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逃離(二)

逃離(二)

不少女弟子對着他都紅了臉,偏偏他還豪無察覺。

一路趕到泠然峰,季臨淵說明來意後,把那弟子吓了一跳。

“你是……季師兄?這些年你去哪了?當年掌門師伯可是把整個珙桐派都翻過來都沒能尋到你。”

季臨淵無奈一笑:“這件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陸勻在嗎?”

“陸師兄外出執行任務剛回來,現在大概在晥擎師兄那交付任務。”那小弟子看他白紗覆眼,撓撓後腦勺道:“我該帶師兄去的,但是門口守衛離不得人。”

季臨淵了然:“我認得路,哪能再麻煩你,我自個去就行。”

小弟子點點頭,兩人再寒暄了一會,季臨淵才慢騰騰朝着主殿而去。

既然是在交付任務,季臨淵也不好貿然打擾,便站在大殿前等陸勻。

峰內陸陸續續的弟子進殿出殿,不少人免不了看他一眼,季臨淵也不惱眯着眼睛費力尋找陸勻的身影。

大殿內,陸勻背着劍,一臉肅殺之氣朝晥擎交付任務,大殿內人來人往,難免有些窸窸窣窣的小動靜。

“門口那人好奇怪,站了得有一會了吧。”

“看樣子是來尋人。”

“他身上有股很強的寒冰之力,是不是霜雪仙尊新收的徒弟啊。”

陸勻聽到動靜冷冷的瞥他們一眼。

“噓,你不用命了!”那人急忙捂住身旁小弟子都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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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道陸勻厭惡霜雪仙尊。

陸勻同晥擎交付完畢,走過去冷聲道:“繼續說。”

“二,二師兄,我們不是故意的,就是門口那個人有些奇怪。”

陸勻冷着臉問道:“怎麽個奇怪法?”

“就是……”說話的弟子跟陸勻同時入門,只是資質不如陸勻,如今的陸勻實力強悍,已經成了峰下二弟子,被鶴江封收為親傳弟子,是晥擎的師弟。

“就是,門口那個人身上沒有一點靈力,但身上卻有股強悍的寒力,而且我觀他很熟悉,長的像……像失蹤的季師兄……”

最後一句幾乎是蚊子成聲,陸勻先是一愣,随後轉頭快步離開原地。

踏出門口,遠遠看到一個人站在那裏,青衫玉立,白紗覆眼,正望着大殿的方向。

還是一樣的溫潤,淡然寧靜的氣質,雖有白紗遮擋,但那身影面容陸勻早早就刻在了腦海裏,如何能忘,畢竟,他也尋了季臨淵那麽些年。

陸勻幾乎是跑過去。

風聲在耳邊呼嘯,帶着這麽多的思念,陸勻心跳聲越來越劇烈,那幾十年的歡聲笑語充斥在他耳旁,就好像又回到了當初他們一起上下學堂的日子,那個身影離的自己那樣近,那樣近……

瞥見一人慌慌張張往自己這邊跑,離的越近感覺越是熟悉,季臨淵當下就認出了是誰,他朝那人笑笑,先一步開口道:“陸小爺,好久不見。”

陸勻紅着眼眶,不由分說一把抱住季臨淵。

幾十年過去了,他終是回來了,陸勻帶着滿腔的思念,恨不能化為烈火,将那人層層包裹起來。

季臨淵覺察到他的顫抖,伸手輕輕拍着他後背道:“許久不見,你過的可好?聽聞陸小爺已經被四師叔收為親傳弟子了?這般厲害?求罩啊陸小爺。”

話音剛落,季臨淵就察覺到了脖頸處的濕意,和那微弱的哭聲。

陸勻用力環抱着他,哽咽道:“又瘦了,沒我陪着你就是不好好吃飯。”

“是啊,”季臨淵也跟着紅了眼眶:“少了陸小爺陪着,菜都難吃的很。”

陸勻死死抱着他,突然厲聲吼道:“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是要急死我嗎?”

季臨淵快速掀開白紗擦了擦眼眶,才推開他:“一言難盡,我這不一回來就來尋你了嗎?”

陸勻同他分開,上下打量着他,看他越發瘦削身影眉頭皺的越緊,看來看去視線最後又落在那覆眼的白紗上。

“你眼睛怎麽了?”陸勻說着就要去碰他眼睛。

季臨淵一把抓住他手腕,輕揚嘴角:“行行好吧陸小爺,我站這裏等了你那麽久,你總不至于這麽摳連杯茶都不請我吧?”

陸勻破涕為笑:“陸小爺是什麽人?能不請你嗎?前兩天剛收到家裏人寄的上好的雲霧茶,走,我帶你去嘗嘗。”

陸勻說完,直接上手抓着季臨淵的手往自己住處走,他抓得緊,恨不能化為鎖鏈鎖着他,生怕一松手季臨淵又要消失了。

那些溫柔惬意的日子他已經許久沒有體會到了。

季臨淵察覺到手的力道,知道他是後怕,當年寒髓入體,他萬念俱灰,也沒想着求救,陰差陽錯就掉到了妖界,他怎麽就忘了,珙桐派內他還有三五好友,還有記着念着他的人呢?

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季臨淵終是忍不住道:“陸勻,再不松手,我骨頭都要斷了。”

陸勻怔了怔,放松了力道,卻是沒有放手。

季臨淵嘆口氣,任他去了。

臨到陸勻的小院,進了屋子,陸勻反手把門關好,這才放開季臨淵。

“怕什麽?我如今還能跑了不成?”季臨淵見他那麽小心開玩笑說道。

“你不是已經跑了嗎?二十多年。”陸勻翻出茶葉。

“陸小爺,我錯了成嗎?當年我是有苦衷的。”

陸勻拿起茶壺,用靈力加熱,頭也不擡道:“苦衷?什麽苦衷?末雪寒為了左庭梧将寒髓放入你體內的苦衷?發生這麽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尋我幫忙?”

季臨淵笑容一滞:“你是怎麽知道的?寒髓一事……應該只有幾位長老知道才對。”

陸勻擡起眼眸,恨鐵不成鋼道:“事到如今,你還想替他們遮掩?”

季臨淵哭笑不得,落座道:“什麽叫替他們遮掩?寒髓一事本就是我該受的,怨不得旁人,再說了,這些都過去了。”

陸勻沒有接話,明擺着是不想聽他偏袒,他幫季臨淵倒了杯茶,從旁邊的抽屜裏掏出一個精致的木盒順手遞給季臨淵。

季臨淵接過,打開一看,是枚白色的玉佩,雕刻着一尾錦鯉,頭銜着尾巴成不規則的圓形,底下墜着一根流蘇。

“當年要送你的生辰禮,沒想到拖了這麽久。”陸勻解釋道。

當年他為了這一枚玉佩,可是挑了好久才挑到一個滿意的,沒想到,過了二十多年才送出去。

“謝謝。”季臨淵摩挲着木盒:“我很喜歡,勞你費心了。”

“所以,”陸勻輕啜一口清茶:“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你這些年又去了哪裏?”

季臨淵就知道陸勻會問,他收起玉佩,如實相告:“眼睛是當年在西南山中了毒,寒髓入體後重了它的毒性,此毒……大抵是無解。”

陸勻不同于末雪寒,對季臨淵來說,他對末雪寒存着警惕,他不欠他什麽,可對陸勻,他存着愧疚。當年他被趕下寂月峰無處可去,後陸勻知曉後,他曾答應過陸勻以後出事了會去尋他,可寒髓入體後,他還是自己選擇了承受,沒有依賴任何人,就那麽跌跌撞撞的離開了珙桐派。末雪寒說得對,他不習慣依賴別人,所有的事情他都想自己承受,只是偏偏這樣,最是傷人心,尤其是對陸勻。

“這些年我陰差陽錯落入妖界,不過你放心,我過得很好,在妖界也有朋友相護,”季臨淵摸了摸眼睛道:“這白紗是我朋友相贈,用來保護我的眼睛免受陽光損傷。”

“第二件事,”陸勻盯着他,“你是怎麽回來的,現在住在哪?”

“是……師尊帶我回來的,自然是住在寂月峰。”

“臨淵,”陸勻收斂笑意盯着他:“你還叫他‘師尊’?你搬出來,以後不許再跟末雪寒扯上關系!”

季臨淵捧着茶盞,後靠在背椅上,從善如流的改了稱呼:“我倒是想搬出來,仙尊不允許。”

陸勻攥緊拳頭:“要是我再強一點,就可以……”

說到這,陸勻及時止住了聲。

季臨淵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麽,他放下茶盞,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道:“我記得你之前最是崇拜仙尊的。”

“崇拜?呵。”陸勻毫不掩飾:“他自私自利,将寒髓放到你身上毀了你的一生,憑什麽配得到我的崇拜?”

“陸勻,”季臨淵嘆口氣:“我跟你說實話,當年在西南山,寒髓本就是要入我身的,是庭梧替我擋了,當年情況危機,他将寒髓放入我體內也是迫不得已。”

“事到如今你還替他說話!”陸勻用力戳了戳季臨淵的額頭,直戳的他後仰:“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難道就不恨他毀了你嗎!”

季臨淵朝他笑了笑:“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至于恨……自然是恨過的,不過都過了這麽些年了,如今我只想安穩過完餘生,其餘的都不想計較了,累的慌。”

“臨淵,”陸勻收回手,認真盯着他,眼神細細描繪他的五官:“我會幫你的。”

季臨淵眯着眼睛替他斟茶:“此番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陸勻等他繼續說下去。

季臨淵伸出手掌,掌心慢慢凝出寒氣,陸勻哆嗦一下道:“做什麽?你是打算凍死末雪寒?這有難度吧……”

季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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