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魈

番外魈

番外·魈

璃月各地遭摩拉克斯鎮壓的魔神，在半夢半醒間偶爾會爆發出規模異常的怨恨和殘渣。其中，以海燈節之夜的爆發最為巨大。

魈受命進行『靖妖傩舞』，在海燈節當晚徹夜厮殺。因此，他尤為厭惡海燈節。

魈并不覺得戰鬥驚險。因為他的努力，守住璃月安平，人們點起海燈，賜福的燈光照亮夜空和近海。

如此時刻，魈的心中也升起一股特別的感情。

寂寞？安心？抑或是…對未來的恐懼？

少年仙人扪心自問，卻得不出答案。

他就是在這時候看見的你。

一開始，魈以為你要襲擊旅行者。他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個人有些臉熟，似乎這些天一直跟在熒的身邊。

璀璨的群燈在黑夜閃耀橘色溫暖的光，卻照不到旅行者身後的這位夥伴。

你走在熒身後蹦蹦跳跳，手裏拿這個煙花在空中胡亂畫着圖案。哔哔啵啵的火光下，你的黑眸格外晶亮。

魈只短暫停留了一會兒便移開了目光。他只身坐在高高的樹枝上，低下不遠處是玩煙火的少女。

月光傾洩而下，少年仙人阖上眼睛。

誰也不知道，在這個萬家燈火齊燃，暖意溶溶的夜晚，命運的紅線早已在暗中牽連住二人。

他來到荻花洲，在月色下起舞。

少年仙人的動作淩厲卻不失美麗，如登雲之鶴、流雲晚霞。他戴着傩面，高舉着槍，姿态張揚、迅捷。震起的沙草為他傾倒，濺起的水花為他奏樂。

他美麗地像是鬼魅。

倘若有誰能有幸看到這一幕，怕是今生難以忘卻。

一舞作畢，魈孤身站在月光下。清冷的霧氣在荻花洲泛起，他揚起手，将槍利落地插在土壤內。

如果你在的話，這時候一定會冒着星星眼，抓着魈的衣襟贊嘆：“魈君，牙白，卡酷一~”

“那是什麽意思？”

魈問你，你就摸摸鼻子：“意思是，魈很帥！我很喜歡！”

沒等魈答話，你又會故作深沉的點評。

“但我覺得，還是用漂亮形容夜叉大人比較好。”

……

魈垂下眸子，感覺心中那股悵惘之情再度籠罩。

為她起舞，而她已經不在身邊。

仙人轉身離開了荻花洲，月色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魈下意識就來到了洞府。

他撫摸着一把款式簡單、做工粗糙的白槍，神色間流露出懷念。

鹿人迦，鹿人迦……

他反複念着這個名字，卻并無覺得有任何寬慰，寂寞之情倒是愈發強烈。

她什麽也沒帶走，什麽也沒留下。如果不是他躲在暗處接下了這把原本要石沉大海的槍，似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證明她曾來過。

甚至，連一個真名都沒有留下。

魈偶爾會覺得，她将自己的城堡圍得如此高，自己是不是曾有幸窺見過她心中一隅呢？

閉上眼睛的瞬間，他卻想起少女站在山谷叢林間，背後是延綿冰冷的翠峰，看向的目光又落寞又冷淡。

“你不欠我什麽。”

她的聲音平靜，卻讓魈在午夜夢回中時常驚醒。

他會想起她在孤雲閣高處使的槍法，比以前都要好，都要精準。他想上前摸摸小姑娘的腦袋，告訴她做的很好。

他看見以前一直笑的沒心沒肺的她窩在旅行者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如冰封的雪在刀割皮膚。

每一聲、每一個畫面、每一場回憶，都捶打在魈的心口。

風波漾漾，而他的心中早已兵荒馬亂。

魈走到窗前，他看着洞府的天上懸挂着的彎月。

樹梢上垂挂着露珠，銀白色的月光冷清地沉睡。

他握在窗棱上的手逐漸僵冷。

魈忽然發現，站在這裏看到的風景格外覺得孤單。不知道那日她是否也這麽覺得？

背後一個是要趕她走的摩拉克斯，一個是背叛了她的仙人。她的心中會有多彷徨無助？

他無力地閉上眼睛，卻又浮現了她的身影。

她模樣滑稽，跌跌撞撞地揮着翅膀向着朝陽飛去。

就像是一個注定離他越來越遠的小飛蛾。

她總是這麽輕飄飄的，如蜉蝣、如薄煙。

魈沒有上前送她，他只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出現。

抑或是…他在害怕。害怕少女用那種冷淡的神情看自己，害怕她對自己不再親昵。

每每想起，他都覺得心痛難忍。

稻妻那麽兇險，她會不會受傷？她什麽時候願意回璃月？把槍丢了後，她還願意用他教的方法去斬殺敵人嗎？她要是死在野外怎麽辦？她痛的想哭的時候，他不在身邊，她要找誰撒嬌？

……

如此種種，讓魈的心徹底陷入沼澤。

像是有人用手指輕輕扣着他的心髒，這種痛癢并不致命，卻讓魈的心永遠無法寧靜。

神靜八荒，心亂如麻之時。

他又看見少女站在他面前，是一團即将消散的白霧。背後青草郁郁，落葉簌簌。

魈有種奇異的直覺，他覺得她不再會回來。

他最會殺人，卻是第一次感受失去。

魈向她走去，踩着滿地的月光。

步步驚心，聲聲泣血。

“魈……”

少女的神情在霧中朦朦胧胧，魈卻覺得目光濕漉漉的。

“你不欠我什麽。”

翌日，少年仙人來到鐘離面前。

他筆直地跪在地上，闡述着自己所犯下的錯。

“我食言了……違背了跟她的契約。”

魈深深垂下頭，向自己最敬愛的人領受食岩之罰。

鐘離聞言沉默良久，最後唯有嘆息。

“魈，你現在所感受到的一切，就是她對你的懲罰。”

魈·『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