄悄靠近,從門縫往外看,随即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雲柔震驚,趕忙開門。
“蘭鈴,你怎麽來了?”她還記得上次蘭鈴絕情的話,要她以後別去找她,不想看見她。
眼下蘭鈴找上門來,是發生了什麽事?
“阿柔你要幫我。”
一進門,蘭鈴就哭着求她,要她幫忙,但什麽事要幫忙,蘭鈴沒說,只一個勁的哭求,可憐的快要跪下。
雲柔心軟,把她扶到一旁坐下,細細詢問,“到底怎麽了?”
蘭鈴哭聲漸緩,抽泣的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貪戀富貴,信錯了人,我當初應該聽你的話,不該答應王知府的。”
“我後悔了…”
蘭鈴的哭聲繼續,眼眶濕潤,有些許紅血絲,話裏滿是懊悔。
雲柔拍拍她的肩膀,抿唇想了幾息,問:“王大人,他做什麽了?”
蘭鈴停下來,有些害怕的靠她身邊,“我今日出門,聽見有人談論王大人的事,說是前兩日,從他們府中擡出去一個,扔去了亂葬崗,死的好像是剛進門的妾室。”
“我不信,便花了點銀子打聽,才知此事是真的,而且,從王大人府中擡出去的,不止一個。”
蘭鈴真的怕了,她還知道,人是王夫人打死的,活生生打死的。而且,王夫人對新進門的妾室很苛刻,處處找事。
王夫人心狠,要是她進了王府,怕是跟這人一樣的下場,所以她來找雲柔,求她幫忙想辦法。
“怎麽辦?我不想跟着王大人了。”
雲柔當即給她出個主意,“就像我當初一樣,他們也不能強迫你。”
蘭鈴搖頭,表情為難,“怕是不行,花媽媽收了定金,明日王大人就要來贖身了。”
眼看明日就要去王府,蘭鈴害怕的趕忙跑來。
“阿柔,你一定要幫幫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你能不能幫我贖身?”
雲柔動動唇,一時說不出話來,她眼下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她沒銀子。
可她也不能眼睜睜看着蘭鈴走她的路,慘死在王家,該怎麽辦?
要是不幫忙,蘭鈴只能等死了。
她沉默不語,眼睫不安顫動,好一會沒想出個辦法來。
蘭鈴注視她,以為她是不想幫忙,當即跳起來,猛地甩開她的手,“你是不是還在記恨之前的事,所以不想幫我。”
“什麽事?”雲柔一下想起來,她說的是上次決裂的事,她連忙搖頭,“沒有,我怎麽會。”
“我都求你了,你為什麽不幫忙?”
雲柔喟嘆,只好實話實說,“我沒銀子。”
別說幾百兩,她連一兩銀子都沒有。
蘭鈴舔舔下唇,厚着臉皮道:“你不能找公子借點嗎?我看你家公子挺富有的。”
當初那位婦人幫雲柔贖身時,可是很大方的,出手就是五百兩,蘭鈴都看在眼裏。
再說,看雲柔穿的衣裳,都是嶄新的,說明過得不錯,這家主子富有。
“我…”
雲柔不知她是怎麽把這話說出口的,要她去找秦策安借銀子,她開不了口。
可看着蘭鈴充滿希望的眼神,雲柔難以決定。
“求你了阿柔,以後我肯定會報答你的,要是你不幫忙,我真的會死。”
雲柔張張唇,欲言又止,半晌點點頭,“我試試,但我不确定他會借。”
有了這句話,蘭鈴重展笑顏,讨好般的抱着她,把這事壓在了雲柔身上。
臨走前,她還不忘叮囑兩遍,要雲柔明日一定要趕在王大人前面來,還說自己等着她。
這下,不管雲柔有沒有銀子,都得去找她。她把雲柔拖下水了。
但是雲柔沒想那麽多,她在煩惱,該怎麽對秦策安開口,若是開口,他會不會答應?
哎,真是個麻煩事。
*
雲柔撩撩耳邊的發,順手把門帶上,一轉頭,撞見秦策安含笑的眸子,他的眼底映着自己苦惱的神情。
她一慌,別開眼,“公子。”
秦策安不是睡了嗎?何時起的?
該不會聽見她們說的話了吧?
雲柔祈求他沒聽見,可惜…
“好姐妹來找你了。”
秦策安擡擡下颌,朝蘭鈴消失的方向看,鄙夷的笑,“找你幫忙啊。”
果然聽見了。
罷了,聽見正好,她省得找機會開口。
雲柔破罐子破摔,直截了當的點頭,“對,她遇到麻煩,找我幫忙。”
“哦,想要你找我借銀子,幫她贖身。”
秦策安說的更直接,雲柔臉頰一下羞紅了臉,“這個…”
她不敢開口說借銀子的事,他是主,她是仆,身份相差太多,而且相處不久,人家憑什麽借給她。
“今日要是你遇到麻煩,她會幫你嗎?”
秦策安不知存了什麽心,竟然問出這麽一句話來,也正是這句話,使雲柔沉默了。
她想到前世自己深陷王府,托人找蘭鈴來幫忙,但那時,蘭鈴已經贖身走了。要是她沒離開,會幫自己嗎?
雲柔自己也不知道。
她睨了眼秦策安,發現他正笑得得意,光影打在側臉,顯得面龐更柔和,但眉目的笑意森然。
他是故意這麽說的,他心底的惡劣在蔓延,要把她的信念擊碎。
可他這麽做是為何?
雲柔複雜的垂下眼,不看他,“就算是別人,我也會幫忙,那個王知府不是個人,貪污枉法,欺壓百姓,死十次都不夠。”
“還有他夫人,對丫鬟非打即罵,動不動把人打死,就她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命,他們應該一起死。”
她的話裏和眼中充滿了恨意,恨不得現在就要他們死,秦策安看得一清二楚,他嬉笑的眼沉了沉,随即恢複如初。
為何有恨意?秦策安想知道。
“你恨他們。”
雲柔僵住,因為這句話忽然驚慌失措,好似她的秘密被人知道了一樣。
她掀起眼皮看秦策安,否認,“奴婢是為百姓鳴不平。”
秦策安冷笑,傾身靠近,薄唇微啓,附在她耳邊,低沉魅惑的說道:“不如…”
他的笑又如那晚般,殘忍嗜血,“幫你殺了他們。”
轟,她的腦中炸了,血液急速流淌,控制不住的深呼吸。
瘋子,他是個瘋子。
僞裝成溫柔儒雅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