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意難平(修)

意難平(修)

徐野拿着戒指不知作何處理,扔掉覺得浪費,若還回去,徐野又不想再跟周然有任何來往交集,免得到時候藕斷絲連扯不幹淨。

思來想去,一陣權衡後,徐野決定就将這戒指連環帶盒放在家裏儲物櫃上擱着,任它自己生灰。

周然也甚是懂時宜的沒有再來打擾。徐野仍按部就班地過自己的日子。

直到一件事打破了這種各自相安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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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公司扯皮了段時間,姚不辛最後還是被辭退了。

因為總是消極怠工,而且在公司裏經常跟同組員工發生摩擦矛盾,平日裏又龜毛到連一張紙巾都要跟人锱铢必較,很多人都不喜歡他,還老是增加別人的工作量,這次他被辭退都恨不得敲鑼打鼓給他送走。

大概是對這些同事的态度不滿,或是因為姚不辛已經和女朋友談婚論嫁,結果猝然被辭,連房租都要交不起了,戀情只有告吹。

加之他跟女朋友吹牛說自己在公司馬上就要升職漲薪,還準備買房,現在什麽都沒了,女方家裏提出分手,他也沒臉面央求找補。

這下可算把他逼急了,事業和感情的打擊接踵而來,他預想的美好生活全沒了。他完全不認為自己把工作丢給同組同事有什麽問題,也不覺得拖累整體工作進度是自己的問題,都怪其他人把髒活累活丢給自己幹。

哪怕公司給予了他賠償款,結算了工資,姚不辛也明白,按照當前就業形勢和自己的能力來看,他也很難快速找到下一份工作。

哀求耍賴都沒有用,于是他就常常在辦公樓樓前轉悠,搞得公司其他員工都人心惶惶的。他一看到徐野就追上去求情,讓他替自己争取一下,徐野被煩求得不耐,兩手一攤:“這你找我也沒用啊?我對員工的去留沒有決定權。”

苦求無果,姚不辛只得悻然離開。生活的打擊讓他迅速委頓,沮喪無比。

本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結果沒過多久日子,徐野在辦公室裏聽到外面沸反盈天的,員工們都往樓下趕,徐野還以為地震了自己沒感覺,趕緊跟着跑出去,結果莫少亭已經氣喘籲籲地上來了,滿臉是汗。

“外面怎麽了?這麽亂?”徐野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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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少亭捂着胸口,喘着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就是那個——姚不辛,突然跑來找他以前的組長,說什麽……對方故意打小報告,害他被辭退,要他給個說法。結果兩人發生了肢體沖突,沒想到姚不辛突然從兜裏掏出一把水果刀,給人捅了。”

徐野頓時出了一身冷汗,畢竟姚不辛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徐野,他接着問:“現在怎麽樣了?人沒事吧?”

“不知道,但當時就有人打救護車了。聽在場的人說人當時還有意識。”莫少亭擺擺手,停了一刻,又補充道:“只是姚不辛捅完人就跑了,警察現在還在找他。”

“希望人沒事,好端端的,攤上這種人。”徐野呢喃道。看熱鬧的員工都回到了辦公樓,徐野和莫少亭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上。

當天加完班後,下班時天都已經暗了,不知怎的,徐野心裏總是隐隐地有些發慌,事後也不知道姚不辛抓到沒有,要是沒抓到,對方如果幹脆破罐子破摔,怕是要找到自己頭上。

萬一姚不辛狗急跳牆,不知道躲哪個犄角旮旯裏,就等着徐野送上門,然後跳出來給他照着脖子來上那麽一刀,那徐野這輩子就算完了。

為了保證安全,徐野幹脆連停車場也不去了,打算叫個計程車回公寓。

徐野正站在路燈下面等車,一輛車卻從斜方穿過來,直接停在了他的面前。徐野被吓了一跳,還以為姚不辛準備開車把他“創”死,等他定睛一看,那象征着“昂貴奢侈”的車标又打消了這個疑懼,姚不辛應該還不至于花這麽大的成本來暗殺自己。

車門從裏面打開,跟着一個人從裏面邁出來,徐野一看,發現是周然。徐野在感嘆着好大排場好高級的同時,腳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等周然走到徐野面前,徐野才來得及好好端詳一下這位闊別八年之久的“老情人”,對方的頭發妥帖地梳起,穿着一件黑色的常服,襯得對方越發身長玉立,岳峙臨淵。

“聽說你們公司今天發生了意外,你晚上下班不安全,我想着來送你回去。”

“不……”徐野還沒說完,風吹過來,搖得樹枝  “飒飒”作響,頗有月黑風高之感,在生命面前,他立刻改口,“不好意思麻煩你了,謝謝。”

周然好像很高興,引着徐野上了車。

徐野和周然坐在後排,兩個人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好沉默着行車。徐野只好假裝閉目養神,心裏祈禱着趕緊到目的地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徐野竟然真的感到有些困乏,車廂裏的時間流動得太慢,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徐野感到很磨人。

車子行過減速帶時颠簸了一下,徐野沒注意,慣性地往一邊倒去,周然立即伸手扶了他一下。才觸及到彼此,徐野很快又就往回一縮:“沒事,我就是沒反應過來。謝了。”

周然只好收回手。

等到了目的地,徐野道謝下了車,沒想到周然跟着下了車,說:“我送你到樓下吧。”徐野委婉地表示了拒絕:“不用了,都到小區了,門口有保安在呢,很安全。”

周然只好放棄:“好吧,那你注意一些。”

徐野禮貌地告完辭,就準備回家,周然突然叫了一聲“徐野”,他轉過身示意對方還有什麽事要說。

周然在原地踟蹰了一下,終是走上來,拿出手機,有點躊躇地低聲問道:“可以加個微信嗎?我怕你後面有什麽事不方便聯系。”

話其實很勉強,突兀的邏輯轉折顯而易見的生硬。

當初兩人“分手”後,徐野就删了對方所有的聯系方式。

看徐野有些猶豫不決,周然只好收回手機,說:“要是你不想就算了,記得注意安全。”

對方柔順服帖的态度,讓徐野還是沒骨氣地心軟了,其實加了好友不主動聯系就行了。周然大晚上的特意送他回家,自己這樣未免太不近人情。

徐野拿出手機:“沒有,你掃一下加我吧。”

周然很快掃碼,重新加上了徐野的微信,語氣也輕快了幾分:“好,那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徐野回他。

開門進了屋子,徐野站在玄關緩了一會兒,梳理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覺得所有事都按着他意出所外的道路在發展,先是姚不辛跑到公司樓下傷人,自己害怕沒有開車,接着周然就特意跑來送自己回家,再就是倆人又重新獲得了對方的聯系方式。

哪怕當初已經下定決心老死不相往來,不再給周然一點點接近自己的機會,可真當對方眼巴巴貼上來……

“徐野,你這個蠢貨,這麽些年來這個社會還沒有教會你該怎麽聰明一點兒嗎?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麽被人家甩了的。”徐野氣得低聲罵自己,要不是無法操作,他真想摁着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讓自己清醒一下。

下意識間,目光移到儲物櫃上,那只靜放了多天的絲絨盒子一如既往地本本分分地待在那兒。

本本分分,沒有越界。不逾矩。

徐野邁開腳朝它走過去,頭一次将盒子拿起。

揭開盒子,銀色的指環就寂然地躺在裏面。

徐野将指環取出,放在燈下拿高了仔細看,“XY”的縮寫字母刻在戒指內側,随着戒指的轉動變換着光影,流溢着銀波。

就這麽瞧了半天,徐野沒有将它戴上手指,将指環又重新放回了盒子,擱放在了桌子上。

想必是合尺寸的。

————

夜裏,徐野再次久違地失眠了。

他不住地告誡着自己絕對不能動搖,不應該毫無原則地要心軟原諒。

幾年的苦楚不能因為一次微不足道的示好就一筆勾銷。

對方不止一次這麽做過,自己曾經每次都選擇了原諒,大度到最終還是連一個“解釋說明”也無,就被遠遠踢開了。

要是這次再蹦出來個什麽“李成”“趙成”的來告密,又當如何呢?立誓永不再見?

就算如今周然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大概也是重蹈覆轍。

“收起你多年不用的戀愛腦吧,好不容易走過來又要倒車重來嗎?”徐野恨自己不争氣。

還是跟對方劃清界限說清楚吧。徐野定了心,拿出手機給周然發了訊息:【你明天有空嗎?那個指環,我想還是還給你比較好。】

消息發出去後,徐野又擔心自己這樣會不會太傷人,周然那個落寞啞然的眼神在腦海裏一晃而過。

徐野想着自己用詞會不會不夠委婉,要不要撤回後再斟酌一下言辭。

試一下,原來已經無法撤回了。

停了好一會兒周然也沒有回複。

想着對方大概已經睡了,徐野決定還是等明天早上直接拿到公司去,之後再當面還給對方,這種事,還是面對面比較好處理。

按下了複雜的情緒,這樁萦繞在心裏的大事也算有了解決的辦法。

實際上,徐野很清楚自己對周然總是存了那麽些許的祈盼,在過去的前幾年總會時常生出,只是每每都以失望告終。

嘆人間,美中不足今方信,到底意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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