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坐談
第八章坐談
奇怪的氛圍。
我們在魔力構築的金色槍林旁坐着,擡頭就是滿天星鬥,如果忽略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類那說不定還挺浪漫的。
“這還是我們結伴旅行以來第一次這樣聊天呢。”
說的好像我們已經在一起很長時間了一樣,我們結伴旅行也就十五天吧。盡管心內這樣吐槽着,我還是回了她一聲“嗯”。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嗎?”
“知道什麽?”
塞可瑞特歪了下頭,疑惑地看着我。
我示意了一下地上躺着的人。
“啊,你說他們啊,知道哦,但我不覺得他們會對我們出手,看來還是我太自信了。”
還沒等我問出口,塞可瑞特就自顧自地開始了解釋。
“其實人族邊疆上很多聚落都兼職強盜來着,為什麽說是兼職,因為這地方一年到頭也碰不見幾個過路人。但這個聚落,大概不止兼職強盜,估計還有邊境貿易。”
“你怎麽知道的?”
“你看,這個村子裏全是老人、婦女和小孩,倉庫卻修建的比住宅還好,而且在野地上生存村子裏竟然沒有青壯年,很不合理吧,這幫匪徒應該都還很年輕,也沒有前輩教導他們,以為這樣可以迷惑過路人,但其實更明顯了。”
“的确,但是村子裏只有些老弱病殘的話,村子遭到襲擊怎麽辦?”
“他們應該就住在不遠處。這種荒無人煙的野地一般來說不會有什麽強大的魔獸,野獸大概也被他們吃絕了,總的來說是很安全的。而且這裏估計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據點,只不過是‘safe place’其中一處吧。”
“說不定……還是一處飼養場哦。”
“啊?”
我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意識到之後全身一陣惡寒。
“抱歉抱歉,本來沒打算吓到你的,只是想小小地活躍下氣氛。”
塞可瑞特看起來有在真心實意地道歉。
“人類之間……會有這種事嗎?”
“會的,魔種之間不是也會有嗎?小格亞明明是流浪者,卻在這種奇怪的方面格外單純呢。”
“我……沒接觸過,我之前從來沒到過邊疆,媽媽也沒告訴過我。”
“小格亞的媽媽真的是很好的媽媽呢,破壞了她長久以來的努力,我得向她道個歉才行。”
“……我想她應該不會介意的,話說回來,你為什麽覺得他們不會襲擊我們?”
塞可瑞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她停頓了一下,然後問了我一個問題。
“可以告訴我你的媽媽和你描述的神職人員是什麽形象的嗎?”
“一定要說嗎?”
“說吧說吧,我真的很想知道。”
“……瘋子。”
我吐出這個字眼,不知道為什麽它的發音讓我感到滞澀。
“不分敵我的殺戮、死板又偏執。”
“其實還挺符合的,但這麽一描述的話,神職人員豈不是得榮登‘不能與之交往的人’榜單前三名?”
塞可瑞特不知道為什麽笑了起來。
“再來一個問題吧,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歲,你終于想起來問我年齡了?我說過我已經成年了。”
“十九歲啊……是在戰争之後才出生的啊。”
我對塞可瑞特說的話感到越發的疑惑。
“你對戰争沒什麽認知吧。”
“書上讀到過一點,但是講的不是很清晰,那是一場很慘烈的戰争吧,打了有十年那麽久,但魔族的書籍一般都是一筆帶過,媽媽也不會和我講這些事。”
“魔種的書籍竟然還會提起戰争嗎?不過,嘛,這個現在不是我們讨論的重點。這麽說吧,你說的那個形象,的确是十年戰争期間魔種對神職人員的印象。”
“你說魔種?”
“對,魔種是一種很單純的生物,相較于人類而言,啊,抱歉啊,我不是在說你們傻之類的,我只是在說性格而已,所以他們對神職人員的刻板印象也非常統一,屬于一種經典印象了。而人類就不一樣了,不同階級、不同地域、不同出身之間的印象天差地別。”
“都有些什麽印象?”
好奇心被勾動了的我看着塞可瑞特美麗的側顏,渴望能得到答案。
“這個你要慢慢去體會,我總不能告訴你這些刻板印象然後影響你對我的看法吧。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邊疆地區的人類對神職人員的印象,大多和你媽媽描述的差不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诶?為什麽!”
魔種懼怕神職人員不難理解,但是人類也……啊,難道是因為“不分敵我”嗎?
“因為戰争。”
“戰争?我知道神職人員參與了十年戰争,但對于人類來講……”
“太複雜的政治因素我也不想解釋了,簡單說來就是,在戰争期間,神職人員參與了征兵和征收物資,并且手段用的并不光彩。”
“神職人員還有這一面嗎?”
今晚所聽到的真相簡直颠覆了我以往對神職人員和人類的印象,讓我都開始覺得有種眩暈感了。
“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再聊點別的,好不好?”
塞可瑞特似乎并不是很想繼續說這些,撒嬌一般地轉移着話題。
“那……那就,我想知道,塞可瑞特你為什麽不殺他們吧。”
我指了指那裏躺着的男人們。
“啊對,他們還在呢,不過現在他們的生命體征都挺正常的,一時半會之內的确死不了。之所以不殺他們啊,有兩個理由。格亞,聽好了哦,我現在這個行為你可以理解為我是在給你灌輸我的價值觀,你要仔細分辨。”
她把臉轉向我,伸出兩個指頭,認真地和我解釋:
“一是殺任何人都要承擔責任,無論對方是好人,還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所以取走某人的生命一定要有相應的覺悟,不能僅僅憑着一腔怒火或突然的正義感,要好好地判斷對方的性命是否真的值得你付出自己的覺悟。”
“二是我不想殺。”
“你不想殺?”
塞可瑞特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你看,再怎麽說我也是個神職人員……”
“根據你剛剛的描述,我并不覺得神職人員是個會限制奪取他人生命的職業。”
神職人員都能在戰場上厮殺了,這所謂的教會應該是沒有什麽”不予殺生“的禁令的吧。
“話是這麽說……但是教義裏也有一條‘将生命看作最重要之物,勿輕易剝奪他人及自身生命’,我很認同這一條呢,所以基本上都會遵守的。”
“如果你不認同哪條教義就會不遵守嗎?!”
“大概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吧,因為我的價值觀與教義息息相關,所以并不怎麽會出現選擇與教義相悖的情況。”
“這樣啊……”
“要好好對待生命,不尊重他人生命者自己的生命也不會得到尊重。”
這般嚴肅的話語在這個不怎麽嚴肅的場合被說了出來。
“有人來了,感覺上應該是王國軍,真是幫大忙了。”
塞可瑞特站了起來,随口說出了這樣一個勁爆的消息,讓人覺得不可置信。
“王國軍?!”
是我理解的那個王國軍嗎?他們?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這是在開玩笑?!
但塞可瑞特沒有一點在開玩笑的樣子,她只是輕輕地應了一聲,算是肯定。
然後,我的感知裏也開始傳來,逐漸靠近的,铿锵有力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