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夜，獨白
深夜，獨白
第三時空，2024年2月16日。
“不行啊根本說不通，”徐藝楠盤坐在沙發上，用筆在本子上寫寫寫，嘴裏也一直念叨，“他要真是江簌，他至少會讓我拉一下手的，一點接觸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他要是規則意識，那當時就沒必要救我，而且怎麽可能裝得這麽像江簌用詞、習慣，小動作，什麽都一樣。那他要是不是江簌也不是規則意識，又能是誰啊”
“真是煩死了，”徐藝楠把臉埋在沙發枕裏，聲音悶悶的，“而且、而且就算沒肢體接觸吧，他，他對我又那麽好……”
“啊，算了，明天再看，保持警惕，反正明天都走了。”
“要是真回去了，我絕對收拾那女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哼。”
“碎碎念什麽呢，”江簌從他房間走出來，“商量個事兒哦，今晚上你在我房間睡吧……”
“啊!”徐藝楠跳起來“你，你不會是……你想幹什麽如實交代!”
江簌無奈道:“想什麽呀你，我睡客廳。我想的是，最後關頭了，我怕規則意識之前沒動作就為了留到現在來對你下手……”
“我更怕你之前沒動作就為了留到現在來對我下手。”徐藝楠直搖頭。
“我怎麽會呢我只想守着你別出事。”
“不信。”徐藝楠緊緊抱着枕頭然後把頭搖得像潑浪鼓。
“算了，”江簌搖搖頭，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要走的。”
“好的。”徐藝楠站起來就往江簌房間走。
“你幹什麽”江簌人都傻了。
“我說，你就是多此一舉，”徐藝楠因為走得快拖鞋被甩掉，只好重新穿，“反正明早上醒過來，我還是在我自己房間，非要我睡你這兒……嗯你忘了麽我還要循環的啊，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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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江簌反應過來。
徐藝楠“啪”地一下關上房門:“你守好哈，要是把我吵醒，後果自負。”
“知道啦。”江簌朝着門內喊。
“關燈，晚安。”徐藝楠大聲說。
“晚安。”江簌笑着小聲地回應。
……
江簌坐在沙發上，感到十分糾結。
客廳關了燈，可是城市與月亮是不會熄燈的。混合在一起的光一點一點鋪進來，使他的視野慢慢明亮。
“還是……到了這一天啊。”
江簌極不情願地起身，慢慢地總算是站在自己房間的門前。
“徐藝楠，睡了麽”
沒有回應。
門開了，江簌做了一次深呼吸，進了房門，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徐藝楠背對着他，睡得很熟。風從窗口湧入，掀起簾子，又帶進一點光亮來。
“真的睡了麽”
“啊……那我就直說了，反正你不會知道的。你啊，居然睡得這麽死。”
“這些事，我憋了好久了，有點憋不住了。”
江簌一連做了好幾次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井緩慢
“徐……不，我想，我果然還是不習慣稱呼你的全名。”
“藝楠，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真好啊……我很高興，你比剛認識那時更成熟，更堅強，更能看得開，回去之後，你一定可以照顧好自己，也一定可以鼓起足夠的勇氣，繼續生活下去。如果你做到了，我會由衷地，為你驕傲，替你開心。
“我希望以後，你的畫和你的世界，不止有素描，也有油墨和水彩……”
江簌頓了一下，無奈地笑了笑。
“好啦，我說正事咯。”
“當時，你把我推進那個出口，或者說，那道時空門。”
“從那時起，我的結局便注定不會是你我所期待的那樣了。”
“我的身體現在是什麽狀态，我不清楚；不過我猜大概我已經死了。”
“我啊，我當時一直在下墜，發不出聲音，動不了身體，我很害怕。但我一直都在想，我要回來，一定要回來，因為你還在這裏。”
“我心裏的願望大概是過于強烈了，當我再次睜開眼，在我面前是無盡的星空，一道時空門，還有一個緊緊閉着眼的我。”
“我并沒想太多，我只顧着去那個時空門，我知道那裏一定通向你，但其實我當時本該先回到我的身體裏，再去那個門的。”
“是啊，我發現，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幽靈罷了。”
“在那裏，我的精神與身體分開了，那具身件，那個真實的，可以摸得到的江簌，大概還漂流在那片無盡的星空裏吧。”
“他或許死了，我應該……也快了。”
“我終究是會消散的，但只要你記得，我也以另一種方式活着。”
“我也想過，為什麽會過樣但并沒有結論。我只能說，可能，只有一個人是離開不了的。還記得公交車上，我們進入的那個空間嗎那時也提到了，請你一定相信你的同伴。所以，一定是兩個人，才能離開的。”
“一個人和一具身體，應該也可以吧我不知道。”
“但，這畢竟是唯一的辦法。”
“其實吧，我也……沒有多麽難過，哈哈，變成一只幽靈以後，我發現我變得更厲害了哦。我想，我可不是你所謂的‘認知影響’，我可以直接改變到這個世界的本質，所以你才能不迎合我的想法卻能看見我所做的一切。煙花，大雪……沒事，你以後還可以去看的。正是因為我現在是一只幽靈所以我才能這麽厲害，才能保護好你，讓你這段時間，過得快快樂樂。
“哈，果然，說不難過，那是假的。”
“我……當然，我也不想死啊。我當然也……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嘛……”
“但是，一想到我能救你出去的話，我是否活着，似乎……也沒那麽重要了呢。總之你，好好過日子，畢竟你的生命，已經寄托了我的所有。”
江簌仰起頭，努力平靜下來。
“其實，我意識到我的死亡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很想很想不再躲起來，很想很想與你相見了。但，我還是隐忍到了局面不容我不出手的那一刻。啊，原因的話，這真是難以啓齒啊。我清楚，我回不去了，但你可以。所以啊，我不能給你留下情緒負擔，我該與你保持距離，我理應減少與你的接觸。甚至于，在救下你之後，我還試看對你冷淡，不與你肢體接觸，稱呼你的全名……這樣做，是怕我太喜歡你，也怕你對我産生一些，不該有的，多餘感情。藝楠，我不傻，你對我什麽樣，我心裏明白。但我們的‘再見’是必然的，我怕那時，情感成為我送你離開這裏的最大，最大的阻礙，所以才疏遠你……”
“事實證明，我所謂的‘疏遠’太可笑，也太失敗。我根本做不到疏遠你，我的本能不允許我對你有任何一點不好……”
“你知道的……我喜歡你，這是唯一一件藏不起來的事情，我喜歡你。
“長久以來，我盡力抑制着這份感情，我不敢和你對視，大多時候我都不明白該怎樣面對你，我怕……我怕說再見的時候，你離不開我或者我離不開你，就算我們明白彼此的心意，我們同樣不能在一起。”
“從你明天離開這裏的，那一刻起，對你來說，我就已經死了。”
“我可以為你拼上我的一切，但我沒有資格，也不能夠，光明正大地喜歡你。你和我都不該喜歡彼此，你的人生餘額還很多，以後陪在你身邊的人也不會是我……可是，我不能否認，我喜歡你。”
“藝楠，你還記得之前，我拒絕了你的擁抱和牽手。請你理解，我不是對你有什麽不滿，更不是不喜歡你。我只是怕你發現你觸碰不到我，怕你發現我沒有身體，你很聰明，我怕你真的猜到事實，更怕你因此難過。”
“我……我也想與你相擁，也想牽着你的手，坐公交，散步，我也還想手和你看煙花，雨天給你打傘，陪你上學，打雪仗、堆你的雪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