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轉科
14. 轉科
與走廊外一牆之隔的辦公室常年死氣沉沉，只有零星幾個在向老師彙報作業上交情況的課代表。其餘的幾位老師們喝茶的喝茶，備案的備案，誰都沒有想開口打破這局面的意思。
榆疏詞畢恭畢敬站在付國宏的辦公位置旁邊。低着頭，臉上卻看不出一絲犯錯誤的表情，更多的則是懇請和一點僥幸的期待。
溫盞的電話剛剛被挂斷，付國宏先前對待家長的滿臉慈笑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卻是憂慮和擔憂。
“那個，疏詞啊……”他擡起頭看着站在旁邊的榆疏詞，眼睛裏幾乎是滿滿的關心。“現在高二下學期了，你從高一一開始都是一直走美術專業的，這回又突然要轉回文化科，是怎麽了嗎？”
“确實沒什麽啊，就是單純想……”榆疏詞被這氣氛吓得差點語無倫次。
付國宏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而且我也問了孟老師，你的數學成績并不算得上怎麽樣。學美術本來就可以給你在分數上有一個很大的優勢，如果要轉全文化生的話，數學還要再加點油。”
榆疏詞又點點頭，沒人知道她現在內心有多敷衍。
“我就說這些了，你回去自己好好想一下到底要怎麽樣。但是最終你要走哪條路還得看你自己，老師們也只是給你提供個建議。”
見他終于說完要放自己走了，榆疏詞連忙向付國宏道謝。表面上看似平靜，實則心裏波瀾壯闊地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她突然想起轉科這件事還沒有跟謝臨提起過，便加快了自己走路的腳步，想要得到他的意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榆疏詞已經越來越在乎謝臨對她說過的話了。
這對于榆疏詞來說，似乎是個特別大的問題。她會因為謝臨說她漂亮而高興好幾天；也會因為謝臨沒有及時地看到她發的信息而悶悶不樂，胡思亂想很長一段時間。
榆疏詞把手搭在池喬的手背上，嘴裏咬着根棒棒糖，時不時抿一下嘴，看起來有點神情凝重的樣子。
“怎麽了？”池喬問她，“老付沒同意你轉科？”
“你覺得可能嗎。”榆疏詞都懷疑池喬學習學得腦子進水了，“他要是不同意的話，我現在還能在這裏？我不應該去年級主任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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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喬後知後覺地點點頭，好像反應過來了。
見自己的好朋友都已經懵到這種程度了，榆疏詞趴在桌子上，嘆了口氣。撐着腦袋，望着教室最前面的少年的背影。
教室裏的一切紛擾似乎都與謝臨無關。少年正專心致志地寫着題目，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副眼鏡。額前碎發飄蕩，後背挺得筆直。看上去像棵英氣十足的，坦蕩蕩的松樹。
榆疏詞看着謝臨的身影，還是有一瞬間的猶豫。
為什麽呢？
從當年四歲在瑞士的時候，到現在十七歲。盡管已經和謝臨認識差不多快十五年了，但要是真碰上什麽比較重要的事，榆疏詞還是會字斟句酌很久。
和喜歡的人說話就是這樣的。
晚上回家的時候，謝臨推着自行車慢慢走，榆疏詞在旁邊小步跟着他。兩個人就這麽走着，一言不發。
其實，謝臨一直在等待着榆疏詞先發話。他本來就不是擅長哄女孩子的人，更何況這會還不知道榆疏詞到底怎麽了，說多錯多。
“榆初弦，”謝臨小心翼翼地問她：“為什麽不說話。”
榆疏詞回過頭，影子在路燈下被拉得好長，幾乎是她身高的兩倍多。
“謝臨。”
“我要轉回文化生了。”
她的聲音裏帶着淡淡的沙啞和期許，像是已經蓄謀已久的話語，在經過漫長的無言後終于說出來。
謝臨怔了一下，說道：“挺好的。”
這下該輪到榆疏詞驚訝了，她本來以為謝臨會說點什麽勸她一下的。但沒想到的是謝臨這麽快就接受了。
她問謝臨道：“你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
“剛想起來，還确實有一個。”謝臨勾了勾唇，笑着說道：“剛才忘記問你了，為什麽突然要轉科？”
榆疏詞沒有回答他，只是說：“你猜。”
謝臨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推着車繼續往前走，動作看上去特別張揚：“那我遲早會猜到。”
他身後的人追了上去，心說是因為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學啊。
等到晚上十點多，溫盞他們兩個人給榆疏詞打了電話，還是問關于她臨時要轉文化生的事情。
美國和中國之間的時差其實挺大的，差了大概有十二個小時。所以溫盞還是趁着大白天打的電話。
“初弦。”女人的聲音聽上去溫柔又細膩，“今天早上那個轉科的事情，你們老師同意了嗎？”
榆疏詞面無表情：“同意了。”
溫盞還在堅持刨根問底，問道：“那他還有說什麽別的話嗎？”
“好像有。”榆疏詞邊寫作業邊說道。“他說……他給的建議也只是建議，還是要讓我自己回去考慮。”
“哦，這樣啊……”溫盞猶豫了片刻，突然又好像想到了什麽：“那你跟小臨說過這個事了嗎？”
“晚上回來的時候才剛剛說完。”少女聲音清脆甜美，尾調上揚，比剛才死氣沉沉的樣子好了很多。
“那小臨他怎麽說？”
“他？”榆疏詞反問了溫盞一下，好像摻雜了一絲懷疑的語氣。“謝臨就問我為什麽突然轉科，然後他就同意了，也沒什麽。”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沒了聲音。而後插過來的，是一個低沉的男聲。
榆疏詞咳了一下：“爸。”
“那個，初弦啊。”榆榮的聲音聽上去有點不知所措，似乎是被溫盞臨時拉過來的。“生活費還夠用嗎，要不要再給你轉點錢？”
父女之間的話題好像就永遠都只有“錢”這件事情，榆疏詞按了按眉心，緩緩回答道：“還剩了點，應該暫時先不用着急轉。”
榆榮還是擔心自家女兒的經濟狀況，不管榆疏詞怎麽說，都還是給她又打了筆錢過去。
謝臨轉動着鋼筆的黑色筆杆，在整理高中數學的所有基礎知識點。
而此時，鄭晚意和謝澤天正坐在從B市回來的班機上，看着窗外的天空一點一點變成濃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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