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胡德才三進校長室
第14章胡德才三進校長室
林南體育學院。
胡德才今天心情不錯。
雖然他帶出來的趙藝婷沒能進入世青賽，但明面上17歲跑出11秒6的選手也十分難得。
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在忙于高級職稱的評選，如今總算是有了音信。
花了大量功夫托了幾層關系後，林南體育學院的校長告訴他，他的這個高級職稱基本已經是十拿九穩。
一來到教師辦公室，胡德才卻發現辦公室裏的氣氛有些不對。
平時他進入辦公室後，其他教練員和老師們都會和他打招呼，可今天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令他感覺心中有些發怵。
“大家都在啊，都看着我幹嘛啊，哈哈。”胡德才尴尬地笑道。
“喏，你自己看吧。”
身旁一位同事單手遞過一本《體育學刊》，而後頭也不回地繼續忙自己的事。
“啊哈哈哈哈。”胡德才接過雜志，試圖緩解這股古怪的氣氛。
翻開一看，很快的，他就發現了李海峰和金雪發布的那篇文章。
“這不對吧，有誰要陷害我？”胡德才大驚失色，他以為有同樣想評高級職稱的同事想要把他擠下去。
他的這個碩士學歷非常水，林南體育學院本來就是個二流本科，對自己人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即使他的文章大都是抄襲或者胡編，但還是讓他順利畢業。
再加上他也花了點錢，托關系讓省裏的審核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直到現在都沒人找他的麻煩。
讀着讀着，胡德才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是周校長啊，校長好！什麽？到你辦公室去？現在嗎？好的好的……”
胡德才麻溜地放下自己的包，而後小跑着來到了教務處大樓。
一進辦公室，胡德才便發現了校長辦公桌上的《體育學刊》，頓時心中一涼，一種不好的預感從腦海中生出。
“小胡啊，你這是怎麽回事？我之前告訴過你了，不能那麽馬虎，差不多就行了。現在可好，捅了這麽大一簍子，別的學校都在笑話我們呢。”
“是是是，對不起周校長，我當時也是太年輕，不懂得其中的利害關系，所以……”胡德才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連聲道歉。
“我看啊，你這個高級職稱的事，可能要往後拖一拖。”周校長喝了口茶，悠悠地說道：“這次呢，我給你個警告處分，你在我這寫一份三千字的檢讨，我好提交給上面，職稱這事等到警告處分消掉了再說吧。”
“是，是，謝謝校長。”
雖然心有不甘，可現在也沒什麽辦法，胡德才只能認栽，畢竟這确實是他自己的問題，被人抓到把柄也沒什麽好說的。
三千字的檢讨可不是那麽好憋出來的，這胡德才又沒什麽才氣，硬着頭皮寫了一上午，直到中午一點左右才勉強寫完。
“嗯，你回去吧，以後注意點。”
剛吃完飯回來的校長抹了抹嘴，把這份檢讨書随意塞進自己的抽屜，接着下了逐客令。
胡德才一臉郁悶地走到食堂打了份飯，而後帶回自己的辦公室。
還沒吃上幾口，口袋裏急切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喂？胡德才？你趕快給我回辦公室，省教育廳的人來了！”周校長憤怒的聲音在電話中響起。
不是沒事了嗎？怎麽又叫我過去？
雖然心中迷惑，但胡德才還是連忙放下手中的盒飯，頭也不回地向校長室跑去。
剛一進門，胡德才便看到，有兩位領導模樣的中年男子臉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周校長正在給兩人泡茶。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首都體育大學的梁宏光教授，這位是省教育廳的徐處長。”梁宏光冷冷地說道。
“徐處長好，梁教授您好。”胡德才谄媚地笑。
他剛想上前握手，二人卻好像沒看見這個人一樣，悠閑地坐着喝茶。
良久，梁宏光終于開口了。
“胡德才先生，你好像有點健忘？你還記得梁宏光這個名字嗎？”
胡德才啞口無言，抄襲的事已經過了三四年，他确實已經忘了這回事。
“那好，不知胡德才先生是否記得，1992年刊登在《首都體育大學學報》上的一篇關于下肢關節動力學的文章？”
梁宏光推了推眼鏡，銳利的目光使得胡德才不敢直視。
“我，我，我那……”
胡德才此時已經漲紅了臉，他終于想起，自己讀研的時候曾經抄過一篇論文，而此時，論文的正主已經找上門來！
“我錯了！”胡德才低下頭顱，腦海中一片空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不斷冒出。
“其實，如果是普通的論文，我可能不會和你計較。”梁宏光嚴肅道：“但你可知道，那篇文章是我已逝的導師手把手帶我完成的唯一一份作品，它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說到這裏，梁宏光又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校長，帶着怒意道：“這樣的人，你也好意思給他發畢業證？他有什麽資格？”
“不敢，不敢，我們也是一時疏忽，以後絕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周校長也是冷汗直流，首都體育大學可不是他這小小的林南體育學院能惹得起的，他只得連連賠罪。
“那麽我們來談一談處理方案吧。”
一旁坐着的徐處長終于開口，他可不在乎什麽林南體育學院，雖然是本土的學校，但林南體育學院從來都沒有什麽好名聲。相比之下，首都體育大學的教授才是真大腿，以後說不定就是國家頂級學者。
“按照規矩，你的這篇雖然不是碩士學位論文，但也需要進行一段時間的停職檢查。況且今天發布的體育學刊裏，你的另一篇文章似乎也有些問題……”
聽着這一句句話，胡德才臉色發黑，他感覺自己似乎在劫難逃。
不過好在碩士學位論文抄的是國外期刊，不是那麽容易檢查出來的，胡德才還抱有着一絲希望。
想到這裏，胡德才一咬牙，雙腿發顫，撲通一聲重重地跪了下去。
坐着的二人臉色也有了些變化。
“我錯了，兩位領導，我真的錯了，我當時真的不該一時沖動。我可以接受停職檢查，也配合你們的所有工作！”胡德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求道。
“這……”徐處長有些尴尬地看着一旁的梁宏光，他真的很少見到這種場面。
梁宏光也沒想到這胡德才會來這一出，不過他來也不是為了一定要逼胡德才做些什麽，見得這份場面，梁宏光也終于是開了口。
“這樣，你的這篇文章一定要撤銷掉。除此以外，我要你登報道歉，現在就給我寫出來，然後發給首都體育大學。”梁宏光指示道。
“我寫，我寫。”胡德才連忙點頭。
“另外賠償金也是要給的，胡德才，我罰你這一年的獎金給梁教授不過分吧？”周校長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好，好。”胡德才咬咬牙，也是應下。
胡德才面如死灰，上午剛剛才寫了一份檢讨，現在又要寫登報道歉信，他絞盡腦汁，總算是又憋出了一千多字，這才作罷。
下午四點，周校長終于送走了二人，而後又将胡德才數落一番，這才趕他走人。
一整天沒吃飯的胡德才頭暈腦脹，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辦公室。
他也不顧早已涼透的盒飯，機械般地将米飯往嘴裏送，此時的他似乎已經沒了味覺的感受，只覺得腦海裏一片空白。
然而，這事還沒結束。
就在胡德才剛想松一口氣時，口袋中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
“胡德才？你他娘的給我滾過來！”周校長的咆哮聲再度響起。
又怎麽了？
胡德才已經快崩潰了，他立刻放下手中的盒飯，也不顧飛濺到衣服上的湯汁，向着校長室狂奔而去。
一封律師函靜靜地躺在校長室的辦公桌上。
是的，正是《Advances in Physical Education》專門發來的律師函。
在國外，論文抄襲的後果十分嚴重，就連普通的學生作業都要經過查重。
而一旦證實論文抄襲，輕者處分停職，重則會面臨牢獄之災。
周校長此時已經快瘋了，他一把将律師函甩到了胡德才的臉上，大吼起來。
“你給我滾，收拾東西滾蛋，早知道當初就該把你收拾了！”
校長室的大門重重地關上，胡德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要完了。
是的，胡德才即将面對的是碩士學位撤銷，省隊的開除處分以及《Advances in Physical Education》的巨額賠償金。
這份賠償金的金額之高，說不定要花費胡德才前半生的大半積蓄。
華南省隊再也沒有胡教練了，從此以後也沒有人敢再用他。
或許，年輕時訓練出的體能可以讓他在搬磚的時候更加順手。
……
來到江南大學的第二天，金雪便收到了趙藝婷打來的電話。
“喂？是金雪嗎？胡教練昨天突然沒來訓練，我們去問的時候，省隊裏說得比較含糊。但好像，他被省裏開除了。”
“哦？這麽快？那太好了。”金雪輕聲笑道。
她早有預感，胡德才必然不會有好果子吃，這兩天就會出問題。
“對了，現在你在跟誰訓練呢？”金雪問道。
“省隊給我安排了新的教練，是個女教練，對我挺好的，不用擔心我。”電話那頭的趙藝婷顯得非常放松。
“對了，還沒恭喜你世青賽奪冠呢！看來我還需要更努力訓練才行！”
“哈哈，謝謝，努力訓練，按部就班的來，不要受傷。”金雪愉悅道：“我在國家隊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