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撐腰
撐腰
李靖夫妻與哪吒等人回府的消息，不過一會兒就傳遍了總兵府上。
他們幾人剛到花廳裏面，外頭李老夫人跟李源夫妻以及李清明就聞聲趕來。
李清意見到父母瞬間委屈得地接撲在父母懷裏大哭，李老夫人看着滿臉全是心疼，也跟着哄了李清意半晌，才扭頭去問李清璃的情況。
李清璃對此淡淡一笑，打了手勢回複李老夫人說自己沒事，李老夫人點着頭，說了幾聲好便又繼續轉身去哄着李清意了。
這一幕讓哪吒看着微微蹙了眉，殷夫人在一邊也是神色微異，敖丙因為之前已經知道李清璃瞞着大家哄騙他們自己男扮女裝的事，所以此刻看到這幕倒也沒什麽反應，至于李靖則是沒發現這有什麽不對。
他笑了一聲走到李老夫人跟前說起了安慰李老夫人的話。
李老夫人聽着，才剛點頭，李清意突然從她母親懷裏擡頭，滿是憤恨地看向李清璃的方向。
“若不是四姐，非要去湖上看勞什子的龍舟，我們也不至于被妖怪捉了去的，我早勸她讓她趕緊回府她卻不聽，結果好了，害得大家都差點出事，幸好三哥他們來得及時。”
氛圍瞬間一凝。
李清璃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打手勢解釋，王氏突然眸光陰鸷地朝她看去：“你們去看什麽龍舟，龍舟有什麽好看的能比性命來得重要？”
李清璃心裏一緊，緩緩放下了手。
李老夫人也皺起了眉：“早就跟你們說過，陳塘關最近都不太平怎麽還不聽話？為何非要去看那龍舟不早些回府？”
李源也是不悅：“我說你也真是的，那龍舟什麽時候去看不可，為什麽非要這幾天去看？府上也沒關着拘着你們，外頭最近不太平的事也都跟你們說了你怎麽還不聽呢？”
想看龍舟的人其實是李清意而不是李清璃，那天也是李清意非拉着他一塊去的，李清璃想要拒絕卻拒絕不了，畢竟他只是一個随時都可以被李家“抛棄”的小姐，而李清意才是正兒八經的姑娘，他既然是寄人籬下依附李靖，自然得事事都以李家為重了。
李清璃想要解釋，但他不能說話，想打手勢卻又覺得有些徒勞，甚至于他還垂了眼，連身邊的殷夫人跟李靖都沒有看一眼。
他不敢給李靖和殷夫人增添麻煩，他怕被他們嫌棄……
“別說得像是全都是清璃一個人的錯，她一個瓷器娃娃，你若真不想去，她還能非拽着你去？”
突然，哪吒的聲音略微生冷地響起，李清璃擡頭，就看到哪吒突然站到他的跟前，神色不悅地瞥過李源一家。
“陳塘關最近是有些不算太平，但總兵府也不至于一個拿得出手的修士都沒有吧？”哪吒眯眼：“魔家四将雖然是長年都跟着我爹娘在軍營裏面，但他們麾下也有好幾個徒弟吧，會保護不了你們兩個姑娘？還是說這次被抓其實根本就是你們故意甩開了魔家四将的那些徒弟才，給那石妖機會下手的？”
李源一家明顯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哪吒會突然開口。
李清意将衣袖裏的一只手死死握成拳頭，另一只手則拿着帕子，滿是委屈而又可憐地擦拭着眼淚。
“三哥這話，未免太過偏頗了，四姐一心想看龍舟又不聽勸，我做妹妹的怎好不聽……”
“行了，少跟我唧唧歪歪的。”哪吒突然不悅：“李清璃說不了話，就只能随你往她身上潑水，我不是她可沒那麽好欺負，也沒那麽好糊弄。”
李清意明顯一呆，看着哪吒的神色明顯詫異。
王氏已然不悅，直接輕斥哪吒：“哪吒，你怎麽說話！清意可是你妹妹你怎麽能！”
“怎麽說話？”哪吒直接皺眉，倨傲一笑：“我說的人話，聽不懂？”
“哪吒！”李源也怒：“你莫要放肆她可是你二嬸！”
“只是二嬸又不是我娘還說不得了？”哪吒脾氣也上來，直接就給他怼了回去：“你們話裏話外全都在說清璃不是，當着我們大家的面這麽欺負一個不會說話的小姑娘，還不許我給她說個公道話了？”
“你！”
“你李清意是李家的五小姐，可清璃也是這總兵府的人，她是我爹娘當年親自帶回來當女兒養的，你卻把她當了什麽！？”哪吒譏笑：“怪不得我回來的這幾天，總覺得哪不對勁，原來是總兵府是你們一家做大，合起夥來欺負一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嗎？”
哪吒這話說得有些重了也有些犀利了，在場衆人臉色都是猛地一變，當然也包括哪吒身後站着的李清璃。
李清璃已經呆了，他傻乎乎地看着哪吒的背影，完全沒有想到哪吒會突然幫自己出頭，一時間李清璃的眼眶不由得有些發紅。
花廳裏再無人說話，衆人臉上的反應也十分精彩，殷夫人突然輕輕一嘆，伸手将李清璃抱在懷裏道：“過些日子，你跟我們一起回大營吧。”
李清璃聽得意外。
“我跟你爹總在軍營，府上總有顧及不到的時候。”殷夫人說着，輕輕摸了一下李清璃的臉頰：“你雖然不是我跟老爺親生的，但這些年，哪吒他們不在身邊的時候，也全靠你才解了我思兒心切，所以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其實你跟我親生的并沒有什麽兩樣。”
李清璃聽着嚅動了唇，他想開口喊娘，可是喉嚨就像是卡住了，他喊不出來也不敢喊，最後就只能看着殷夫人任由眼淚大顆大顆地直往下掉。
李靖聽到自家夫人這話，似乎也反應過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朝李源夫妻看去，又看了看王氏身邊的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還沒意識到現在是什麽情況，卻下意識地皺起了眉，看看李源夫妻又看看李靖夫妻。
“靖兒，這……”
李靖忽地皺眉：“一切就聽夫人所言吧，過些日子返回軍營，便讓清璃跟我們一同回去。”
“這怎行……”
“就這麽定了，以後我們在哪，清璃的家便在哪了。”
……
李家今天發生的嫌隙。
起因是哪吒為李清璃出頭而引起來的。
哪吒為李清璃出頭暫且不提，畢竟少年人誰沒有個頭疼腦熱沖動辦事的時候？
但這件事微妙的地方就在于，殷夫人跟李靖雖然沒有說些什麽，但态度已然明确地擺在那裏。
他們都支持哪吒的做法，也都一起給李清璃撐腰。
被幾人一起送回後院的時候，李清璃都還感覺這一切像是做夢一般，有些不敢相信，然而眼前的人确實是李靖夫妻還有哪吒都一塊将他送回院子。
殷夫人與李靖一起打量着院落，從前都沒在意的，直到今天的認真觀察才發現了不對勁。
比如李清璃的院落就沒有李清意的來得精致，李清意的院子開滿了花，還架了秋千，而李清璃的這裏卻光禿禿的，除了一個偌大的池塘栽種着幾株荷花之外，這裏哪裏就像個女兒家住的院子？
甚至于李靖夫妻在走過回廊的拐角下聽到裏面的吓人議論時，才知道，李清璃身上穿的，還是去年已經不時興的舊衣花樣，而且據說今年李府衆人裁制新衣，人人都有三四套的樣子，而李清璃卻只有一套……
還是李清意挑剩下的。
不過也沒辦法，山雞上了枝頭也還是山雞，想跟鳳凰同日而語那怎麽可能？
又不是正經小姐，一個收養進來的還能越得過去？
李靖聽着這些，臉色十分難看，殷夫人也皺緊了眉，她朝李靖看了過去，又看看身邊乖巧，一臉莫名看着他們的李清璃，心裏其實很不是滋味。
那些話，顯然他們都聽到了，但李清璃因為不具備法力甚至于沒有武功，所以他聽不到太遠的動靜，更理解不了李靖跟殷夫人臉上的神色是怎麽回事。
此刻，幾人身後哪吒突然來了一句：“幸好你們沒有真的再生一個小妹，要不然留在家裏這麽遭人作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家裏不受待見的庶出，弄得不好，指不定可能比清璃還慘一些。”
一聽這話，李清璃就反應過來了。他微微蹙眉，表情有些複雜，卻還是打了手勢想要安撫李靖跟殷夫人。
殷夫人突然狠狠閉眼，用力呼吸。
敖丙剛看得狐疑，就發現殷夫人居然猛地就朝那幾個碎嘴的下人沖了出去！
啪！！！
殷夫人彪悍地直接一個巴掌抽了三個人！
圍攏在這裏偷懶的下人一看這個情況，全都吓得驚呆了，反應不過來。
殷夫人也沒多說什麽，她猛地轉身看向那個嘲弄李清意的小斯，二話不說直接一腳給他踹了出去，瞬間就将人踹得砸飛的假山上面。
“夫人！”幾個下人瞬間吓得渾身哆嗦，急忙跪了下去。
殷夫人氣得不行：“誰給你們的擔子敢這麽編排我的女兒！”
幾個下人也是慌了，一個個跪在地上磕着頭認着錯，完全沒有想到平時碎嘴習慣了都沒人管，今天卻會撞到鐵板上面。
殷夫人臉色陰沉至極，如果不是她控制得好，此刻她的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佩劍。
深深吸一口氣，殷夫人滿臉陰鸷，她沒再理會跪在地上的幾個下人，只是轉頭朝身後的副将吩咐一聲。
她要把這幾個碎嘴且以下犯上的下人發賣出去！
此事傳到李老夫人那裏的時候，李老夫人也愣了一下，不過比起二兒媳氣得砸了一套茶具的反應來說，李老夫人則冷靜平淡多了。
這府上管着中饋的雖然是二兒媳王氏，可是真正給府上帶來一切的卻是李靖夫妻，李清璃雖然跟李家沒有血緣關系只是個養女，可說到底也是李靖跟殷夫人真心實意疼愛着的。反而是她，一把年紀的人卻想佐了也做錯了。
無聲一嘆，李老夫人也沒說什麽，她只讓身邊跟着伺候自己的婆子，去她的私庫，拿了不少布匹朱釵還有碎銀，都給李清璃送了過去。
雖沒有交代，但李老夫人的意思卻很明顯。
她知道錯了，也在彌補。
而李清璃在收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明顯懵了，不過相比之前那照顧他的嬷嬷就滿臉歡喜，忙将東西收了。
将婆子打發之後，嬷嬷看向李清璃的神色瞬間全是感觸。
“四小姐，連老夫人都派了吳嬷嬷送東西過來示好，看來四小姐你這次真的是苦盡甘來了。”
李清璃聽着，沒有說話。
苦盡甘來……
應該是吧。
就因為他跟李家沒有血緣關系，只是李靖跟殷夫人收養的養女，所以李家上下雖然看似待她不錯，可實際上卻從沒真正地把她當做小姐，尤其是李清意對他的敵意，還有李老夫人的默許，說白了，其實他在李家過的，真的跟那些丫鬟婆子相差不大。
李清意對他想罵就罵想打就打，李老夫人不會過問他們“小輩”的事，王氏夫婦又護着女兒，李清明此人更是不堪，而李靖夫妻……
他們兩人同是為将，若是遇上戰事，奔赴戰地那是常有的事，時間長點兩三年就偶爾回來一次，甚至于戰事吃緊的話，可能一兩年都未必能回來一次，縱然李清璃是他們兩人的養女，可少了養父母的存在，寄人籬下的日子又豈是那麽好過的？更何況李清璃還藏着一個欺騙了衆人的秘密，所以他更不敢叫李靖夫妻知道他在府上被欺負的事，甚至于李靖夫妻難得回來的時候他連提都不提。
他怕一不小心反而抖出自己的秘密，再被趕出李家。
在李清璃心裏既是感觸而又內疚惶恐的時候，另一邊，敖丙卻跟哪吒提了辭職。
對此，哪吒皺眉，神色不虞。
敖丙掩嘴輕咳一聲。又道：“我出來多日，家中父親該要擔憂，也是時候該回去報個平安了。”
“”那你發～情期過了嗎？”
敖丙懵了一下。
哪吒突然朝他逼近，眼看将人逼到了牆角，哪吒突然伸手撐在敖丙耳邊的牆上将人困在他的身前。
“哪吒……”
“發～情期還沒過去，你現在就走，萬一又發作了誰幫你？”
“……”
敖丙想說應該不至于了，結果哪吒突然湊他耳邊低聲地道：“要回去。至少得過了這個月，東海那邊我會去給你傳信的。”
“可我……”
“”除非你想我追到東海去幫你緩解。”
“”！！！”
那怎麽可能！
然而不可能的結果就是敖丙沒有走成。而更讓敖丙爆炸的是……
哪吒的嘴開了光。
因為當天晚上，敖丙就感覺到，他好像又發作了，連龍尾都控制不住露了出來。
敖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