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悟
初悟
前方路辰和何可希提着三四個塑料袋，一把簽子握在手裏邊走邊吃。
“辰兒！你嘗嘗這個！卧槽也太好吃了！”何可希突然叫了一聲，将手中的簽子遞過去，路辰笑着看她，“別叫別叫，丢人。”
路辰就着何可希吃一半的簽子把剩下半個咬進嘴裏，“我靠！”
重重的熱氣哈出來，路辰囫囵不清，“真他媽好吃！！！”
“哈哈哈哈哈......”何可希在一旁笑翻。
妥妥的戀愛中小情侶，蕭潔笑着看他們，顧北扉在一旁跟上她，“笑什麽？”
“你不覺得，你對你弟的心思放太多了嗎？”蕭潔說。
“路辰是我看着長大的，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我一直把他當親弟弟，在他身上花多少心思都不算多。”顧北扉說。
“我的意思是......”蕭潔說，“你的情緒，被他影響太多了。”
顧北扉：“什麽意思？”
“你弟談戀愛，你嫉妒啊？”蕭潔笑道。
顧北扉：“？”
“你不也在談戀愛嗎？”蕭潔突然湊近，看着他的眼睛道，“顧北扉，咱倆是在談戀愛嗎？”
顧北扉突然卡殼，機械地回答她，“是。”
“是個屁。”蕭潔笑了，“你懂什麽叫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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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辰和何可希瘋完，吃得差不多了，倚在橋邊說話，路辰偷偷側過身看後面那兩人，也在聊天。
而且暢聊甚歡。
蕭潔長發及腰，唇邊漾起笑容，微風吹拂，淩亂的發絲繞了些許到眼睫上，她擡手将長發抄到後面去，烏黑的發又順着頭頂滑下來，将她柔美的明眸襯托得顧盼流光。
有這樣的女朋友，怎麽可能彎呢。
橋邊潺潺的流水幾乎貼着橋底流過去，借光掩映，路辰瞧了一眼映在水面上的自己。
他的長相從來都跟柔美和女氣沾不上邊，五官立體，眼眸深邃，頭發是極短的一層，不笑的時候自帶戾氣。
又混又痞，十分有攻擊性的長相，和顧北扉的理想型毫無關系。
夜漸深，四個人出來吃飯最後變成兩兩作伴，顧北扉和路辰溜達着把女生們送回家，再并肩走回家。
“晚上回家不耽誤你嗎？”路辰問他。
“不耽誤。”顧北扉說。
“那你晚上回家住呗。”路辰說。
顧北扉應下他，“好。”
這不是能回家嗎，還非得在那個破辦公室待着，路辰心說，害他成天獨守空房睡不着。
轉念又想到顧北扉和蕭潔相聊甚歡的場景，路辰心中不是滋味，他成天待在那，說不定是去談戀愛的，被自己貿然挽留，又不好意思拒絕。
思量片刻，路辰重新開口：“我說着玩的，你明天還是去學校住吧。”
顧北扉愣住，“？”
看他一副不理解的樣子，路辰覺得好笑，直接拆穿他，“哥，你天天去那不是去談戀愛的嗎？”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路辰突然想到那間小屋，一張床，兩副碗筷，閉死的窗簾，蕭潔來找他時的輕車熟路，藏在電腦屏幕後的兩顆腦袋。
有些事情不能細想，成年人的需求總是伴随着無盡的欲望，這些都很正常，顧北扉是個正常男人，所以路辰也理解。
只是笑不出來。
顧北扉不答話，看吧，被他猜中了。
二人拐進樓道，顧北扉才在後面開口，“不是。”
“是又怎麽樣，哥，我不小了，我都懂，我不讓你帶她回家，你們總該在外面有自己的生活，所以偶爾不回來，或者以後搬出去，都很正常，我理解......”
只有背對着他，路辰才能将這樣一番話說得完整且不卡頓，只是聲音有些顫抖，語調中的起伏随着上樓梯的動作掩飾在呼吸裏，很難被人察覺。
到家門口掏鑰匙，路辰才回過頭，顧北扉一雙眸子晦暗不清，其中摻雜着糾結，“不是的，辰辰。”
路辰剛想開口，顧北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認真道：“真的不是。”
路辰無力地注視着他的眼睛。
何必呢。
顧北扉瞳孔中滿是慌亂，複雜的感情在心底交織纏繞，理不出頭緒。
最後熱血上頭，突然解釋了一句，“我回學校這麽多天，只見了她兩次，第一天晚上吃了頓飯，還有就是今天。”
“......”
詭異的沉默。
路辰愣住了。
顧北扉說完也有些錯愕。
“你給我解釋這些做什麽？”路辰嘴角勾起一絲涼涼的笑。
意味不明的話，又讓他胡思亂想。
顧北扉渣男名號真不是浪得虛名，誰能渣成他這樣，毫無破綻，滴水不漏，還裝出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
當真是絕世美貌白蓮花，路辰終于看清小白花的品種了。
良久，顧北扉開口：“我之前說過，在你結婚之後再結婚，我說到做到。”
原來是這茬，路辰目光移開笑了一下，那顆垂死掙紮懸起一半的心髒又重重地砸回胸腔，坑底躺平。
“所以，你為了讓我先結婚，還要抑制你們的感情發展啊？”路辰笑起來。
顧北扉不說話。
路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抑制，或許，我們進展的比你們多得多。”
顧北扉：“......”
接下來一周顧北扉回家住了，路辰開始暑假補課，補課期間他極少回家。
這個夏天悶熱的風伴随着躁動不已的心髒，在每日每夜的讀書聲中走到盡頭，從熱烈瘋狂到自然冷卻。
開學後顧北扉還是來附中報道了，大四基本沒課，同級生要麽準備考研，要麽準備出國，剩下一部分找學校實習。
當顧北扉再一次坐在路辰斜後方時，路辰只覺得無奈，好不容易适應了他不在，他又坐在了這裏。
這一次路辰沒再跟他置氣，該聽課聽課，該學習學習，讓顧北扉挑不出刺來，就不會再來煩他。
只是下課教室後方一小片區域是他的活動範圍，男生們課間勾肩搭背，吵哄哄地摟在一起說話，偶爾飙兩句髒話。
路辰沒找過顧北扉茬，同樣也沒理過他，把他當成一個透明人，上課認真聽課，下課放肆狂笑。
一次和男生們打鬧，幾個人扭打在一起往後退時，不小心踩到顧北扉的腳，路辰來不及回頭先道歉：“啊，對不起。”
後背貼上那人的胸膛，他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道了一聲：“小心。”
轉頭看見顧北扉貼在他耳側附近，想伸手扶住他，路辰怔了一下，趕忙抽身。
顧北扉雙手懸空，愣在原地，指腹擦在路辰腰線附近的夏季校服上，只是略微碰了一下，很快抽離開去，柔軟的棉料觸感捏在指尖燒得發慌。
夏天衣服很薄，簡單的肢體接觸可以感受到對方火爐般滾燙的肌理，貼在胸膛的熨帖感久久不散，而那人早已離開，和一群人瘋鬧到門口。
何可希從後門進來，路辰從魔爪中掙脫，一聲聲喊着“可希”自救，男生們毫不收斂地喊着“嫂子”，路辰和何可希笑成一團。
兩個人回到位上，何可希幫他接好水，路辰一瓶水仰頭灌完，再趴在她耳側說話。
路辰臉上一直帶着笑容，那是他非常開心時的微笑，笑唇上揚，小弧度彎得明顯，一口白白的牙齒。
小時候路辰經常這樣對顧北扉笑，長大後顧北扉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笑容了，不知不覺間盯着看，入了迷。
路辰偶爾會在笑鬧中轉頭對上顧北扉的眼睛，顧北扉好像一直在看他，路辰一邊安慰着是他自作多情，一邊再去佐證，發現顧北扉确實在看他。
目光對上時，顧北扉先是一怔，既而移開，仿佛在閃躲。
路辰：“？”
搞什麽。
只有顧北扉知道，那一瞬間被抓包的慌亂從何而起，低下頭更顯得欲蓋彌彰。
捏在指尖的筆有些顫抖，呼吸是急促的，胸腔裏的心跳聲貼着薄薄的襯衫與額頭突突的太陽穴共鳴。
“你在躲你弟。”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段時間情緒忽高忽低的原因。”
“你不覺得你對你弟的心思放太多了嗎？”
“你的情緒，被他影響太多了。”
......
不知為什麽，此時蕭潔的話魔咒一般在耳畔萦繞，一張巨大的網自天際降落，只為收束他一人。
顧北扉被裹纏的密不透風，而那張網還在不斷地收緊，将周圍的空氣一點一點擠壓出去。
眼前是一幅幅快速閃回的畫面，相機膠卷一般鋪展在面前。
路辰和何可希笑成一團，一句禮貌客氣的“對不起”，各種各樣的聲音喊“嫂子”......
檢讨書：我愛上了一個人。
餐桌前的對峙，路辰一雙認真的眸子看進他眼裏，“哥，沒有人比我更懂愛一個人。”
何可希盈滿淚水的眼睛看着他，“我們是真心相愛的，路辰真的很愛我。”
他們在床上赤|裸着相擁，做彼此最親密的人。
網索變成了鐵鏈，像一條蜿蜒游蛇，冰涼的質感裹纏着顧北扉溫熱的肌理。
只要再稍微收束一下，渾身上下的骨骼會被震碎，心髒會受不了壓迫爆破而亡......
顧北扉在自救，在這場獨自一人亡命天涯的旅途裏拼命保持清醒，一旦淪陷，萬劫不複。
可蕭潔意味不明，略帶調侃的調調又在耳邊播放，“你弟談戀愛，你嫉妒啊？”
像一記警鐘，“哐”的一聲砸在他的腦袋上。
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清晰的念頭——
或許，不是嫉妒。
是......吃醋。
鎖鏈崩裂，爆破，在周身碎裂一地，有人輕輕動了動手指，解救他于水火。
顧北扉猛地睜開雙眼，對上眼前路辰帶笑的眸子。
汗珠沿着後頸曲線滴進領口裏，他喉結輕滾，面容鎮定。
不知道這人是能真的能解救他，還是微笑着裹挾他入深淵。
冰涼的雪糕在顧北扉的臉頰貼了一下，路辰好奇道：“顧北扉，你怎麽了？”
路辰和何可希一塊吃着同款雪糕站在他面前，順便給他帶了一個。
顧北扉望着他沒說話。
他知道有些事情，開始不受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