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吻
初吻
顧北扉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路辰還很小，小霸王個子一點點，卻嚣張得不可一世，他站在人群正中，被所有人簇擁。
大手一揮，指着顧北扉的方向，“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們的老大了！你們以後見他都要喊匪子哥，聽到了沒？”
“注意啊！是喊匪子哥，不準喊哥，只有我能喊哥！”路辰道。
身後一群面容模糊的人紛紛應道：“知道了路哥，匪子哥好！”
小孩吩咐完畢後，獻寶似的轉向顧北扉，笑唇勾起來，小弧度彎得明顯又可愛，他年紀尚小，擁有的東西有限，但他願意将自己僅有的東西全部獻給顧北扉。
他不知道顧北扉其實不喜歡“匪子哥”這個稱呼，也不喜歡和小混混們打架。
他只知道在那個年紀，這是他擁有的全部，他認為好的，威風的，全都有顧北扉一份。
因為顧北扉是他哥，是他一個人的哥哥，全世界只此一個。
那笑唇勾起來，仿佛在對顧北扉說，哥哥你看，這是辰辰為你打下的江山。
心軟得一塌糊塗，對着那張稚嫩的小臉蛋，顧北扉只想把全世界都給他。
一個畫面切過去，場景重現，路辰長大了，他不再弱小，個子很高，依然被人群包圍，坐在正中間。
笑唇勾起來，嘴角的弧度依然明顯，只是眼神中再無真誠，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譏諷，嘲笑，厭惡，蔑視......
一群沒有面容的人影，每個人都張着口，出言侮辱，肆意謾罵，将他貶低到塵埃裏。
路辰遠遠地看着他，在笑。
顧北扉只覺得渾身冰冷，冷到了骨子裏，他胡亂地抓了幾下，不停地裹緊被子，害怕得嘴唇顫抖，聲音低啞着喊：“辰辰...不要讨厭哥......辰辰...辰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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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在這，我在！”路辰一把抓住顧北扉的手捧在掌心，将臉貼上去，嗚咽着說：“我不讨厭你，哥，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嗚嗚嗚......”
路辰哭得太響，直接把顧北扉從夢魇中喚了個清醒，他悠悠醒來眨了下眼睛，目光聚焦後發現路辰跪在床邊，雙手捧着他的手哭得正狠。
眼淚嗒嗒地落在手心裏，從溫熱到冰涼，是那麽真實。
酒勁太大讓他一睜眼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雙腿醉得發麻，加上跪在跟前的路辰，讓他一時發懵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路辰這種撕心裂肺的哭法讓顧北扉夢回十年前，以至于他花了一分鐘都沒分清眼前這個人是大路辰還是小路辰，他在做夢還是在現實。
“辰辰？”顧北扉開口喚了他一聲。
“哥，我在。”路辰捧着他的手跪着往前湊近了一些。
顧北扉一雙迷蒙的眼睛似是有神似是無神掃在路辰的臉上，神色中的眷戀不加掩飾。
他是真的醉了，又或者把這當成了夢境，情意洶湧肆虐，愛意纏綿滾燙，再無法掩飾一絲一毫。
顧北扉擡手撫上路辰的臉頰，顫抖着摩挲，輕輕蹭去他眼角的淚水，一遍遍揉搓着臉蛋，再輾轉到下巴，看似在擦淚，路辰卻在其中品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哥？”路辰喊他。
“辰辰，讨厭哥了嗎？”顧北扉問他。
“不是，沒有......”路辰哽咽着說，“我從來都不讨厭你，我喜歡你啊，哥，一直都是。”
在路辰下巴附近留戀的手指突然分出一根按在他的嘴唇上，沿着唇線輕柔地描摹了一圈，路辰一滞，渾身都僵硬了。
他看得分明，顧北扉神色不清，卻微微分開唇，快速且簡短地舔了一下嘴唇。
路辰腦袋“轟”的一聲，世界爆炸，蘑菇雲升騰而起，助燃劑大概是今天小酌的那幾杯酒。
路辰承認是他先主動的，但是他還沒朝着顧北扉靠近片刻，便被那人一把按住後腦勺，強勢且霸道地将他整個人按下來，堵住了唇。
沒有想象中的溫柔缱绻，沒有曾以為的初吻只是四片嘴唇貼在一起溫存片刻。
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和顧北扉親到一塊的時候，已經被那人探進唇縫頂開了牙關，瘋狂掠奪，顧北扉像一頭餓了二十年的狼。
路辰感覺渾身上下的毛細血管都被打開了，好像是喝了不少酒，不然怎麽暈乎乎的，要飄到天上了。
他被親得大腦發暈，還是覺得一切都是那麽不真實，他和他哥在接吻，實打實的接吻。
這兩個字光是想想就血脈偾張，曾經在腦海裏排演了無數次的事情，現在正在發生。
呼吸在空氣中急促地交融，黑暗中五感仿佛能無限放大，顧北扉的吻太熱烈了，熱烈得快要把他燙化。
路辰沒有接過吻，但看顧北扉這又啃又咬的架勢，估計經驗也不太多。
粗魯至極，和溫柔絲毫挂不上邊，很難想象他平時那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嗎？惡狼的本性展露無疑。
路辰不想被他哥壓制下去，稍微适應了一會兒也開始瘋狂地回應他。
顧北扉按着他的後腦勺又往自己身上帶了一下，路辰在他床前跪了三個小時，膝蓋疼得厲害，起來時腿都軟了。
一個踉跄被顧北扉抱在身上，從上面翻一圈滾到裏面，顧北扉傾身過去，捧着他的臉繼續吻上去。
抱着他翻過來的時候，路辰看到顧北扉半阖的眼眸掃在他臉上，內心是慌的。
顧北扉有沒有清醒，萬一看清是他怎麽辦，這種顧慮在腦海裏沒過兩秒就被抛之腦後，因為顧北扉又重新吻了下來。
跟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又兇又狠，舌頭被他咬出血，路辰氣急，也跟着使勁咬他，兩個人像在深海中撕咬纏鬥的兇猛鯊魚，彼此折磨，纏綿不休。
路辰把顧北扉的下唇咬破了，那人從喉嚨裏“嗯”了一聲，接着更狠更重地報複他。
“顧北扉......你他媽接吻用牙齒接！”
“操......疼死了。”
“你是狗嗎，別咬我了......唔......”
顧北扉将路辰壓在身下，撐起上半身，一只手捧着路辰的臉頰，五指順着耳根向上插進頭發裏，一遍遍地沿着他的脖頸曲線描摹。
路辰更是雙手攀附在顧北扉的脖子上，去纏顧北扉的腿，盡可能與他全身相貼，四只腳蹬在被褥裏，兩兩相蹭。
小時候和顧北扉光着腳蹭在一起是大冬天在筒子樓裏一盆洗腳水泡腳，開水氤氲了一整間屋子，路辰踩在顧北扉的腳背上往水裏按。
如今長大了，他和他哥光着腳蹭在一起是在被窩裏相擁着纏綿親吻，想想人生真是奇妙。
他們像是兩個禁欲了八百年沒有接過吻的野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抱在一起，漫漫長夜，無休無止。
路辰誓死不做先結束的那個人，他不知道跟他哥這樣親密的機會以後是否還會有，或許這是唯一一次。
那就讓他接一個靈魂都顫栗的吻，希望能記住一輩子，也不枉他心動這麽多年。
顧北扉也絲毫沒有想停止的意思，一遍一遍，輾轉留戀。
誰都不舍得退開，耳邊是交融在一塊的喘息聲，心跳一波一波，從胸腔砸到耳膜。
嘴唇時而相觸，時而分開，路辰隐隐覺得這會兒的顧北扉比一開始那個一通亂啃的狗溫柔多了，也多了不少技巧。
這是什麽驚人的學習能力。
接吻技能：get，練習次數：一次。
練習時常：半小時，一小時，或者更久，他也不知道。
路辰第一次知道原來兩個人光親可以親這麽久，什麽都不做，就只是接吻，因為沒人敢再進一步。
該死，看他明天怎麽向他女朋友解釋這一夜之間突飛猛進的吻技。
路辰偷偷睜開一條眼縫觀察顧北扉，發現對方從頭至尾都沒有睜眼，那樣專注，動情地親吻他。
從一開始的熱烈瘋狂到後來的細致纏綿，顧北扉果然還是顧北扉，是他全世界最溫柔的哥哥。
“我愛你......哥......”路辰氣聲貼着他的唇縫胡亂地說着。
“嗯......”顧北扉也應他。
最後兩個人無力地抱在一起，嘴唇還是靜靜地相貼。
顧北扉不再動了，安靜地呼吸，酒氣很重，已經睡去。
路辰悄悄撤開一點距離觀察他，顧北扉薄薄的雙唇被他吸吮得紅腫，下唇破了一個不規則的口子，隐隐有些血跡，看他的唇，路辰差不多知道自己好不到哪去。
現在他無比清醒，開始回顧這件事，覺得好瘋狂，瘋狂得他想笑。
幾個小時前，他終于下定決心要接受嫂子，從此作為弟弟，認真地愛顧北扉和他所愛的一切，清心靜欲，大愛無疆。
未來還要做顧北扉和嫂子生下小孩的叔叔，要領他去買糖吃。
他的計劃如此豐富，藍圖規劃完備，未來暢想美好，然後就被他哥按在床上親了個七葷八素，親得找不着北。
而那個始作俑者還不知道清不清醒，親完就呼呼睡去，不知道明天是否還會記得。
小叔子新官上任沒幾個小時，就讓他給嫂子帶了一頂大綠帽，可真行。
路辰捏着顧北扉的下巴湊近，在他下唇的傷口處輕輕摩挲，“先說好，我可沒勾引你，被踹了也別找我，怪就怪自己渣。”
顧北扉擰着眉，還在睡。
“哥，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你明天還會記得嗎？”路辰捏着顧北扉的下巴暴力搖晃，想把他搖醒。
顧北扉睫毛輕顫，把路辰的雙手扒拉下去，又靠近一些把人摟進懷裏，咕哝一聲，“別鬧，辰辰。”
呦呵，還知道是辰辰？路辰差點以為他要喊什麽蕭蕭，潔潔......
趁着顧北扉入睡前，路辰趕忙問了一句，“哥，你會有一天不要我嗎？”
顧北扉面容平靜，呼吸平穩，路辰以為他聽不到答案了，卻見顧北扉雙唇微動，很低的聲音說了一句：“早就告訴過你，哥永遠都不會抛下你。”
說完他上前，輕輕一個吻落在路辰眉心，摟着路辰在他後頸上安撫地摩挲了兩下，“快睡覺。”
一套動作自然流暢，一氣呵成。
路辰愣住了。
寂靜的夜裏只聽心髒在胸腔裏發了瘋地狂跳，路辰隐隐覺得自己耳朵根都紅了，臉頰發熱，脖頸滾燙。
什麽啊，跟談戀愛似的。
他和顧北扉激吻了一個鐘頭都表現得穩如老狗，卻在一個簡單的額頭吻裏沉溺，害羞得像個小姑娘。
周圍升起了粉紅泡泡，極其傻逼。
路辰帶着一臉跟他性格一點都不搭的膩人微笑，摟着甜蜜入睡了。
這是他對他哥動心以後，這麽多年來最不真實的一個晚上。
幸福快要把他溺死。
如果這樣的日子可以永駐，該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