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頑劣
頑劣
路辰以為咬他一口，再說些絕情的話就可以和顧北扉一刀兩斷，沒想到這老頑固竟然這麽難纏，非要跟他開戰。
夜晚柔和的月光從窗外灑進來，在陽臺上鋪了薄薄一層，二人一站一坐靜默而對，劍拔弩張的氣氛在空氣中碰撞，眸中滿是堅定，誰也不做半步退讓。
難道上次那一架還不夠？還得再來一次？可是石膏都還沒拆，路辰知道他哥認定的事有多固執，就算再揍他一頓結果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真是難纏啊！
早自習時路辰咬着筆頭思索，目光定定地落在顧北扉身上，顧北扉一如往地嗓音溫潤，語調平緩。
他的身材比例太好，休閑襯衫穿在身上也有一種正式的感覺，可能有強迫症，褲子熨得挺括筆直，一絲褶皺都沒有。
要不是脖子上貼着一個創可貼，路辰差點要認不出來他了，這是昨天那個賴在地上不願意走，一邊擡手抹血，一邊笑着威脅他的人嗎？
人啊，可真是多面啊！
自由背誦時間，黑筆沿着拇指轉了一圈落回原處，路辰握着筆杆往嘴邊放，還沒咬到，顧北扉從他身側走過，不動聲色地将筆從他嘴邊拽了出來。
不光要管，還管得事無巨細！
顧北扉腳步未停，繞到別的組去了，路辰在他身後隔空錘了他一拳。
“可希！”路辰怒喊一聲。
“到！”何可希道。
“放學有事嗎？”路辰問。
“去幹嘛？”何可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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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哥接我回家送我一個大禮，我很喜歡，今天要回點。”路辰說。
“好嘞！”何可希應。
放學後他們跑去最近一家大商場，何可希跟在路辰身後，一路敲着手機搜索送男生的禮物，一邊搜一邊向他介紹，“打火機，領帶，西裝，皮鞋......”
“辰兒，你錢夠嗎？這些應該都挺貴的，你看看你哥......”
正說着路辰拐進一家店，何可希跟在他身後進去，一擡眼人傻了，未說完的半句話卡在嗓子裏。
這是一家女性用品店。
何可希滿臉問號：“？”
路辰轉臉看她，惡劣地笑了一聲。
何可希：“？？？”
“你确定要這麽做？不太好吧？”何可希無奈，一邊挑一邊問路辰。
“選這個......蕾絲邊的，再選條絲襪，那種可以撕破的，對了！”路辰突然想到什麽，轉身問店員，“你們這有那種......帶拉鏈的嗎？”
店員毫不掩飾的古怪目光掃在路辰身上，從上看到下，又掃到何可希身上。
何可希：“......”
确實是兩個學生沒錯，穿着校服背着書包，店員臉都黑了，冷冷地回他：“沒有！”
“這都沒有！”路辰嘟囔一句，轉身發現何可希跑了，“哎，可希人呢？”
他追到店門口，何可希轉身就是一頓胖揍，“笨蛋路辰，陪你逛一次街我名聲都沒了！”
“錯了我錯了！”路辰抱着頭認錯，“算了我自己來吧，你回去吧。”
何可希松手，抓着兩個書包帶子站在原處瞪他，腮幫子鼓起來，表情又可愛又好玩，路辰看樂了。
最後兩個人套了垃圾袋在頭上，戳了兩個眼，再一次進去買內衣，店員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這校服這書包，怎麽看都還是剛才那兩個人！
逛完女性用品店又去了藥店，路辰轉頭看了何可希一眼，何可希說：“做戲做全套，你去買，我沒這個臉了！”
作案工具拎在塑料袋裏，兩個人一塊兒回了家。
顧北扉今天去學校，果然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做飯，怕不是要餓死，路辰随便搞點吃的和何可希吃完，開始布置現場。
“辰兒，你真是個變态。”何可希一邊撕絲襪一邊罵他，“這質量還挺好。”
路辰扯過來“啪”給撕碎了，撕碎之後耷拉在門口的椅子上，地上鞋子踢得亂七八糟，造成一種淩亂的假象。
最後再加幾團衛生紙進行點綴，差不多布置完成了。
路辰倚在卧室門口笑着看她，“可希，我給你後悔的機會，現在抓緊跑。”
女孩擡起臉來看他，一雙清澈的笑眼中滿是堅定，“大哥的女人無所畏懼！”
“你就不怕顧北扉出去亂說，今天出了這門，你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路辰說。
“你哥不會出去說。”何可希說。
校服外套和褲子從家門口一直延續到卧室，盒子拆開甩了兩個在地上，路辰把被子一掀，二人上床窩了進去。
“你哥什麽時候回來？”何可希問他。
“快了吧。”路辰看了眼時間，“他要是夜不歸宿，這些也不收拾，擺到明天。”
“你可真夠損的！”何可希笑了。
“誰叫他先膈應我！”路辰說。
“不過話說，你哥二十二，交女朋友不是很正常，你為什麽這麽大反應？”何可希問他。
屋裏沒開燈，二人并肩坐着，路辰沒有看她，撕開一個在手裏拉扯，低着頭輕聲道：“我不喜歡他帶女人回家。”
“有時候我看見他跟別人好，就覺得自己又被抛棄了，你家庭健全，父母恩愛，你不會懂的，我只有我哥。”
何可希靜默了一會兒，把他手裏的玩意搶了，“給我玩一會兒，可是你哥遲早要結婚啊！”
“他說等我成家之後再結婚。”路辰說。
“這不挺好的嗎，這麽好的哥哥哪裏找。”何可希說。
“對了！”何可希突然道，“剛剛就想問了，帶拉鏈的是什麽？”
女孩突然湊近，大眼睛眨呀眨的，搞得路辰都不好意思了，他把何可希推遠，順便把她手裏的東西搶回來，“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
何可希卻不依不饒，趴得更近了，“你有那個吧？”
“你要幹嘛？！”路辰目露驚恐。
“弄出點聲音啊！”何可希笑道。
“你......”路辰瞪着眼睛看她，手指頭舉起來放在唇邊啃了啃，“變态～！”
有是有，但他要怎麽解釋手機裏的片沒有女人這個性別，而且他也不常看，看那些不如憑空冥想他哥來得快。
兩個人窩在被窩裏現搜，音量開得挺大，突兀的一聲在屋內回蕩，路辰和何可希對視一眼，像兩個偷嘗禁果的小孩兒，新奇地笑了起來。
這時玄關處傳來一陣鑰匙插孔的聲音，路辰一個激靈扯起被子往身上裹，“可希，對不住了。”
說完壓在她身上，二人裹着被子在裏面。
“為兄弟舍身取義......”何可希無奈地嘆了口氣，路辰笑着看她近在咫尺的眼眸。
手機未關，聲音隔着被褥又隔着門板，若有若無，顯得格外逼真。
顧北扉從大學校門口買回來路辰最喜歡吃的烤串，此刻他單手拎着站在門口，門板開了一半。
入目滿是狼藉，男女生的校服甩在地上，褲子挂了一半在門把手上，椅子靠背上墜着黑色絲襪，滿地衛生紙，亂扔的鞋子，內衣內褲......還有一盒，拆開扔了兩個在衣服上。
顧北扉愣在那裏，腳步不停使喚，耳邊一片嗡鳴。
天旋地轉，大腦缺氧，他形容不出來那一刻的感覺，像被扼住了喉嚨，又像靈魂被抽離。
五感皆失，墜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在那裏他什麽都看不到，唯獨可以聽見屋內糾纏在一起的呼吸聲，清晰而綿長。
他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接受眼前發生的事情，可是很長時間過去了也接受不了。
屋內兩個人趴在一起咬耳朵，路辰明明聽到他哥回來了，卻這麽長時間沒動靜，有些奇怪。
“把上衣脫了。”何可希道。
路辰看着她：“？”
“上身穿着衣服，太假了！”何可希說。
路辰掀了半個被子，起身把上衣脫了，再次趴回去的時候，聽到顧北扉在外面喊他：“路辰！”
那聲音不響，是經過多次加工後隐忍克制過的結果，但還是壓抑着濃濃怒火，路辰聽得出來，他哥生氣了，非常生氣。
“給我滾出來，不要讓我說第二遍！”顧北扉的聲音來到了門板旁邊。
何可希将手機電影關了，在顧北扉推門進來之時，學着影片裏的女人叫了真實且綿軟的一聲，剛好被顧北扉聽到。
顧北扉無意看兩個人赤.裸着糾纏在一起的場景，生氣歸生氣，還是用手擋了下眼。
路辰用被子将何可希裹了個嚴實，自己裸着上半身轉身看顧北扉，“幹嘛？”
“你說幹嘛，你在幹什麽？”顧北扉說。
路辰笑了一聲，攤攤手，“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大家都是成年人，怕什麽？”
顧北扉懶得再理他，轉身出去了。
路辰在屋裏磨蹭一會兒才推門出去，只見顧北扉黑着臉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他故意拎着一只扔在顧北扉腳邊的垃圾桶裏，小聲抱怨了一句，“都怪你，沒出來。”
肉眼可見顧北扉的臉色又暗了一個色號，路辰簡直佩服自己，可以把戲演得這麽全套。
他不再管顧北扉，自顧自地收拾起地上的衣物，撿起來拿去屋裏給何可希穿。
兩個人穿戴完整準備出門，顧北扉才從沙發上站起來，像是剛回過神來，眼神有些渙散。
路辰在那一瞬間看到他哥的眼眶有些發紅，他心揪起來皺眉看着他。
顧北扉往前走了兩步，從暗處走到明處，眼底的紅不見了，又恢複成以往那副淡然的樣子。
“你在家待着。”他對路辰說，又看向何可希，“我送你回去。”
“好。”何可希應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