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遂願(全文完)

遂願(全文完)

一早寇崇來電,路辰沙啞到不行的嗓音貼在聽筒邊,“下午三點之前不要給我打電話,不然,死。”

寇崇:“......”

電話裏面一陣翻被褥的聲音,接着聽見顧北扉很輕的一聲:“辰辰......”

路辰翻了個身把顧北扉抱進懷裏,擡腿盤在他的腰上,沒有意識了。

電話沒挂,能聽到兩個人交錯的呼吸聲,平穩安寧。

寇崇一愣,“路哥用變聲器了?怎麽啞成這樣?”

“他倆好像在睡覺,還要睡到下午三點?”陳健說,“是不是昨天做了什麽?”

一群人意味不明地笑起來。

何可希一巴掌把兩個人拍開,挂斷了電話。

“哎,姐,別挂啊,聽聽!”寇崇說。

“人家夫夫倆的事情,瞎猜什麽?偷聽不怕辰兒再把你按牆上去?”何可希說。

寇崇想到上次,咽了下口水。

“走吧!浪咱們的!”何可希道。

“走喽!”陳健喊了一嗓子。

一直迷迷糊糊睡到下午兩點,顧北扉醒來路辰還在睡,他撐着胳膊在一旁看着他睡,悄悄地捏臉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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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辰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夢見桃源鎮樓下的大爺,夢見他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顧北扉剛放學,穿着一身校服。

那時候他們還不認識,顧北扉從他身邊走過,路辰的眼神卻一直在他身上,顧北扉從小身形筆直,走到哪裏都這樣好看。

畫面切換,路辰好像開啓了上帝視角,這個樣貌出衆的男孩夜晚一個人縮在漆黑的角落裏,對着一個植物人沉思。

他的目光沒有一絲雜質,甚至一點光芒都沒有,床頭一盞微弱的燈映得他瞳孔漆黑,他就這樣盯着自己的母親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終于男孩将目光移開,轉到桌面上的一把水果刀,停在那裏。

路辰站在一片虛空裏,望着九歲的顧北扉,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安安靜靜的,短短的幾分鐘,他不知道這個小孩腦海裏閃過了多少念頭。

路辰一聲聲地喊着他,“哥......不要......哥......”

路辰走過去,蹲在顧北扉面前,“哥......你看得到我嗎?我是辰辰,我是十九歲的辰辰......哥......”

他把小孩摟進懷中,死死地抱着那個弱小而單薄的身軀,這是路辰十幾年來第一次覺得,顧北扉這樣小。

他從遇見顧北扉時,顧北扉就是一個哥哥的形象,他永遠比路辰高,永遠比路辰強大,路辰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扔給他解決,哥哥是萬能的。

他從來沒想過,原來顧北扉曾經也是一個小孩,一個這樣弱小無助的小孩。

顧北扉被路辰摟在懷中,神色呆滞,任路辰怎麽喊都不應。

漸漸地周圍場景變換,他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又黑又小又鬧騰,貿然闖入顧北扉的世界,睡他的床,爬在他身上,哭着鬧着讓他講故事。

顧北扉每次都無奈地應着他,路辰聽着故事昏昏欲睡,睡着之後顧北扉會在他的臉頰上親一口。

路辰怔住了,小時候顧北扉從來沒有親過他,他說親吻是大人做的事情,辰辰太小了,要長大才可以。

那時候路辰就笑着問顧北扉:“那我長大就可以親哥哥了嗎?”

顧北扉一怔,“我沒讓你親我,辰辰長大會遇見愛的人......”

“哥哥就是我愛的人。”路辰打斷他說。

顧北扉笑起來,笑得滿眼溫柔。

路辰用上帝視角偷偷窺探顧北扉這麽多年隐藏的溫柔,才知道,原來他以為溫柔到極致的哥哥,其實只展露了萬分之一。

原來哥哥這麽愛他,一直沉默地愛着。

路辰出現後,顧北扉再也沒有夜半盯着水果刀沉思,更多的時候會望着他露出淺淺的笑容。

在他睡着時,在他放肆微笑時,在他瘋狂鬧騰時,顧北扉都是這樣笑着看他,一雙含情的眸子可以溢出水來。

路辰突然想到前一天,顧北扉牽着他的手說:“辰辰,謝謝你的出現......”

這一刻,他終于徹底明白他哥這句話的意思。

眼淚再也忍不住瘋狂外湧,路辰用力地捂着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淚水落下來打在手背上,從滾燙到冰涼。

“你可能早就在我心裏了,比我想象的,還要更早。”

後面的夢很模糊,他夢到了姨媽,從一身驕傲盛氣淩人到鬓發斑白身軀佝偻,握着他一只手,擡起頭來看他都很艱難,她說:“路辰......長這麽高了?”

路辰在夢裏終于又喊了她一聲媽媽。

姨媽泣不成聲,握着他的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曾經,她因為路辰一聲媽媽把他揍到在地上幹嘔,現在,為了這一聲媽媽,她等了十年。

路辰夢到他大學畢業了,賺大錢養顧北扉,給他換大房子。

他夢到自己又長高了,長到195,他在大房子裏幹|他哥三天三夜,顧北扉可以放肆大叫,反正沒有人聽到。

幾十年後,他們慢慢變老,但是回家路上也要牽手,因為顧北扉說怕他走丢。

路辰笑起來,“都七老八十了還會走丢?誰要我這老頭子。”

顧北扉說:“有什麽關系,一輩子都牽過來了,老了也一樣,你太皮了,哥怕看不住你。”

耳邊好像又響起年輕時顧北扉的話。

“長高了也一樣,你太皮了,哥怕看不住你,以後回家,都要牽着手走。”

路辰望着他哥笑起來,笑得眼淚落下來,順着臉上的皺紋溝壑流淌,顧北扉湊過來幫他擦幹淨眼淚,“都七老八十了還這麽愛哭,路哭哭......”

“不哭了,辰辰......”顧北扉把路辰摟在懷裏。

路辰望着眼前這個帥氣的老頭,一邊哭一邊罵:“你他媽為什麽老了都這麽帥,就我醜!”

顧北扉笑起來,“辰辰不醜。”

幾年後哥哥去世,離世的時候并不痛苦,他躺在床榻上,睡得安詳,走之前最後一句話是,“辰辰......謝謝你......”

一只手還和路辰十指相扣着。

那日晴空萬裏,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落在兩個人的身上,溫暖柔和,路辰牽着他哥的手坐在輪椅裏曬了一下午太陽。

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撐着輪椅站起來,蹒跚着步子爬上床,窩在他哥懷裏,始終與他牽着手。

他老得口齒不清,一遍一遍魔怔地咕哝着:“我得跟我哥一塊走......”

“他得拉着我的手......不然我會走丢......”

“我太皮了......我怕他黃泉路上看不住我......”

“我怕他下輩子找不到我......”

“哥......顧北扉......”

“謝謝你。”

“我愛你。”

顧北扉趴在路辰身邊,年輕的笑顏在路辰逐漸睜大的眼眸中漸漸清晰。

路辰一臉懵逼,眼睛都快被淚糊死,整個枕頭都是濕的。

面前的人笑得一臉欠揍,“路哭哭,你屬水的吧,睡個覺都能哭成這樣?又哭又笑的,我還以為你得了什麽癫痫。”

滿滿的感動收回去,路辰臉拉下去,擡手給了他一拳。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你才得癫痫,你全家都得癫痫!

“天都快黑了!你不是和寇崇約好了嗎?”顧北扉笑着說。

“還不是因為你,昨天折騰到幾點,心裏沒點數?”路辰怒道。

“那你也睡夠十二個小時了,做的什麽夢,哭這麽狠?”顧北扉問。

路辰一愣,夢中片段閃爍,他記不清了,只依稀記得最後一個場景在床榻上,他牽着他哥的手,看着他與世長辭。

“我夢見你死了。”路辰突然說。

顧北扉笑容都沒來及收回去,僵在臉上:“......”

路辰笑起來,“哥,小時候你在我睡着的時候親過我嗎?”

顧北扉表情古怪,“誰會親你,你又黑又醜。”

“顧北扉你他媽......”路辰起身揍他,一不小心扯到了某處,疼得他龇牙咧嘴歪倒在床上,“嗷啊......”

顧北扉在一旁樂,嘴角都快上天了。

果然夢都是不可信的,這人就是個美貌騙子。

顧北扉湊過來趴在路辰跟前捏他的臉,“辰辰好軟......”

說着好像在腦海裏搜索什麽詞彙。

“想rua!”顧北扉笑着說。

路辰笑了,擡手錘了他一拳,“你他媽真是學以致用!”

顧北扉抱着路辰去廁所洗漱,把他放在洗漱臺上,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眼神片刻不離地盯着他看,路辰一邊刷牙一邊也盯着他看。

看着看着沒忍住都笑了。

“我刷牙,有什麽好看的?”路辰笑道。

顧北扉“啧”了一聲,“我現在越來越覺得你可愛。”

“滾!別用這種詞形容我!”路辰說。

他轉頭把水吐了,刷完牙後捧着水洗了把臉,沖着鏡子一照,眼睛都哭腫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哭成這樣嗎?”路辰問。

“因為......我死了?”顧北扉說。

“嗯,我在夢裏,特別特別愛你!哭死我了!”路辰說。

“哦,那現實呢?”顧北扉說。

“你沒聽說過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嗎?”路辰笑着,從洗漱臺上跳下來往屋裏跑,“現實......也就一般般吧!”

顧北扉笑了一下,從後面跟過去,攬着他的腰往身上貼,像個粘人的大狗狗。

“什麽一般般!”顧北扉氣急敗壞地掐了他一把,“早安吻呢,今天的早安吻呢?”

“等會兒,我穿衣服。”路辰說。

睡衣扒掉,短袖都來不及往身上套,就被顧北扉按在牆上,“先來啵啵若幹。”

顧北扉捧着路辰的臉頰,從額頭開始,到眉毛,眼睫,鼻梁,鼻尖,下巴,臉頰......每一處都要發出“啵唧”的聲音,路辰一路躲,他就轉着圈親。

親得路辰癢得不行,挨在牆上狂笑,掏了他一拳,“滾!”

顧北扉退開一點,望着路辰從脖子開始,一點一點往上變紅,顧北扉樂起來,“辰辰會變色哎!”

“滾你媽的!”路辰罵了一句。

他抓着衣服往頭上套,顧北扉又親過來,左邊吧唧一口,右邊吧唧一口,親到耳根,再到脖子,喉結......

路辰縮着脖子笑得聲都沒了,靠在牆上往下滑。

被顧北扉架着胳膊拎起來按在牆上,路辰眼睛裏含着笑,一只手指着他,“別動!我穿衣服!”

“好的,老婆!”顧北扉說。

路辰一擡胳膊他就啃上來,最後兩個人在牆角打成一堆兒。

“啊!”路辰大叫了一聲,“顧北扉你能不能死遠點,一件衣服穿半小時了!我跟寇崇有約,至少讓我趕個晚飯啊!”

“我也要去!”顧北扉說。

“我吃飯帶哥哥幹嘛?”路辰說。

顧北扉眸子沉下來,路辰無奈笑道:“好好好,帶帶帶!你先讓我穿衣服!”

顧北扉終于退開,路辰把上衣套上,褲子還沒穿,顧北扉又湊過來親他。

路辰一生氣,把褲子扔了,“親親親!媽的不吃了!”

他撲過去把顧北扉按在床上,摟着脖子接了一個綿長的吻,直到寇崇的電話打過來,響徹一間屋,二人還在床上吻得難舍難分。

路辰突然想起蕭潔之前說顧北扉是個性冷淡,從來不會主動。

路辰“啧”了一聲,他是怎麽把一個性冷淡培養成泰迪轉世的。

顧北扉捏着他的下巴親了一遍又一遍,退開時還意猶未盡,不斷吸咬着他的嘴唇,小聲嘀咕着:“辰辰怎麽這麽好親......”

“辰辰......寶貝......”

路辰猛地把他推開,按在床上,“好了吧,走了,出去吃飯。”

顧北扉眨開狹長的眼眸,顯然還沒親夠,剛想再去按路辰的後腦勺,被路辰躲了一下,從床上跳下來。

顧北扉從後面撲過去摟住他的腰,“老婆......”

“我警告你,顧北扉!”路辰轉頭怒視他,“在外面不準叫我老婆!”

“好。”顧北扉利索地答應,“......那在家呢?在家可以叫嗎?”

望着他哥一雙渴望到極致的眼眸,路辰沒轍,擺了擺手,“随便你。”

“那你叫我老公啊?”顧北扉說。

路辰收拾東西準備出門,擡眸瞅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顧北扉又撲過來抱着他,黏糊糊地往他身上貼,“老婆......叫一聲老公聽聽?”

“滾。”路辰無情道。

二人拖行着關燈出門,一室鬧騰歸于平靜,樓道裏傳來膩膩歪歪的聲音。

“顧北扉!你怎麽這麽粘人?!”

“下樓梯!這樣抱着怎麽下?!”

“看看你現在,還有沒有一點高冷小白花的樣子?!”

“滾啊!放我下來!!!”

......

夜晚大排檔人滿為患,小吃一條街煙霧袅袅,香氣飄滿大街小巷。

寇崇一群人在街邊圍成一堆,何可希沖路辰揮着手,“睡醒啦?!”

“年輕人,不要縱欲過度!”一群人異口同聲道。

被路辰一個個追着揍,揍的時候還不能太用力,生怕被他們看出來端倪。

他們好奇地圍在顧北扉身邊,“匪子哥,你還好嗎?”

顧北扉奇怪,他有什麽不好的?

“咳那個......他是有點不太好......”路辰說,“哥,我扶着你走,別逞強。”

顧北扉:“?”

路辰使勁朝他擠眉弄眼。

顧北扉笑起來。

吃飯時一桌人落座,路辰一碰硬板凳,“騰”地一下跳起來。

一桌人:“?”

“......可能是......我痔瘡犯了。”路辰說。

顧北扉在一旁笑癱,路辰在桌子底下給他豎了個中指。

夜晚河邊夏風涼爽,一群人放肆嚎叫,在草叢裏奔跑。

月光灑在湖面上,粼粼的水波映着少年們剛剛脫去校服的青澀模樣。

無悔的高三,無悔的人生,他們從這一刻起經歷人生一次重大分水嶺,也是各自人生的開端。

顧北扉牽起路辰的手,輕聲道:“我可沒有一般般。”

他說得沒頭沒尾,路辰卻一下反應過來,這個小心眼還在糾結他做的那個夢。

“那你有多少?”路辰笑着問他。

“我對辰辰的愛有......那麽那麽大!”顧北扉握着路辰的手往湖水的盡頭畫圈。

遠處是連綿的山脈,路辰盡力看過去,無論過了多久,他都記得桃源鎮的方向,那裏破敗不堪,卻四季常青。

“哥......”路辰輕聲喊他。

“嗯。”顧北扉應。

“我好像已經......和你走完一生了。”路辰說。

顧北扉一怔。

“但是醒來發現,才剛開始......我真的好幸福。”

路辰笑着看他,眼眸熠熠生輝,映着遠處碧水山川,映着故鄉的方向。

顧北扉擡手輕撫路辰的臉頰,嗓音溫潤,“就算走完了也陪你,陪你再走一遭。”

“我們從初相識開始。”

“陪你走這世上的每一條路。”

後記:

同年路辰考上華師大數學系,何可希考上中文系,成為顧北扉的直系學妹。

路辰大三時蕭潔回國,未見面就是電話轟炸,“辰辰反攻成功了嗎?!”

路辰只回了她三個字:“擺爛了。”

“不能擺啊!我辰兒!我不甘心!”

畢業後,他們全款買下市區一棟高檔住宅,為了滿足路辰在床上的大嗓門。

搬家那天翻出不少這些年兩個人藏着掖着的小秘密。

路辰六年級小升初語文考試滿分作文:寫一個你最愛的人——《我的哥哥》,從顧北扉床頭抽屜下翻出來。

同年小團夥給路辰的橫幅——恭喜路哥追上匪子哥的步伐,賀喜路哥和匪子哥喜結連理,從路辰的床底翻出來。

與此同時翻出來的還有顧北扉做模特那些年拍的所有雜志,整整一箱。

“你買這些做什麽?”顧北扉問。

路辰小手勢比起來,“...... plane。”

顧北扉臉一拉,擡手就要揍他。

路辰起身逃竄,“我說我從十歲出頭就想上|你,你還不信!”

雜志中掉落一張照片,是顧北扉和路辰在街邊賣花那天,他把顧北扉裝扮得像個花仙子。

為了掙錢,和顧北扉合照的人那麽多,唯獨路辰沒有,他有些嫉妒,于是最後收花的時候,趁着顧北扉收東西,他偷偷自拍了一張。

畫面中路辰的小臉趴在鏡頭下方,剩下四分之三是顧北扉清清冷冷的身形。

他獨自一人站在街邊,黑發上別着一朵百合,皮膚很白,盡管畫面不清楚,也看得出此人氣質非凡。

那時候顧北扉就是路辰心中的谪仙人,轉世做了小白花。

而他就是那個盜花賊。

後來路辰在寇崇那裏打聽到姨媽的消息,她的精神狀況不再适合撫養陳晨,陳晨被老陳家接走,姨媽主動提出離婚,收拾東西離開那個家。

路辰打聽到她的住處,和顧北扉一起找過去,決定接她回家。

姨媽知道路辰在打聽她,提前一天離開了,空蕩蕩的一間出租屋,不給路辰留下一件東西,一句話。

這女人強硬了一輩子,到老都不肯妥協半步,從前誓死都要擺脫路辰,如今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拖累他。

六年後,一個實名認證為李秀芳的用戶給路辰打了十萬塊錢。

路辰找到她時,街坊鄰居正在為她燒紙。

骨灰盒上的照片是她三十出頭那年在桃源鎮,路辰幫她照的證件照,大紅背景是他們家的床單。

鄰居說女人深居簡出,幫人做手繩編織,按量産出,一天可以掙六十多塊錢,卻只花不到十塊錢吃粗糧。

一天攢五十,六年剛好十萬。

他們問路辰和李秀芳是什麽關系,能不能報銷一下火化和骨灰盒的費用。

這女人連火化的錢都不給自己留。

路辰在她房間床板下翻出一個盒子,是她屋裏除了衣物唯一剩下的東西。

盒子裏有三樣東西——

一張紫色的賀卡,封面上是綠色油畫棒歪歪扭扭的幾個字——祝媽媽母親節快樂,辰辰。

一朵枯敗的花,路辰勉強從花梗看出來是他十四歲那年在禮堂祝她新婚快樂時,從地上撿起來的那朵。

一張附中門口偷拍路辰的照片,高中模樣的路辰穿着校服,和同學們勾肩搭背,笑容滿面。

路辰終于知道陳晨為什麽見他第一面就能認出來他是哥哥。

後來,路辰遂了她的願。

一生平安健康,再無磨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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