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生堂
往生堂
你醒來的時候,迪盧克靠着樹幹假寐,周邊已經沒了風神的氣息,唯有鼻尖飄散開來的蘋果香氣證明溫迪曾停留過你的身旁。
你假裝沒看見迪盧克,起身拍了拍衣服扭頭就走。
“等一下——”
迪盧克短促地喊了一下你的名字:“鹿人迦……”
“有事嗎?”你轉身微笑看他,“你從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迪盧克抱着手沉默片刻,如實說:“溫迪來的時候我就在了。”
他看着你們友好交談,看着你毫無防備地睡在風神的懷抱裏,看着溫迪低頭吻你。
你點點頭,并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深入。實際上你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迪盧克,那夜你傷重,是他抱着你去找阿貝多,你非但沒謝謝他卻對他冷言冷語,這對一個不知道你秘密的人來說有些過分了。
于是你走到他面前,鄭重地道歉:“我感謝你那天救助我的舉動,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向你致謝。”
然後你向後退一步:“日後我會多光顧天使的饋贈,只不過別再給我鈎鈎果汁了。”
迪盧克面無表情地盯着你,他察覺到你對他的疏遠,對他關心的拒絕。
就像是即将觸碰到的兩朵冰霧花,你無情地冰凍住自己與他的關系。到此為止吧——你不想跟任何人有過多接觸,你掌控不了溫迪,但起碼可以與迪盧克保持距離。
就像他們不曾在意過你一樣,你也從未把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即便有,也只是些很短的瞬間。他們身上的神之眼像是炙熱的火焰,你離他們稍近一點,就感覺自己快要融化,局促不安。
為什麽呢?
迪盧克第一次被困惑煩擾住,他下意識伸手把你拽過來,迎着你驚愕的目光,他聲音沉沉的:
“你可以依靠我。”
“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不行。”
他還想着那天晚上你揪着他辮子說的話。
“這個給你。”迪盧克塞給你一個袋子,你瞧了瞧,是一件披風。
“謝謝。”你垂下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麽。迪盧克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少女也有乖順的時刻,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你的臉頰。
你僵住了,他也是。
距離太近了,你拉響腦中警報,推開他。你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
背後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你,你的心劇烈跳動着,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麽感受。
迪盧克是火系,他的感情最為炙熱。一旦被點燃,星星之火也足以燎原。只是這樣純粹的感情,你唯恐避之不及。
不過你是發自內心感謝他,畢竟迪盧克從來不問關于你的秘密,他在每次遇見你時都避開這個話題,知道這是你不想公開的事情。
晨曦酒莊發布的打掃灰塵的委托幾乎每天都挂在告示板上。你知道是迪盧克不想讓你再幹危險的委托,你大大方方地承了他的情,每天都去酒莊那邊晃一圈打掃衛生。順便抓了晶蝶送給熒。
但你不可能乖乖地只待在迪盧克有限的保護下,你還是領下了一些雪山的委托——阿貝多發布的。
他面對你時很反常的沒了“情商”,總是探究你的秘密。所以你數次對他冷語相待,絲毫不顧及熒與他的情分,就像他不顧及你與熒的關系一樣。
阿貝多一直在試圖惹怒你,他成功了。
又一次雪山委托,你凍的瑟瑟發抖,在水胖的圈圈裏掙紮,窒息的痛苦讓你的心肺像要爆炸。你無力的揮劍,在破開圈圈後的下一秒又被凍住。與此同時,債務處理人也來湊一腳,一腿把你踢下冰冷的湖裏。
你放棄掙紮,沉了下去。只要你潛的夠深,他們就打不到你。
被冰水環繞時,五髒六腑都撕裂開叫嚣着疼痛。你咬着唇不發出聲音,計算着現的都體力能不能全力溜走——不過委托估計是涼了。
比起你現在的境遇和傷口,你更關心10原石和完成全部任務後的20原石。
你這麽想着,四肢在刺骨的水裏已經動彈不得。如果不是阿貝多把你撈起來,你估計就會凍死在河裏。
“你在尋死嗎?”
阿貝多蹙眉,他把你扔到篝火邊烤火。
你意識有些慢,看着滿地亮閃閃的徽章,一下子激靈起來:“太好了!委托成功了!”
你不顧身上的傷口,不計前嫌地對他露出明媚的笑容:“謝謝你,阿貝多老師!”
阿貝多頓了頓,他的目光停留在你忍不住顫抖的四肢和遍體的傷痕。
他發布了許多次委托,這一次是最危險的。少女明明知道,卻還是接了下來,接受了他無聲的挑釁。
他看見少女以死相逼,跟愚人衆打架的每一招都很致命,甚至許多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套路。仿佛那些傷口沒長在你身上似的,你不知疲倦地弄傷自己。
阿貝多眼睜睜看見你被踢到冰湖裏,那一瞬間,他想去救你,卻硬生生止住了。
他想看看自己的猜測準不準确:瀕死時你的身體會自愈。
但是你沒有,你氣息微弱的甚至要死了。阿貝多上前把你撈起來,目光中帶着憐憫。他看見過許多放棄自己生命的人,跟你很像。
可是在看見你冒着星星眼對他道謝時,他的思路又混沌起來。
他對你身體機能的猜測是錯誤的。
他對你情緒的思考也是錯誤的。
他看見你将地上閃耀的徽章一個個撿起來放進袋子,那種喜悅和小心翼翼絕不是演出來的。
阿貝多不明白,你到底對自己的生命是什麽态度?為什麽不管不顧去接下危險的委托,不管不顧讓自己溺斃在湖裏,得救後第一時間高興的卻是委托成功了?
他不理解,目光像是黏在你身上一樣。
“我要向你道歉,對不起,鹿人迦。”他走到你背後,給你披上一件溫暖的貂毛披風,“你應該發現了這些委托都是我布置的,我是想近距離觀察一下你的傷口是怎麽自愈的。”
阿貝多嘆了口氣,将實話如盤托出:“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接下對你來說如此危險的委托……”
“不過,我很佩服你。”他真誠地與你對視:“先前我對你的認知有些偏差,我做的一些行為也十分莽撞,特來向你道歉。”
你攏了攏披風,避開他的眼神,輕笑道:“可你現在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不是嗎?”
阿貝多點頭:“是的,但我不打算再逼迫你了。我想跟你成為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應該探究朋友的秘密。”
“不過考慮到我的行為,或許你會厭惡我,更別說是做朋友了。”他苦笑,揮手撒了點藥粉,你身上裸露的傷口居然開始慢慢恢複。
“我不追求你立刻答應我,只是如果以後遇到危險,可以來雪山向我求救——你的秘密,我會替你保守。”
你默不作聲,忽然擡頭看他。
夜晚的雪山寒風呼嘯,冷冽的風讓少女散開的黑發淩亂的飛揚着。在白色貂毛披風下,伸出了一雙潔白纖細的手臂。
你的手比雪還涼,你捧住了阿貝多的臉。
“……鹿人迦?”預想過很多種你的應答方式的阿貝多,此刻又猜錯了。
他不知道你要幹什麽。
黑眸深處閃耀着稀碎點點的光芒,少女微微踮腳,吻上了他脖頸處的星星。
“晚安,阿貝多。”
詫異的神色在阿貝多眸中一閃而過,緊接着是平穩有力的心髒突兀發出一震顫栗。
披風兜帽掩蓋住少女的神色。
然後你擡起頭看他,面色平靜,嘴角勾起像是笑容,目光卻冷冰冰的,甚至帶着諷刺。
你用熒給你的特權,傳送離開了雪山。
你早就知道阿貝多的主意,跟愚人衆打鬥時,你在賭他在場看着一切。
他會什麽時候來救你呢?
是被水胖禁锢住的時候,還是被冰胖凍結住的時候?
是你因為債務處理人狠戾的一腳而吐出黑血時,還是你跌進湖中的瞬間?
原來是在你快死的時候。
你猜到了這個答案,心還是不免沉了下去。對于阿貝多來說,你真的什麽也不是,只是一個研究對象。
那如果他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這個研究對象呢?
你讓自己的行為沒有連貫性,你一反常态感激他,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卻像個小財迷一樣撿着徽章。
你乖巧、離奇、大膽,你吻他,只是為了報複他,讓他心緒混亂,哪怕一秒也好。你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天真而倨傲。
拜托,讓阿貝多搞不清你真的超酷的好不好。
接下來的好幾天,你躲在熒的壺裏休憩,拒絕了許多次迪盧克邀請你去酒莊的請求,就連風神找你你都沒理睬。
你跟着熒前往璃月,事情一如既往的順利。擊退奧賽爾,重建凝光閣……那是熒做的事。
而你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幫千岩軍站崗,比如跟孩子們玩捉迷藏。
所以你與那些人只能稱得上是萍水相逢,甚至有些人都不記得你。比如留雲借風真君。
“旅行者的朋友。”
在璃月衆人眼裏,你是這樣一個角色。
很正常,你沒有神之眼,許多戰鬥你都只能眼睜睜看着。偶爾需要用到你的時候,你就跟着千岩軍,久而久之倒是跟他們的關系親密多了。
噢不對,香菱跟你很熟。因為你委托成功的錢全花來買吃的,而且你有許多自己世界的菜譜,雖然璃月跟你的家鄉很像,但有許多菜香菱并未嘗試過。一來二去,你們成為了好朋友。
你的秘密也守護的很好。
直到有一天,你傷痕累累地癱倒在無妄坡附近,閉着眼數着零點倒計時。
胡桃遠遠就瞧見你了,當即閃過來:“旅行者的夥伴!你怎麽傷成這樣了——”
胡桃面色一變,她知道你就要死了。你掙紮着想讓她離你遠點,但喉嚨被捅了個洞,只能汩汩流出鮮血。 她意識到你想說話,于是在最後的時刻,她捧住你的手想傳遞一些溫暖:“你放心,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
我的願望是你快走開……
你無力垂下手,死了。
胡桃鄭重地放下你的手,嚴肅的神情在看見你身上的傷口奇跡般愈合時化為震驚。
你睜開眼,果不其然就看見胡桃冒着星星眼:“天哪,起死回生!太神奇了!”
你:……
未完待續。
下篇魈和鐘離會出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