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脫險

脫險

“你們藏在哪裏?可藏得妥貼?”秋若蘭順口問道。

“東郊水月庵,知道吧?”

秋若蘭默了默,“未曾聽過。”

“一個不起眼的尼庵,裏邊有兩個女尼,平日裏都沒什麽人去燒香,自然無人在意。不過那庵中的女尼,都是我家的死士所扮,守護的東西,也關系到侯府的存亡。娘子……”韓勇的語氣重了兩分,“平日裏你總說我對你沒有誠心,今日我可是把攸關生死秘密都說與你聽了,娘子可不能負了我!”

秋若蘭感動地許諾,“若蘭一定會死守秘密,絕不會再說與第二人知曉,即便是對父母,也會守口如瓶。若蘭的身子已經給了六郎,夫妻一體,生死與共……”

秋若華在窗外沒再聽到他們說話,反倒是響起一陣可疑的□□聲音,她臊得臉熱,捂住不敢再聽,想往走道裏邊躲一躲,沒留神踩斷一根枯枝,啪嚓!

“是誰!”韓勇揚聲喝斥!

秋若華吓得一顆心都忘記了跳動,捂着嘴巴幾乎窒息!

接着後窗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很大的撞擊聲!

“六哥!”花樹叢邊,忽然有個女子的聲音喚道。

“九娘?你怎麽在這裏?來多久了?”韓勇暴躁地質問。

女子茫然道:“聽說這邊院子裏的紫薇花開得最好,剛走過來。九哥怎麽在這裏?發生什麽事情了?”

秋若華稍一扭頭,就能看清那個被稱作九娘的女子,正是方才系祈福帶時接了她一把的韓菁,此刻韓菁所站的位置,眼角的餘光一瞥,也可以看到她!

韓菁并沒有看她,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紫薇花旁邊,拘謹地看着韓勇。

韓勇沒好氣地罵道:“死丫頭片子,輪得着你來管我?觀裏那麽多花還不夠你看的,跑到這裏來?滾遠點!”

韓菁帶着哭腔道:“六哥怎麽罵人?”

“快滾!再不滾,打斷你的腿!”韓勇毫無顧忌地罵罵咧咧。

韓菁一跺腳,哭着轉身跑了。

秋若華又等了片刻,才聽到窗戶被他關上的聲音。

秋若蘭的聲音幾不可聞,“她沒看到我吧?”

韓勇的聲音依然煩燥,“看到也不怕,她要是敢亂說,回頭打死她!”

秋若華靠在牆壁上,深吸了兩口氣,還是覺得心髒跳得厲害,幾乎要從口中跳出來。

腦子裏亂得不能思考,但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韓菁救了她!

有門板打開的聲音,接着這對狗男女的腳步聲音漸遠。

秋若華終于能放心地松口氣,酸軟的腿腳也有了些許力氣,她扶着牆壁慢慢往前挪,冷不丁眼前人影一晃!

秋若華險些吓死!

才要叫出聲,嘴巴立刻被人捂住,對方壓着聲音道:“秋娘子莫怕,是我!”

秋若華看清是徐瑛,放下心來,已經被吓得沒了力氣,軟在牆邊,臉上身上又出了一層汗。

“秋娘子這是怎麽了?”徐瑛扶她起來。

秋若華往前指了指,示意她先扶自己離開。徐瑛會意,扶着她走出夾道,看看左右無人,穿過院子,離開險地。

秋若華驚懼交加,汗水出了一遍又一遍,到後來身子乏力腳步虛浮,坐在旁邊一塊大石頭上,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徐瑛彎下腰,“上來,奴婢背您走。”

秋若華看着她并不寬厚的脊背,心有不忍,“你背不動我的,我在這裏歇一會兒吧。”

徐瑛堅持道:“奴婢看着不粗壯,卻有些蠻力,秋娘子盡管放心上來便是。咱們在這裏耽閣許久,官人他們進不來,怕是要着急了。”

提到“李恒”,秋若華又想到韓勇和秋若蘭說的話,怕他有危險,便不再推辭,俯身趴到徐瑛背上。

徐瑛背着她,很是穩妥,步履從容。秋若華緩了片刻,并沒有感到輕松,身子反而越來越軟,甚至擡一擡手指都費力氣。

她實在虛弱,腦袋裏很快如同漿糊一般。

離開小道士們看守的小門,百裏無咎就在門外的樹下負手而立,顯見是一直等在這裏。

聽見動靜,百裏無咎立刻回過頭來,面上一驚,“怎麽回事?沒有吃藥麽?”

他迎上來,接住秋若華,徐瑛也有些累了,加上暑熱,臉上一層汗水。

去靜室前,徐瑛給秋若華聞的香囊有毒,才致使秋若華頭暈目眩,仿佛中暑。

道士們給的解暑藥她沒有喂秋若華,而是偷偷喂了解毒藥,所以秋若華稍作休息,頭暈目眩便有好轉。

徐瑛看出百裏無咎動怒,小聲解釋道:“解藥奴婢已經喂秋娘子服下了。方才奴婢找見秋娘子時,她便是這個樣子了,似乎受到了驚吓。”

百裏無咎顧不上多問,彎腰抄起秋若華的腿彎,把人打橫抱起,“快回去,找腿快的去請郎中。”

徐瑛應了一聲,先他們一步去了。

秋若華因為心裏還記挂着身處險地,雖然虛弱,倒是沒有完全昏厥。百裏無咎抱着她往天師觀外邊走,她是知道的。

百裏無咎雙臂穩穩地将她抱在胸前,秋若華耳邊聽見他咚咚地心跳聲,忽然覺得踏實可靠,腦袋軟軟地窩在他懷裏,嗅着他身上好聞的沉水香,一時之間如夢似幻。

秋若華恍惚中看見,日頭西斜仍是明亮耀眼的,光打在他的臉上、肩上,給他鍍上一層明晃晃的淡金色,令她眼暈。

秋若華的手指握緊了他的衣裳,頭又往他懷裏貼了貼。

百裏無咎低頭瞥見她臉褪去血色,越發的蠟黃,心下焦燥,語氣卻不動聲色地勸道:“娘子忍一忍,我們這就回去了,很快。”

百裏無咎把人抱到馬車上,想要放她自己靠坐,秋若華卻緊握他的衣服不放,百裏無咎覺得她是難受想找人依靠,也沒有過多計較,自己在她身邊坐下,攬住她的腰身,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上了馬車,他們就暫時安全了,秋若華慢慢失去了知覺。

徐瑛陪他們一起乘車先走,其他人坐另一輛馬車在後。

馬車裏都是信任何的人,百裏無咎低聲問徐瑛,“到底怎麽回事?不是讓你好生看顧大娘子,怎麽還讓人吓到了?”

徐瑛如實回複道:“秋娘子在靜室裏休息,屬下看她睡了,就獨自去後院查探。許是路上耽擱的時間有些長,秋娘子醒了便出去了,屬下找見的時候,秋娘子就在夾道上,面色難看,還出了好多汗……”

徐瑛看到百裏無咎的臉色更加沉郁,心頭一陣緊張,躬身行禮,“是屬下沒有照看好秋娘子,請官人責罰!”

徐瑛因為疏于看顧,向百裏無咎請罪。

百裏無咎明白,徐瑛離開靜室也是為執行任,“此事也不能全怪你,起來坐好吧。”

徐瑛告謝之後,重新入坐,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秋若華,她雙目緊閉,鬓邊的頭發全濕了,一絡一絡地貼在臉頰上。

徐瑛取出帕子,沒敢直接上手去擦,而是先用眼睛詢問了百裏無咎,待他點頭,才敢動手幫秋若華擦臉上的汗水。

離近了,小聲道:“屬下找到秋娘子的地方,有間袇房,奴婢看到襄侯的六子韓勇從裏邊出來,同他一起的,還有一位娘子,兩人似乎關系匪淺。”

百裏無咎霍然擡頭,對上徐瑛的眼睛,看懂對方的眼神——秋娘子或許聽到了什麽才會吓成這樣。

百裏無咎低頭看到秋若華真的暈過去了,對他們的交談一無所知,不禁擔心起來,顧不上再說任務的事。

“車夫,再快些!”百裏無咎揚聲吩咐道。

車夫聽見,揚起馬鞭,催得更急。

回到李府時,鄒氏已經帶着人站在臺階上等着。

百裏無咎抱着秋若華下車,鄒氏便迎了上來,眉頭皺了下,“怎麽回事?”又質問随後而來的仆婦,“怎麽讓官人看顧秋娘子?不知道官人這兩日身子不适?若是有什麽閃失,你們……”

“不必斥責他們,先救人要緊。郎中可來了?”不等鄒氏呵斥完,百裏無咎急匆匆地說了一句,抱着秋若華踏上臺階往府裏走。

鄒氏在後邊追趕,“郎中已經請來,在碧梧院裏等着了。”又責怪下人道,“怎麽都沒有眼力勁兒?快把秋娘子接過來,讓官人歇一歇啊……”

百裏無咎步子快,鄒氏的話音未落,他已經抱着人走遠了。大步流星到了碧梧院,郎中正在院中喝茶,見他們進來,拎上藥箱一并進了屋。

百裏無咎把秋若華放在床上,要退開時,才發現秋若華的雙手還緊緊地握着他的衣服。

百裏無咎輕輕掰開她的手指,把衣服從她掌心裏掙脫出來,她的手指忽地一動,抓住了他的腕子。

“夫君……”她迷糊地睜開眼睛,顯見是驚醒了,還未完全回神。

“我在這裏,別怕。”百裏無咎反手握着她的手,哄了兩句。

鄒氏進來的時候,看見的面畫,正是百裏無咎坐在床邊拉着秋若華的手,秋若華尚未清醒,另一手腕搭在脈枕上,正由郎中把脈。

鄒氏看着心裏不太舒服,在旁邊的纏枝花紋镂空鼓凳上坐下。

郎中診過脈之後,取出銀針,在秋若華的手臂和頭上刺了幾針,她眨眨眼睛,這才恢複神知。

郎中說道:“大娘子思虛過重,情志抑郁,以致血虛肝郁,又逢驚懼,才會汗出如漿虛脫暈倒。平日裏須得安心靜養,凡事寬心。所謂汗乃心之液,也須留意胸悶心慌,若有不适,還須及早診治。”

百裏無咎聽着狐疑,嘴上應道:“多謝提點,我等記下了。”

“我給大娘子開個溫補調理的方子,你們找人去照方抓藥吧。”郎中在書案上,揮豪寫就,百裏無咎讓盈川去,郎中又交待了一些事項。

送走郎中,百裏無咎把下人打發出去,屋裏只剩下徐瑛和鄒氏,以及鄒氏的心腹李嬷嬷,他溫聲問道:“娘子,遇到了什麽?因何受到的驚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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