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無神之國
無神之國
自從胡桃發現你“起死回生”的秘密後就開始纏着你。你倒不擔心胡桃告訴別人這件事,作為往生堂堂主,她向來恪守本分,絕對不會去幹擾和洩露客人的秘密。
在胡桃眼裏,你跟七七一樣,都颠覆了陰陽平衡秩序,被囚浮世無法解脫,是至苦之人。
她多次作案,試圖将你火化後埋入墳冢。也多虧胡桃,你現在習慣每日早上看看黃歷,如果是宜喪葬的日子,你就得防着她半夜拿着武器或奇奇怪怪的花草殺死你……
有一次她成功了,月色下、客棧內,可愛的少女眼中泛着光芒,在你驚愕的目光中揚起桃木錘子。
“啪叽——”血跡四濺。
胡桃呼出一口氣覺得大事已成,下一秒,就看見腦袋被砸穿的黑發少女面無表情地拔出了插在腦袋上的錘子。
你有幸看到了胡桃一閃而過的震驚。
“這都不死?!”
胡桃翻開小本本,嘀咕着:“時間地點法器符咒這些都對啊,怎麽還是不行……”
你看着窗邊的蠟燭,并沒告訴胡桃她每次選在午夜十二點這個舉動就是最大的錯誤。
因為你害怕如果告訴胡桃的話,她要是選擇在別的時間殺了你将你火化埋葬,然後你零點仍舊重生,卻被埋在地下無法逃脫……太吓人了。
你嘴角抽搐,試圖跟少女談判:“放過我吧,你不也拿七七沒辦法嗎。”
胡桃聞言看向你,堅定搖頭:“七七的事情複雜,意外的事故,仙家的玄機……這種種巧合,我無法與你詳說。七七是個千載難逢的特例,但你……”
“我只是想讓你入土為安。”
她很認真地捧起你的手:“徘徊于浮世間深受其苦,無法得到真正的安息,你很痛苦吧。”
你沉默片刻,順着她的話說道:“我不怕告訴你,其實我跟旅行者一樣都是來自異世界。我懷念我的家鄉,如果把我埋葬在這裏,恐怕我并不會真的入土為安。”
胡桃一怔,沉思道:“原來是這樣!那我還得好好想想……”
你繼續胡诹:“其實我可以用我的意志決定要不要複活,等什麽時候我想死了我會來往生堂定一個大棺材的。”
胡桃眼睛一亮,“好啊好啊!”
此事落定,胡桃答應你不會再半夜偷襲。與之代替的,她開始白日裏“騷擾”你,想從你嘴裏得知“起死回生”法術的奧秘。她無法茍同此等忤逆生死戒律之事,想用自己的力量讓你既能死又能回到故土。
作為往生堂最受歡迎的客卿,鐘離每隔幾日便要向胡桃“彙報工作”。他這幾日已經屢次看見你被她纏住,本以為是胡桃在推銷自己的生意,直到在三碗不過港品茶時,又看見了你們。
胡桃拿着軟尺丈量你的身材,她一會兒量量你的腦袋,一會兒捆住你的腰,一會兒抱住你的大腿不松手。
過往的人早就聽說過胡桃的“名氣”,看向你的目光只覺得憐憫——又是一個不會拒絕推銷的人。
鐘離微不可見的嘆氣,他曾屢次進言胡桃宣傳的方式稍欠妥當,不過後者似乎覺得還是自己的做法比較靠譜。
鐘離看着黑發少女生無可戀地被胡桃肆意擺弄,這陣仗,胡桃恨不得把你的拇指大小都一一記錄下來。
也是少見胡桃對活人熱情的态度跟對死人一樣。
鐘離扶着下巴,并沒有在第一時間走過去。他想起前不久巴巴托斯知道他“隕落”後順着風帶給他的消息,言辭中除了對旅行者熒的贊賞之外,似乎還對旅行者的夥伴——也就是你,極為關切。
他注意過你,但實在是沒什麽特別的。不是說你不好,只是千百年來,他見過許多像你一樣的人。
人多的時候沉默寡言,對待熟悉的人開朗溫柔。沒有神之眼,卻敢于去冒險、探索。在危難時刻知道不強出頭,而是選擇自己力所能幹之事。
恰到好處的行為邏輯,沒有一絲破綻。
………
鐘離不再多想,上前制止胡桃試圖脫你鞋的舉措。
“胡桃,這是在……?”
胡桃埋着頭沒理他,嘴裏嘀咕着你的身體數據,正瘋狂地記在小本本上。
你無奈對上鐘離的目光:“定做棺材,量尺寸。”
鐘離眉角一挑:“未雨綢缪?”
你不置可否:“是的。我想在有生之年定制一副漂亮的棺材,美美下葬。”
鐘離被你逗笑,就這個發言來看,你跟胡桃确實能做朋友。
“小姐似乎并不忌諱生死之事,實屬難得。人們通常都對死亡避而不談,殊不知萬法無常,人皆有死。”
你低下頭笑了,不知是想到什麽,眸中暗光微閃。
“我沒什麽忌諱的。”
你淡淡說道。
胡桃記錄完,拍拍鐘離的肩膀:“我還有事,就麻煩你招待阿鹿啦!一定要好好招待!這可是——”
她湊到鐘離耳邊,陰測測的:“往生堂的大客戶……”
鐘離眼睛一眨:“大客戶?”他細細觀察你的神色和身體狀态,并未發現有什麽異常。
胡桃捂住嘴對他揮揮手表示不再多說,丢下你們溜走了。無奈,這位客卿只能按照胡桃的吩咐,邀請你去三碗不過港聽戲品茶。
“這是策輕茶,取自輕策莊最西邊的泉水和當地的特色茶葉,味道應該是女孩會喜歡的。”
見你對杯中茶十分感興趣,鐘離向你科普道。
你點點頭,這茶有若有似無的淡香,入口味苦,順着水流卻清冽甘甜,似一脈春日晨露。
“好茶。”你直白地贊揚,“這味道有點像我故鄉的竹葉青茶,又有不同。竹葉青香味馥郁,策輕茶卻極為淡雅。”
“噢?”鐘離饒有心致:“從未聽說過竹葉青茶,是産自哪裏?”
“峨眉山。”你對他笑笑,“那裏終年雲霧缭繞,适合茶樹生長。”
你們就着茶葉之事開始閑聊起來,鐘離當真是博識廣人,無論什麽都能說上一二,卻并不搬弄才華。許多你感興趣的事物,比如夜泊石的來歷、古岩龍晰的過往等等,他都用淺顯易懂的口才講述,卻十分生動。
不自覺的,你們聊了許久。背後華燈映彩,隔壁幾桌人也被你們聊天的內容吸引。鐘離知曉許多歷史的野料,有些詭谲曲折到令人咋舌,有些離奇秘辛也被他解開,告訴衆人那只是口口相傳的錯誤謠言。
至于信與不信,衆人心下自己多有判決。
聊着聊着,居然談到了“神明”相關的話題。
“唉,帝君與仙人們守護璃月千年……反正我是不贊同凝光大人的決定。”一長衫男子憤慨道。
“看開點。”旁邊的人勸慰:“今年的海燈節不是辦的很好?凝光大人有她的考量,璃月七星的名號也不是白白打響的。”
對于這件事,鐘離倒是聆聽更多,自己并未發言。他注意到你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卻并不參與人們的談話。
“鹿小姐對于此事是如何看待的呢?”
經過方才的侃侃而談,鐘離覺得面前的少女知曉的事物其實并不比他少,只是她懂的那些并不屬于璃月,也沒多少人見過。由此看來……她或許不屬于提瓦特。
你手撐着臉,懶洋洋地:“我不是璃月人沒有資格發言。但硬要說的話,我支持凝光她們的決定。我的家鄉跟璃月很像,但已經完全走入了人治。”
“那你們家鄉的人都是如何取決人治與神明之間二者關系的?”
鐘離剛一問完,就見眼前的黑發少女伸了個懶腰,她的長發卷落像盛開的黑色琉璃百合,橘黃燈光下,少女嬌俏的臉上揚起一個揶揄的笑容。
“鐘離先生,不是每個國家都有神明的。”
你避開他落在你眸中的目光,轉頭去看深藍色夜幕下閃爍的繁星。
“我的家鄉的人們堅信唯物主義—也就是這個世界不存在鬼怪神明,我們只堅持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
這四個詞對于鐘離來說意外的滾燙。
“千百年來,我的家鄉繁華過也頹敗過,在每一個艱難的歷史轉折點,都是一代又一代人鮮血的澆築。我們供奉、祭祀神明,只是想在浮世痛海中找到一個精神依靠,僅此而已。”
“我們不會依托神明的力量,因為神明是因為我們而誕生。祈福時,我們誠、也不誠。如果願望實現了,我們會感謝神明。如果願望沒有實現,我們還會罵神明不幹正事。”
說到這裏,你忍不住笑出聲,迎上鐘離略顯複雜的目光:“對于你們璃月人來說,我家鄉人的行為,可以算是渎神了。”
渎神。
又是一個對于他來說意外的詞彙。
“很有意思。”鐘離發自內心感慨:“沒想到世上還會有像你家鄉一般的地方。人定勝天,人民鑄造的神……确實,如果是依靠人的信仰而誕生的神,你們完全有資格這麽做。”
他生來就是摩拉克斯,還從未見過由人們的信仰澆灌為生的神。但在你的世界,這幾乎就是神全部的定義。
“不過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你繼續補充:“除了像我這樣的無神論者外,還有人選擇去信仰別的國家的神。反正是自己的決定,我們不會有人幹涉。”
“……很有蒙德的風範,甚至更勝一籌。”
無神論者。
鐘離細細品味這幾個字,看着你的眼神已經不再單純。
你不在意剛才的閑聊對于面前活了千年的老古董來說有多少沖擊力,也不在意自己将不屬于這兒的事情簡間接告訴鐘離。反正他這麽聰明,你瞞與不瞞都是一回事。
你将茶一飲而盡,對他告別:“我要去找香菱研究菜譜了,再見,鐘離先生。”
黑發少女對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跟你聊天很愉快!”只是坐那不知為何陰風陣陣的,像是有人在暗處盯着似的。
你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掩下眼角的微紅,心中泛起的點點溫情漸漸消失。
鐘離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他周身的氣息平和溫柔,差一點就讓你有點繃不住。提瓦特冒險之旅當然刺激新奇,但你只是個普通人,你會想家,懷念家鄉的科技生活,會想玩游戲,不想再受傷。
你沒有回頭,自然也不知道轉身片刻後,一個俊美少年冷臉坐到你方才的位置。
“魈。”鐘離對他微微颔首。
魈剛在荻花洲解決完魔物,準備回客棧吃杏仁豆腐時就遇見了胡桃。
胡桃看見他恨不得貼上來,激動地跑到他身邊:“魈仙人!魈仙人!”
胡桃這孩子最為活潑好動,魈心裏無奈,只默默隔開她一段距離,不想讓她沾了魔物血腥氣。
“咳咳,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仙人可否答應。你放心,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情!”
不是什麽過分的事情。
雖是這麽說,但魈知道只要是胡桃的請求,就一定會是些超脫常人的、過分的事情。
胡桃小聲說道:“降魔大聖乃是仙家翹楚,我此番前來是想知道,如何能一擊斃命、不留任何餘地的殺死人呢?”
魈微微蹙眉,他抱手審視胡桃:“我不殺人,只殺魔物。”……雖然曾經被邪惡神明使役時他殺的人也不少罷了。
“哎呀哎呀,我了解,那就當是讨教殺魔物的方法!”
魈見胡桃如此認真,回應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不同的魔物有不同的弱點。若想做到一擊斃命,除了技巧之外,最重要的是那個被殺的魔物本身。”
說到這裏,魈看向她:“你是想殺誰?雖說與我無關,但若是罪孽深重之人,我可以替你代勞。”
面前的少女雖然總是跟亡靈和喪葬打交道,但她很幹淨,不應該背負殺戮的戾氣。
胡桃支支吾吾半響,她感覺你只是個普通人沒什麽強勢的地方,可真要說起你的弱點,胡桃猛然發現,你好像沒什麽害怕的東西。
你連死都不怕。
她跺了跺腳,決定跟魈說實話。降魔大聖素來不與凡人打交道,是如清心般的高嶺之花,想必不會對你的私事感興趣。
胡桃斟酌用詞,并沒有洩露你的秘密:“你得替我保密,我要殺的對象是旅行者的夥伴!不過她絕對不是什麽罪孽深重的人!!她做的蝦餃很好吃也很新奇,人特別好還愛跟孩子玩,她還願意陪我跟大咪二咪聊天——就是門口那倆石獅子…”
“旅行者的夥伴?”
魈微微蹙眉沉思,他印象裏似乎沒這號人。
不對,人們做霄燈的時候他似乎遠遠看見過。一個黑發少女跟在熒後面放煙花,其他就沒什麽了。
胡桃擺擺手:“她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我要殺她是有理由的,但不能細講。”
魈點頭,然後義正言辭拒絕了她:“按你的說法,她并不是窮兇極惡之人。我知道你不會濫殺無辜,那麽想來,就是她自己想要尋死了。”
一擊斃命,看來是不想死的太痛苦。作為旅行者的夥伴肯定也是冒險家了,居然還會想自殺,真是奇怪。
他語氣淡淡的,“我無意關心他人的選擇,只是此等放棄自己生命的事情我無法茍同。”
說完,魈即可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連解釋都來不及的胡桃。
魈幾個閃現來到了三碗不過港的高處,他是來找鐘離先生的。雖說他不管閑事,不過這種放任自己生命的事情,他覺得鐘離先生應該也不贊同。既然先生是往生堂的客卿,想必還是能跟那孩子說上兩句的。
嘴硬心軟的魈仙人。
于是他看見了話題中的旅行者夥伴——挺漂亮,黑發黑眸,眼睛亮閃閃的。
魈不想打擾帝君跟女孩的談話,一邊聽一邊假寐等待結束。
只是這內容……
魈無意攥緊拳頭,一陣冷風朝少女吹去。鐘離若有所感向他看去,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魈只能忍下,繼續聽着少女說那些大逆不道的話。
“簡直荒謬。”
待你走後,魈冷臉坐在你的位置上。鐘離先生是賜他“魈”之名,救他于無盡苦痛中的人,無論是誰,膽敢冒犯摩拉克斯……
鐘離笑着搖頭:“我現在只是一屆凡人。魈,不必介懷。那女孩說的都是實話,沒有惡意。”
“你前來找我是何事?”
魈頓了頓,一瞬間猶疑是否要将胡桃想殺你這件事瞞下,這念頭只一閃而過,他還是恭順地交代了來龍去脈。
“……”鐘離閉上眼,摩拉克斯的威嚴油然而生,氣氛陡然沉靜下來。
最後他睜開眼,“魈,我希望你可以看着她。”
少年仙人點頭應允,他鎏金色的眸子看向面前的茶杯。
那上面還有淡淡的,你的唇印。
你是在靈矩關跟深淵法師纏鬥時才知道魈這幾天一直悄悄盯着你這件事。
你全是劃傷擦傷無數,頂着雷圈不顧燒焦的手臂拿着劍就砍了過去。深淵法師嚎了一嗓子,一個閃現到你背後,攢聚的雷球卷向你脊背的瞬間——
萬籁俱寂。
你一邊咳血一邊轉身,少年瘦削的身軀矗立在閃耀的地脈枯枝前。他拔出深插在地上的和璞鳶,轉頭看向你。
“魈……?”
你知道他,但你覺得他應該不知道你,只是路過清殺魔物。
你連忙補充:“謝謝夜叉大人。”
魈止住了你遠去的腳步。
“我這些天看了你很多次戰鬥,你出擊迅猛有力,速度和角度也十分精湛。但是如果每個冒險家都像你這麽打的話,無妄坡都沒地方埋你們了。”
魈不知道你是否是因為想尋死才把每一場仗都打的像這輩子最後一場。作為沒有神之眼的凡人,你的能力已經是出類拔萃,只是代價過于慘痛,基本每一場下來你都是險象環生。
他看了幾天,覺得按你的實力可以有更好的戰鬥方法,而不是在這裏用腿換腿,用傷口代替死亡。
天邊泛着紫霞朵朵,粉藍漸變的瑰麗暮色下,少年舉起槍,幹脆利落的耍了一套槍法。他的身材瘦削有力,在空中旋轉更替的腳法和身訣輕盈如風,每回落下的力卻如雷劈下,極具震殺之氣。
你第一次看見有人可以把槍法使得如此傳神美麗,技巧、角度、力量、每一槍破開的空氣都像在你心口撞了一擊。你全神貫注,立刻被他吸引住目光。
一套槍法結束,草沙飛揚落地,如一陣短促的風。
你鼓掌贊揚:“真漂亮。”
少年仙人語氣很冷淡,眼神只在你身上停留一下就移開:“學好這套槍法,你可以更輕松擊敗魔物。你有這樣的實力。”
他轉過身戴上傩面。
“還有,漂亮是形容女孩子的。”
其實對于魈來說,盯着你還挺困難。
你沒有神之眼也無法與元素共鳴,他本想在你身上留下風的氣息,這樣就可以随時定位你的地點。
卻發現你跟其他人不一樣,什麽樣的氣息都無法長久的停留在你身上。往往不到半刻鐘,他已經無法探尋到你。
好在你的日常作息很簡單,上午跟着熒跑來跑去,中午休息,下午跟胡桃黏在一起,晚上就去香菱那兒搗鼓食譜。沒什麽特別的,他也就放心地把清理魔物安排在每日清晨和半夜。
直到一次深夜,他清掃完魔物後下意識來到你窗前想看看你,卻發現屋子裏空無一人。
魈立刻在璃月港附近開始搜尋,深夜路上行人不多,卻始終沒有發現你的蹤跡。他來到萬民堂,此時還亮着燈,香菱對着爐竈發呆:“哎呀,這鍋湯的火候可得看緊了。我的寶貝雞湯,你可得好吃才行呀,不能枉費我的夥伴半夜去采露水……聽說荻花洲的露水味道特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魈閃到荻花洲。
銀色月紗籠罩的荻花洲泛着淡淡霧氣,清冽的泉水汩汩流淌,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淡香混着星星點點的螢蟲微光,在深藍色天幕下閃着。
茫然天地之間,只有一巨大的月亮懸挂天頂,無聲無息之間,他一眼就看見神像前的你。
濃密卷曲海藻般的黑發淩亂散開在肩膀,蒼白的面容上,一雙黑眸猶如暗流湧動的神秘水流,混雜着奇特、幽深的光。
乳白色月光浸染下,她渾身浴血,身體殘破不堪。
像是在光明與黑暗中交錯掙紮的天使,及其強烈的對比色彩讓魈的身體動彈不得。
你舔了舔唇,只嘗到自己的血。
在白與黑,黑與紅的光影交錯之中,少女慘然一笑,鮮紅的血從嘴角溢出。
她把手掌攤開,是幾顆零星發着光的士官徽記。
“用你的方法,我贏了。”
她說。
“謝謝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