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謎底
謎底
我也不知道我等了餘謹楓多久，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感受不到晝夜的更替。
我只知道我很餓，很渴，快要暈厥過去。
姜棋不時出現，對我放幾句狠話，他說我和那位M在某些地方出奇地相似。
比如，我和M都出奇的天真，出奇的蠢。
說我天真也就算了，說我蠢，我可就不認了。
我問姜棋能不能把我眼睛上的紅絲帶解開，他說不能，禮物就要有禮物的樣子，這是他送給餘謹楓的儀式感。
我問他真的不恨餘謹楓嗎？
他說為什麽要恨他？餘謹楓在他眼裏只是一個實驗品而已，哦，如果非要冠以一層血緣關系的話，餘謹楓還是他的侄子。
我知道我和姜棋說不通，他腦子裏裝着一堆我不懂的東西。
就在我昏昏欲睡快要暈倒的時候，房間的鐵門又“啪”地被摔在牆上，我知道，餘謹楓回來了。
我對餘謹楓不抱什麽期望，因為我知道，他不可能會知道正确答案。
姜棋聽起來心情不錯，他問餘謹楓，答案是什麽。
餘謹楓說，姜棋一生中最難忘的日子是2011年的11月1日，那是他和辰塵夢遇見的日子。
姜棋沉默着不說話，我猜想他此刻的表情應該不太好看。
我不知道餘謹楓怎麽突然說出一個陌生人的名字，我想到了姜棋口中的M，結合他現在的反應，我想，餘謹楓或許猜得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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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棋的聲音無波無瀾，他平靜地問餘謹楓，為什麽會知道辰塵夢。
我又聽見一陣腳步聲，那人落在地上的力量不輕，聽起來像是一個一米八的壯漢。
來人喊着姜棋的名字，他讓姜棋收手，不要再錯下去了，小打小鬧也就算了，現在可是關乎人命的時刻。
我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在旁人眼裏，我所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小打小鬧。
真可悲，真可笑。
姜棋叫他辰逸凡，我大概明白了，辰逸凡和辰塵夢，應該不單單是同姓這樣簡單吧。
辰逸凡質問姜棋，這些年來難道對他不曾有過一點心動嗎？
姜棋倒是愛裝傻充愣，他假裝聽不懂辰逸凡在說什麽。
可我從辰逸凡的自白中卻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辰逸凡和辰塵夢是一對雙胞胎兄弟，由于種種原因，兩人共用一個身份，輪流去學校上學。
辰塵夢和姜棋的生活，也有辰逸凡的參與。
可姜棋卻一口咬定，他分得清誰是誰，他知道自己愛的是當初那個把他從泥潭裏拉出來，而後又為他情願赴死的辰塵夢。
塵世逸夢，有人偏執地清醒着，有人心甘情願地沉湎着。
姜棋表示對辰逸凡很失望，沒想到他會因為兩個外人出賣他，可辰逸凡表示，他這是為了姜棋好。
姜棋表示，餘謹楓說得沒錯，2011年11月1日，确實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
不僅如此，每一年的11月1日，每個月的1日，都是他人生中極為重要的日子。
餘謹楓讓姜棋放我下來，他揭曉了謎底，姜棋也該信守承諾。
姜棋說他願賭服輸，當然會遵守承諾。
姜棋讓餘謹楓看我眼睛上蒙着的紅絲帶，再看我手上綁着的紅禮帶，問他，我像不像一件禮物。
餘謹楓問姜棋在發什麽瘋，姜棋卻笑着說，送禮物當然得把禮物包裝袋得喜慶一點，紅色就足夠喜慶了。
說完，我感覺身體一輕。
我知道，姜棋松開了繩子，可我也知道，他沒想放過我。
我耳邊傳來餘謹楓的驚呼聲，身體失重地高速墜落。
完了，我要掉到地面的鋼刀上了。
那一瞬間，我想了很多。
算了，死就死吧，大不了下輩子再好好活，再有下輩子，我一定會記得，避開這個叫姜棋的人。
不，最好是避開所有姓姜的人。
這個男人下手為什麽這麽重，他的心為什麽這樣硬，比鐵還硬。
餘謹楓呢？我下輩子還要不要遇見他呢？
他的表妹設計把我送進了戒同所，他的小叔要把我置于死地，他害我誤會他見異思遷，害我傷心難過，害我心亂如麻，害我哭，害我痛，害我一次次失憶。
可是為什麽，一次次失憶過後，我還是走向了同樣的方向。
重來這麽多次，我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他。
算了，我大發慈悲許個願，希望下輩子還能遇上他。
我聽見血肉被刀刃刺穿的聲音，心想着，這就是死亡嗎，好像沒什麽大不了的，沒有感覺，一點也不痛。
直到我聽見耳邊傳來餘謹楓的呼喚聲，他一聲聲地喊着“小野”，一遍遍地重複着“我愛你”。
我這才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餘謹楓就在我的身下。
他滾燙的呼吸打在我的臉上，我一下子明白過來了，餘謹楓替我擋了這一劫。
我慌了神，可我不敢亂動，我讓餘謹楓幫忙解開我手上和眼睛上的紅絲帶，可餘謹楓不肯。
他說他流了好多血，我看了會害怕。
我的淚水不聽使喚地湧流着，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嘴裏在胡亂念些什麽。
姜棋快要笑岔氣了，他說這就是他送給餘謹楓的禮物，希望餘謹楓喜歡。
我罵他是個瘋子。
他說也就瘋這一回了，他要睡了，還想做個好夢。
我詛咒他這輩子睡覺都做不了美夢。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漸漸的，四周的響動聲都平息了。
就連我的意識也漸漸消散了，我的頭變得很重很重，最後連呼吸的力氣都不剩了。
餘謹楓在我耳邊低喘着氣，他已經開始說胡話了，一會兒“對不起”，一會兒“我愛你”。
我很想讓他閉嘴，把這些話都留到以後說。
可是我沒有力氣說話，喉嚨裏像梗了一塊鐵。
餘謹楓，我好想再吻你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