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這日, 錢文才不知從哪打聽她的住處,竟然找上門來,靜谧的午時,一個勁砸門。

“哐哐…”聲音很暴躁。

說話的嗓音更張狂, “開門開門, 快開門。”

雲柔跑出來, 剛想開門,就聽見錢文才的聲音,一下愣在原地沒動。等反應過來後, 才記起是錢文才來了。

她頓時慌張,躊躇不安的在院子裏打轉, 眼睛朝門縫看看, 不止一個人, 好幾個人呢。

怎麽辦?

現在跑是跑不出去的,爬牆也不行,她爬不上去。要是不吭聲,就憑她家老舊的木門, 要不了一會,門就塌了。

哎, 出門就該抹點黑炭,不打眼才是。

眼下雲柔又焦急又心慌, 她一個弱女子,怎麽抵得過錢文才那個人渣?

而且她聽說,之前被錢文才欺負過的姑娘去報官都沒用,因為他爹有錢, 買通了官員。

此時遇難,雲柔忽然想到秦策安, 要是他在的話,錢文才大概倒地不起了吧,哪有開口的機會?

想到這,雲柔有點想他,不知他成親了沒有?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雲柔就變了臉,搖晃着腦袋把他忘記,現在秦策安的一切都跟她沒關系,以後,也不會再見面。

“開門,雲姑娘,我知道你在家,開門見一見。”

雲柔被這聲音吓得回神,對呀,錢文才在門外呢。

她咬住唇,就是不吭聲,要是運氣好,說不準他會走。

“雲姑娘別這麽小氣,我來就是想看看你,咱們這麽久不見,怪想你的。”

伴随而來的是幾下踹門聲,錢文才想破門而入了。

正當雲柔不知如何是好時,門口傳來隔壁大嬸的說話聲,“錢公子,人不在家,別敲了,大中午的,打擾人休息。”

錢文才回頭看了眼,面露狠色,“滾,關你什麽事,別找麻煩。”

直白的威脅人家,大嬸讪讪的閉嘴,不想惹麻煩,随即進屋。

錢文才滿意她的态度,更加肆無忌憚,砸門的聲音更大。

木門本就破舊,被他這麽一折騰,搖搖欲墜,就快要塌了。

雲柔吓得臉色蒼白,捂着胸口往後退,就當門快要砸開的時候,一道清潤的嗓音響起。

“你們在幹什麽?”

範青及時出現,擠開幾個人,朝門上看了眼,然後又轉身,瞪着錢文才,“錢公子,你在幹什麽?”

“嘁,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窮教書的,怎麽?你也看上她了。”

錢文才手下的人嘲笑,笑聲很刺耳。

範青臉憋得通紅,雙手緊握成拳,手背泛白,“錢公子慎言,免得辱了雲姑娘聲譽。”

錢文才走過來,凝視他,嘴角的笑不屑譏諷,“我勸你識趣點,趕緊走,不然有你好看的。”

他是什麽樣的人,範青清楚,也明白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可是,裏面的人是雲姑娘,是他想娶的人,他不能退縮,必須勇敢,不然,有何資格娶她。

思及此,範青松開手,昂頭對上他的眼,“我不走,該走的人是你才對。”

“好好,看看,長本事了,竟然跟我對着幹,為了一個女人挨揍,值得嗎?”錢文才問他。

範青搖頭笑,眼神嘲諷,“錢公子家大業大,應該回去讀書識字,免得以後算賬都算不對。”

“找死。”

錢文才被激怒,手高高揚起,準備給範青結實的一圈,而範青也不含糊,直直的看着他的手。

就在手落下的那一刻,忽然有個小厮沖過來,在錢文才身邊停下,神态焦急,“公子,趕快回去,出事了。”

“滾開,不管什麽事,等我教訓了再說。”

小厮急的臉都白了,但是家裏的事不好當衆說出來,無奈,他只好小聲道:“老爺出事了,被官府帶走了。”

錢文才看了圈,發現附近的鄰居探頭朝這裏看,于是說話的聲音低了些,“我爹跟官府走得近,被帶走不是正常嗎?”

“這次不一樣,聽說是上邊來的。”

錢文才想了想,甩甩袖子,臨走不忘威脅範青,“給我等着,走。”

一群人離開,狹窄的巷子恢複平靜,範青也徹底放松,緊繃的身子瞬間松弛,他深吸下,敲響了門。

“雲姑娘,沒事了。”

裏邊的雲柔緩緩打開門,感激的看向他,蒼白的臉色有了血色。

-

三月的風拂過側臉,輕柔的仿佛親吻,又甜又暖。

雲柔一下想清楚了,她要嫁人,嫁給範青,他人不錯,值得嫁。

再說,她年紀不小了,該考慮人生大事,經過今日這一遭,雲柔忽然就想明白了。

當她把心裏話說出來後,範青控制不住的歡喜,臉上的笑意隔着幾仗遠都能瞧見,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可是真的?”範青不确定,忐忑不安的又問一遍。

雲柔羞赧的點頭,眼睛不敢看他,一直盯着腳尖看,耳垂透着粉,嬌滴滴的模樣。

下一刻,她看見範青猛然起身,口齒不利索的說道:“我,我,我回去選個黃道吉日,再,再來。”

她擡頭看,人已經跑到門口,回頭看她一眼,什麽話沒說,歡天喜地的跑了。

雲柔眨眼,站在原地嘀咕,“改日再來是什麽意思?”

範青太高興,沒把話說明白,回到家使勁拍自己腦門,暗嘆自己最笨,話都不會說。

隔日,他紅着臉來找雲柔,把昨天的事解釋一遍,還說要去廟觀求個黃道吉日,日子定好,就上門提親,要她等着。

雲柔自然說好,成親是大事,不能太急,而且他們是個守禮的人,要按規矩來。

如此等了三日,書院的孩子過來找她,說範青有事找她,雲柔猜測,定是和提親有關,便笑着說好。

去的那日天氣晴朗,陽光正好,她穿了件粉色的衣裙,顏色俏麗,襯的肌膚雪白,面若桃花。

雲柔低眼瞧瞧自己,心底也歡喜,過了今日,她要迎來新的日子了。

她先去買了些點心,要是有孩子在,可以分給孩子們吃。

“我最近從盛京回來,聽說了一件大事。”

雲柔站在攤子前,等老板給她裝點心,隐約聽見旁邊有人談論,便聽了幾句。

“什麽大事?”

那人左右看看,道:“太子殿下瘋魔了,要立死去的人為太子妃。”

“啊,什麽?誰呀?後來怎麽樣了?”

“當然是沒有了,群臣反對,後來太子病了,這事不了了之,不過啊,我聽說太子不死心,在找那位姑娘呢,懸賞五百兩黃金。”

此事聽着不靠譜,但又說的頭頭是道,倒像是真的。

“太子到底找哪個女子?生病了還出來找人,費這大功夫。”

那人搖頭,頗為感慨,“不知,哪是我們能知道的。”

“也是。”

雲柔聽完很平靜,并無太大起伏,要說擔憂,可能就是他的病。不過也不該她關心,他們現在沒關系了。

老板裝好點心給她,雲柔接過,不在意的轉身就走,去找範青。

可她不知,她前腳剛走,後邊那人又說了,“最近城裏好像來了大人物,把幾個貪官和員外整治了,真是大快人心。”

“對對,聽說是盛京來的。”

“就是盛京來的大官,昨天還看見一排官兵從這裏過,兇得很。”

話語在繼續,只是雲柔沒聽見。

-

雲柔走到書院已是正午,往常這個時候是最熱鬧的,孩子們吃完飯要出來活動,打鬧的動靜總是很大,今日倒怪了,居然沒一點聲音,安靜的出奇。

她沒在意,以為是範青故意安排的,把孩子支開,方便他們說話。

雲柔推開書院大門,進去一看,一個人沒有,課桌椅子擺放整齊,應該是孩子回家了。

她笑笑,更堅定方才的想法,在書院看了圈,沒瞧見範青身影,雲柔便去了他常在的書房看看。

書房的門虛掩着,好像有人。

雲柔推門而入,笑容滿面,“先生…”

下一瞬她的笑容忽然凝固。

房間裏等候已久的男人擡起眼來,面龐清俊儒雅,籠在陰翳中有些陰森。

在她緊縮的瞳孔中,緩緩朝她走來,冰涼的指擡着她的臉緩緩摩挲,神情似笑非笑。

“好久不見,阿柔。”

雲柔僵住的身體輕微顫抖,下意識想跑,可剛轉身,就被男人捏住下颌,疼的動不了。

“還想跑。”

“不是不是,殿下,我錯了。”

雲柔會看眼色,既然被找到,那就不能硬來,真把他惹惱,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眼下求饒才是對的。

她疼的眨眼,楚楚可憐的看他,“你聽我解釋。”

秦策安怒極反笑,手下松了松,“解釋什麽?解釋你要成親了?”

雲柔愣住,他都知道了,那麽,宮裏的事肯定也知道了。這一刻,雲柔忽然覺得解釋沒用,都是她做過的事,秦策安定不會放過她。

“我,你別殺他,他什麽都不知道,我求你。”

不說話還好,一說話秦策安臉都黑了,居然那麽喜歡他,為了他求他。

雲柔抓住他的手腕,感覺他瘦了點,憔悴了點,不禁心疼,但眼下這個情況不适合敘舊,便把關心的話暫時放放。

“殿下,他真的不知道,求您。”

男人手背上青筋凸起,極力忍着怒氣,滔天的怒火在心中翻湧,随時吞噬眼前的人。

秦策安緩緩,告訴自己不能吓到她,把她吓跑了,又該到處找她了。

男人勾唇,輕笑着把她摟進懷裏,按在自己胸口,“喜歡他嗎?”

撫摸她的後腦勺,動作輕柔,可蘊着莫名的壓迫感。

雲柔心中不安,不敢欺瞞他,只好實話實說,“沒有。”

男人滿意的松手,然後對着門口喊道:“進來。”

接着,門推開,日光照進來,刺眼的光線中,雲柔看見範青手被綁住,嘴也被堵住,說不出話。

“聽見了嗎?”

剛才他們說的話,門外的人都聽見了。

雲柔咬唇,心口突突跳,她扭頭睨着秦策安,埋怨他,“你…”

“帶下去。”

門重新關上,只剩下兩人。

雲柔情緒起伏不定,忘不了範青詫異失落的眼神,是她連累他了。

“我不會殺他,你放心。”

“真的?”

她不确定,按秦策安以往的性格,早把人弄死了,今日算是脾氣好。

“嗯。”

秦策安找了她這麽久,可不想因為自己的魯莽把人吓走,眼下可得好好說。

-

三月的天氣,外邊有些涼意,屋內稍稍暖和。

雲柔放松身體,窩在男人懷裏,任由他抱着,一句話不說。秦策安抱了一會,微彎着身子,将臉靠近她脖頸,深深呼吸。

好久沒聞到她的氣息,很想念,想念的快要瘋了。此刻擁着她,那顆躁動的心,終于平複,有了歸屬感。

秦策安不滿足擁抱,沉着嗓音道:“張嘴。”

雲柔不明所以,啊了聲,緊接着,溫熱的唇就貼了上來,肆意鑽進她口腔,吸吮她的舌尖,啃咬她的唇瓣。

男人抱得緊,氣息交纏,呼吸淩亂。

“他親過嗎?”

雲柔搖頭,眼眶微紅,被欺負的很慘。

濕漉的感覺下移,到了脖頸,停在雪峰,“這裏呢?只有我親過?”

雲柔抿唇,抑住脫口而出的嬌吟,“嗯,只有你。”嬌滴滴的嗓音,似哭腔。

秦策安歡喜不已,興奮的留連,須臾,他大口喘氣,滿目春意的問:“抱過嗎?”

她遲疑,想到了那次意外,算不算?不算吧。

“沒有。”

秦策安斂起笑意,一眼看穿,“又騙我。”

“沒騙你,是真的。”

奈何她怎麽解釋,秦策安是聽不進去。

他看了圈,覺得這兒不是個好地方,于是說道:“回去再算賬。”

抱她出門的那一刻,雲柔聽見他柔聲說:“既然要嫁人,那就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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