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承認
承認
當晚班主任組織室外燒烤，寇崇他們打算搓一頓的想法也沒能實施，倒是帶了幾瓶酒裝在飲料瓶裏，幾個人喝得微醺，面上還不能讓老劉看出來。
集體活動，所有人不得擅自外出，路辰一個晚上都沒見着顧北扉。
到底是學長，全班都在一個院子裏吃飯，老劉也看得過來，知道小年輕要過二人世界，沒去管顧北扉。
顧北扉和蕭潔去了鎮上一家酒館，老巷的酒館都是當地人釀造的米酒，年歲長酒味醇正也夠烈，心情緣故多喝了兩杯，等到酒勁上來根本招架不住。
蕭潔從抿第一口開始就知道今天她和顧北扉必須有一個人保持清醒，看到顧北扉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時，她就知道清醒的一定得是她。
“學弟啊，少喝點！”蕭潔去搶顧北扉手裏的酒杯，“你喝倒在這，我這瘦弱的小身板可扛不動你啊！”
說完顧北扉就“梆”的一聲，腦袋栽倒在桌面上，一動不動了。
蕭潔：“......”
“別啊，我真的扛不動你！醒醒！顧北扉！”蕭潔搖了搖他的胳膊，毫無動靜，她起身坐了過去，“那我只好去喊你弟了？”
“我弟？”顧北扉猛地擡起頭來，眼神迷茫沒有焦點，他蹙起眉，好像在想他弟是誰。
“對啊，我去喊辰辰來抗你？”蕭潔說。
“辰辰？”顧北扉低下腦袋，眼眸垂着，平直的嘴角也向下耷拉着，像一只受傷的幼犬，可憐極了，“算啦......辰辰讨厭哥了。”
“辰辰不要我了......”
最後一句話幾乎低成了氣音，非常艱難才說出口，顧北扉擡手揉了揉心髒的位置，用力深吸一口氣，又氣餒似的吐出來，呼吸都不太順暢。
“顧北扉，心痛嗎？”蕭潔看他這樣，饒有興致地撐着胳膊在桌面上，搭着下巴審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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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扉聽話地點了點頭。
蕭潔臉上的笑意更濃，又湊近了些，幾乎将嘴唇貼在他的耳垂上，以一種極為親密的姿勢與他竊竊私語，氣聲撒在顧北扉的耳邊，“告訴我吧，我猜很久了。”
“你......”笑容收掉，蕭潔認真地望着顧北扉，“是不是喜歡路辰？”
顧北扉一雙不甚清明的眸子擡起來與她對視，片刻後，重重地點了下頭。
“我的意思是，不是哥哥對弟弟的喜歡......”蕭潔又說。
顧北扉怔了一下，再次鄭重地點了下頭，被酒精浸潤過的面龐越發白皙，透着一層薄紅。
根根分明的眼睫随着點頭輕顫了一下，像在完成一個神聖的儀式，又像在蓋棺定論，讓旁人不要對其産生質疑。
“我也是最近才發現，你說得對，我對他的心思确實放太多了......”顧北扉緩緩說着，神色不甚清明。
“我想對他好，像小時候那樣，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只是......”
說了一半沒了下文，蕭潔突然緊張起來，在旁邊跟了一句，“只是？”
“只是心境變了。”顧北扉說，“我已經......”
說着腦袋垂下去，又不說話了。
蕭潔急個半死，循循善誘着問：“已經什麽？”
“已經，沒辦法......只把他當弟弟了。”顧北扉輕聲說。
蕭潔心中咯嘣一下，其實早就猜到了，真正聽他說出來還是覺得震驚。
還好心髒沒有多餘的反應，一場名存實亡的戀愛游戲罷了，你無情我無意剛剛好，大家不過逢場作戲，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隐隐的不甘和被戲耍的氣憤。
她上前湊到顧北扉的唇邊，留出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纖纖玉手掐在他的頸側，“我要是真的喜歡你怎麽辦？你想沒想過，嗯？”
顧北扉愣愣地看着她不說話。
蕭潔笑起來，“是不是該補償一下？比如......肉償？”
五指沿着顧北扉的喉結輕輕往下觸到鎖骨，想再往他的襯衫領口移一段距離，被顧北扉捉住了手。
“你知不知我是誰，顧北扉？”
蕭潔笑着，牛血色的唇釉将她的雙唇勾勒得飽滿而鮮豔，燈光一照，顯得整個人明豔動人。
流光溢彩的眸子定定地盯着顧北扉，蕭潔語氣篤定道：“我是你的女朋友！”
“按照正常邏輯，我現在應該扇你一巴掌然後走人，你這個渣男！”
顧北扉笑了，笑着笑着歪倒在桌子上，碰倒了一個酒杯，漂亮的嘴唇翹起來喊了一聲：“姐姐。”
蕭潔：“.......”
休想用美色我告訴你！
蕭潔“啧”了一聲将臉轉去一邊，沒過兩秒又轉回來，行吧，算你長得帥。
“走了！”她起身，戳了戳顧北扉，“走啦！”
兩個人攙扶着搖搖晃晃地往顧北扉的住處走，蕭潔一路循循善誘，“說真的，走不了心，走腎也可以，咱倆性格也算合得來，好歹談了半年，炮友考慮一下？”
顧北扉不應她。
“跟我你又不吃虧，老娘怎麽說也是個系花，我告訴你顧北扉，多少人想泡我都泡不上呢！”
終于半托半拽着進門，将顧北扉甩在床上，蕭潔叉着腰喘了口氣，“累死老娘了，還得帶孩子，哭完哄完還不會自己走路！”
屋裏沒有人，路辰還沒回來，蕭潔将門插了拉上窗簾，回到顧北扉跟前。
“喂！”蕭潔踢了他一腳，“你可別給我睡過去了！”
她坐在床沿，看着顧北扉在床上縮成一團，眼睛閉得很緊，伸手想抓住什麽卻什麽也抓不到。
蕭潔直接将他推平，湊了過去，女人身體的異香迅速侵占高地，鑽進顧北扉的鼻息，他微微蹙了下眉，香軟的嘴唇已經湊到跟前。
“親一下總可以吧。”
嘴唇将貼未貼蹭在顧北扉的嘴角，他的第一反應是躲，身體迅速往後拉開一段距離，被酒精浸潤過的兩片薄唇微微打開一條縫，不受控地喊了一聲：“辰辰......”
一下沒親到，蕭潔有些氣，撐着身體看他，“你就不能忘了他一會兒！”
“辰辰......”顧北扉眉頭蹙得更緊，一把抓住頭底下的枕頭抱在懷裏，将臉埋進去輕輕蹭着，一遍遍地喊，“辰辰......”
蕭潔：“......”
一點點的小心思都被他磨幹淨了。
顧北扉将枕頭摟在懷中輕柔地撫着，喉嚨喑啞，藏着難以察覺的變調，低沉的氣聲裹着微弱的哭腔，“辰辰，讨厭哥了嗎.......”
“辰辰，不要哥了......”
“怎麽辦，哥不能沒有你......”
“沒有你我怎麽辦......”
“辰辰......我寶貝......”
......
蕭潔在一旁坐着，嘆了口氣，往前移了下身子，輕輕拍在顧北扉的後背上。
“辰辰，不會不要哥哥。”
“辰辰，最喜歡哥哥了。”
“辰辰，永遠都不會離開哥哥。”
......
好聲好語地哄着，終于把這大兒子給哄睡了，蕭潔給顧北扉蓋了層薄被，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當媽不容易啊！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把門插了。
東西收拾一下出門，拉開門板望見路辰局促地站在門口，一雙紅腫的眼睛擡起來，剛好和她對上。
蕭潔一愣，路辰也愣住了，下意識躲避似的偏了下頭。
如果說顧北扉只是紅了一圈眼眶，這貨已經和腫眼泡無異了。
這兄弟倆真是搞笑，蕭潔沒忍住笑了一下，原本以為路辰是個沒心沒肺的熊孩子，這下看來他也後悔得很。
她一笑路辰更尴尬了，快一米九的大高個兒站在面前到處藏頭，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蕭潔不逗他了，咳了兩聲正色道：“你哥喝多了剛睡下，你別吵他，我先走了。”
“好的，嫂子。”路辰應道，甚至畢恭畢敬地沖她微微颔首。
蕭潔驚訝的眸子擡起來，憋笑的唇顫抖了兩下，努力忍住笑轉身離開。
路辰進屋後把門關上，忍不住目光飄向顧北扉，屋內只亮了一盞燈，光線昏暗，看不太清他的臉。
為了壯膽過來負荊請罪，他也喝了一點酒，何可希一再強調要保持清醒，所以只到微醺的程度，不至于走路走不穩。
看到他哥的那一剎，路辰還是忍不住一瞬間淚流滿面。
顧北扉喝得很多，面色酡紅，從脖頸一直蔓延到耳根都是微紅的一片，他眉頭緊蹙，雙手握着被子不曾放松，睫毛上下扇動，睡得極不安穩。
路辰從來沒有見他哥喝成這樣過，直接膝蓋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床邊。
腦袋磕在硬床板上，眼淚就這樣掉下來了，一滴一滴砸在水泥地上。
開口的聲音已經啞得說不出話，“哥...我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哥......”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跪父母天經地義，只要顧北扉能原諒他，他可以一直跪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