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逃離(四)

逃離(四)

“你我沒有這麽大的仇,”季臨淵閉上眼睛迷糊道:“寒髓威力強大,不可用來傷人,再者你我師徒一場,我怎能下此狠手?”

末雪寒見他累了,收回手,翻過身欲幫他褪去腰封外衫。

季臨淵掙紮着睜開眼睛,按住末雪寒扯自己腰封的手道:“若不是知道你是霜雪仙尊,我都要懷疑你是對我圖謀不軌的登徒子了。”

末雪寒動作一滞。

季臨淵模模糊糊的自己扯開腰封,褪去外衫道:“我困了,想休息。”

他自己扯的急,裏衣外翻,卷到了腰腹上,露出半截窄腰。

半遮半掩,最為致命,那一處皮膚看着緊實有力,兩側斜線埋入襯褲下,隐隐約約的像是無聲的邀請……

看得末雪寒小腹一熱,卻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幫季臨淵蓋好被子,默默退出了屋子。

季臨淵只是出去了折騰一中午,回來就這般疲憊,他的身體狀況,恐怕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遭。

末雪寒逃避似的不去想季臨淵裏衣下的美景,把注意力都放到對季臨淵的傷勢上。他自己一個人在院子裏坐了許久,才壓下那股莫名的邪氣,傳信給了顧伍……

顧伍馬不停蹄趕到了寂月小院,季臨淵示意他輕聲,然後推開房門。

屋內,季臨淵睡的正熟。

末雪寒從被子裏小心翼翼拉出他的手,然後起身騰出位置對顧伍使了個眼色,顧伍了然,手指搭在季臨淵脈搏上。

越是把脈顧伍眉頭皺的越是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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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于季臨淵還睡着,顧伍将他的手放回被子裏,眼神示意出去說,引着末雪寒出了門。

臨關門前,末雪寒隔着屏風不舍的看了一眼屋子裏模糊睡着的人,睡的那麽板正,末雪寒只覺得有些好笑。

“師兄,”顧伍在梨花樹下落座道:“我就不瞞你什麽了,你也知道他底子差,寒髓入體侵襲他的靈力經脈,他心神大部分都耗費在了應付寒髓上,所以很容易感到疲憊,這些天我問過諸位長老,”顧伍邊說,邊從乾坤袋裏掏出一盆散着炎陽氣息的藥植:

“這叫朝陽葵,屬火性,放到屋子裏能減緩寒髓對臨淵的侵蝕。”

末雪寒接過朝陽葵,朝顧伍點頭道:“你費心了。”

“後續我再想想還有什麽辦法,萬萬不可讓他太過勞累了。”

“我知曉了。”

朝陽葵擺到床頭桌上,炎氣散發,季臨淵微皺的眉頭慢慢舒展。

末雪寒見此,脫鞋上了床榻,邊打坐邊守着季臨淵。

季臨淵這一覺直睡到傍晚,夕陽西下,暖黃色的光線透過窗戶打在床幔上,似是流光傾瀉,溫暖和煦。

“嗯……”季臨淵費了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同室共處了這麽久,季臨淵自然是認得那身影的。

“什麽時辰了?”

季臨淵艱難起身半靠在床頭上。

“還早,”末雪寒睜開眼睛:“再睡會?”

季臨淵搖搖頭,瞥向窗戶。

窗戶開了半扇,自那個角度隐隐約約正好看到院子,橘黃色的光打在院子東倒西歪的花草上,竟增添了幾分寧靜。

季臨淵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說不知道這樣的景色他還能看多久。

“好看嗎?”末雪寒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院子,當年季臨淵在時,那小院生機勃勃的樣子,遠比現在好看百倍。

那時候他時常站在窗戶邊看着院子,又或者,他只是在看耐心收拾花草的人。

“自然是賞心悅目。”季臨淵收回視線,望着末雪寒。

“臨淵,”末雪寒也跟着收回視線,松口道:“等你身體穩定些了,我帶你下山。”

季臨淵挑起一側眉毛不可置信說道::“怎麽又突然松口準我下山了?”

末雪寒補充道:“我随你一起下山。”

“別了吧,”季臨淵有些頭疼:“仙尊事物繁忙,我怎好意思打擾,我自個下山就行。”

“臨淵,”末雪寒湊近他,幽幽說道:“叫我‘師尊’。”

季臨淵捏了捏眉心,有氣無力的反駁:“我已經退出門派了,早已不是你的徒弟。”

末雪寒欲伸手,季臨淵見此有些防備的捂着耳朵道:“事實就是如此 ,你說什麽都沒用!”

“我沒同意。”末雪寒強橫拉下他的手,攥住他雙手手腕鎖至胸前,然後擡起另一只手揉捏着季臨淵耳廓,直揉的滴血通紅,映着那暖黃色的夕陽是一副特別的風景。

“末雪寒!”季臨淵皺起眉頭躲閃着末雪寒造次的手:“你能不能改改你這毛病,揉你自己的去!”

末雪寒直揉的季臨淵紅了臉,水色的眸襯着眼尾的薄紅,波光渺渺,泛起圈圈漣漪,潋滟着獨屬于季臨淵的意氣。

末雪寒沒出息的心髒狠狠跳動一下。

自再次見到季臨淵,自他無情道碎,他好像感受了不一樣的感情,那是不同于他對左嶺奉的感情,他對左嶺奉更多的是仰慕,可對季臨淵,他見到了便會開心,無時無刻都想跟他待一塊,哪怕他睡着了也好,每當季臨淵露出那驚豔的一面,他都恨不能狂性大發将季臨淵抱在懷裏,将他揉碎在自己骨骼中,他不想讓季臨淵離開自己身邊一步,不想讓別人碰他……

末雪寒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他搞不懂這種情緒,也沒人同他說過這些,他有些懊惱的收回手,低頭看向自己寬袖上的繡紋。

季臨淵沒好氣的揉了揉自己酥麻的耳廓,瞪着莫名有些低落的末雪寒,氣狠了覺得不能這樣慣着末雪寒,季臨淵伸手捏着末雪寒的耳廓道:“你以後不許再碰我耳朵!扪心自問,我這般待你,你樂意嗎!”

末雪寒茫然的擡起頭,對上一雙含怒的水波眸,那白皙的臉龐上還殘留着紅暈,許是朝陽葵起來作用,薄唇增添了幾分血色,帶着得逞的笑,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

豔麗無雙。

末雪寒這般想着,也這般做了,他抓住季臨淵揉捏他耳朵的手腕,低頭湊向他微啓的唇。

季臨淵不明所以,一把扶住他肩膀止住他的動作道:“你又想做什麽?”說完,他又像想到了什麽,急忙捂住後頸:“你能不能別動手動腳!”

話音剛落,兩人都愣住了。

什麽叫動手動腳?這話用在這裏合适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季臨淵語無倫次,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反倒因為這多餘的解釋顯的他更是別有用意。

“反正,就是別捏我耳朵,後頸也不行!”季臨淵無力吐出這一句。

末雪寒盯着他,眼神複雜,突然起身道:“你先好好休息,晚飯我去取。”說完穿鞋就快步離開了。

季臨淵看他近似落荒而逃,狠狠揉了揉自己發熱的臉頰,長嘆一聲才道:“這都什麽事啊!”

季臨淵靈力被封,無法辟谷,一日三餐都是末雪寒自飯堂帶上寂月小院,連帶着顧伍特地給季臨淵開的藥。

見季臨淵一直狐疑的盯着自己,末雪寒收斂神色道:“看我能飽?”

季臨淵捏着筷子,良久才道:“我該是沒看錯的,仙尊,你剛剛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為什麽?”

末雪寒淡定将湯藥端出來道:“你看錯了。”

季臨淵不信。

“這世間沒有什麽能逼我落荒而逃,除了……”末雪寒擡眸看向他。

“除了?除了什麽?”季臨淵好奇問道。

“除了當年我将寒髓放到你身上,卻怎麽也尋不到你的那一次。”

季臨淵聽他那麽說,不回話低頭狠狠塞了兩筷子青菜。

他當時萬念俱灰,看着屋子裏燈火通明為左庭梧療傷的身影,季臨淵只覺得好沒意思,覺得自己無處可去,那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離開珙桐派,離開末雪寒。

“你恨我,我知道。”末雪寒拿起白瓷湯匙慢慢攪動着湯藥好讓它快些降下溫度。

季臨淵撥動着碗裏的米飯,垂眸道:“我此生的願望是除魔奸邪,當年寒髓入體,封經脈,毀靈力,我的畢生所願皆化為泡影,你叫我怎能不恨呢?”

末雪寒攪動湯匙的手一怔。

“不過後來我想通了,我資質一般,庭梧遠比我來的強大,他能救更多的人,那種情況下将寒髓放到我身上,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恨了,你也不必揪着不放。”

末雪寒嘆口氣道:“我倒希望你能改改你的性子,恨就恨吧,那是你該有的權利,不必這般說服自己。”

“不是說服,”季臨淵扒拉一口米飯道:“事實就是如此。”

見他吃完,末雪寒将溫度适宜的湯藥遞過去道:“你五師叔特地為你調配的。”

季臨淵沒有猶豫接過湯藥一仰而盡。

此後那十多天,末雪寒再也沒放季臨淵下過寂月峰。

季臨淵白日睡醒了,就窩在檐廊下的藤椅裏唉聲嘆氣。

末雪寒在旁邊雕刻着什麽,對他刻意的嘆氣聲置若罔聞。

季臨淵摩挲着腰間陸勻送他的錦鯉吊墜道:“我想下山。”

末雪寒拿起一個水色的玉件吹掉碎屑斬釘截鐵道:“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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