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大夫吓了一跳, 誠惶誠恐地跪下求饒:“少爺,老夫方才所言句句屬實,絕沒有半句虛言, 還請少爺明察。”

大夫并不敢輕易下定論,若不是探了又探,确認謝少珩不僅是喜脈, 甚至還有滑胎的跡象,他也不敢說出這話來。

謝少珩冷笑不止, “胡說八道。”

男子懷孕?從古至今聞所未聞,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種無稽之談, 說出去連三歲小孩都不信。

大夫也知道這事聽起來很荒謬, 可他還是秉持着醫者之德實話實說道:“少爺, 你今日腹痛難忍,老夫判斷,應當是久跪導致的小産征兆。好在少爺是男子,又習武多年, 身體比普通女子強壯不少, 我方才探脈, 發現少爺如今仍有小産的跡象,但只要按照老夫的方子好好補一補,不久便能胎穩如初。”

大夫知道謝少珩現在心情很複雜, 一時半會兒還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他是醫者, 該交待的事不能不交待,他盡職的寫下方子, 放在了桌子上,接着微微垂首, 等待謝少珩示下。

這庸醫說得跟真的一樣。

謝少珩冷笑連連,“謝大夫,你出自謝家旁支,多年來一直忠于謝家,不曾有二心,我如今真是好奇極了,你背後那人給了你什麽好處,值得你冒着被謝家亂棍打死的風險跑到我面前信口雌黃?”

他微微提高嗓音,“男子懷孕這種話,你身為醫者,竟然也能說得出口?”

謝少珩只覺得十分荒謬,他活了十八年,頭一次聽說,男子竟然也能懷孕?

藏在背後的人到底是怎麽想的?費這麽大的工夫策反謝家忠心耿耿的大夫,然後拿這種無稽之談來欺騙他?

他像傻子嗎?

謝少珩深吸一口氣:“你為謝家做事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可以聽你解釋,只要你現在供出在背後指使你的人,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大夫聽到這話,吓得深深埋下了頭,連聲道:“少爺,老夫對謝家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更不敢拿這種大事欺騙少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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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肯說。

謝少珩指尖在桌面輕點,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我知道你是被脅迫的,只要你老實交代背後主謀,我可以為你做主,免去你一切責罰,但你若是冥頑不靈下去,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大夫忍不住在心裏連連叫苦,他滿臉難色道:“少爺,老夫診出來的結果就是如此。男子懷孕雖然罕見,但是在此前并非沒有先例,老夫翻閱了無數典籍病例,發現這世間曾有過不下十例男子懷孕産子的先例,且其中過半都平安産下了胎兒,老夫這才敢據實以告。”

他将頭壓得極低,“少爺明察,老夫對謝家絕無二心,但……”

大夫頓了頓,道:“男子懷孕一事确實匪夷所思前所未聞,老夫亦有誤診的可能,若是少爺信不過老夫,煩請少爺再請別的大夫來瞧上一瞧。”

謝少珩沉默地看着他,片刻後道:“來人,去請大夫。”

“多請幾個。”

候在門外的小厮聽到這話,快步離開了。

謝少珩面無表情地抿了一口茶,大夫看到他的動作,欲言又止。

謝少珩:“說。”

大夫這才遲疑着道:“少爺,懷孕之人,最好不要飲濃茶。”

謝少珩重重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脆響。

大夫吓得立刻低下頭。

謝少珩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他沉默着,終是沒有将那杯茶喝下去。

兩人等了一炷香時間,謝家小厮去請的大夫很快到了。

大夫們站成一排,惴惴不安地低着頭,等待謝少珩示下。

他們盡可能忽視跪在地上的謝家大夫,心裏卻忍不住直犯嘀咕,連謝家專用大夫都診不出的病症,那得棘手到什麽程度。

謝少珩不管他們怎麽想的,他漫不經心将手腕往桌上一放,淡聲道:“誰先來?”

大夫們雖然心裏犯嘀咕,可也不敢推三阻四,站在最前方的大夫主動上前一步,為謝少珩診起脈來。

謝少珩惡名在外,誰都不敢敷衍他,那大夫凝眉靜思,細細為謝少珩探了脈,眉頭随之越皺越深。

他問道:“不知大少爺是何處不适?”

謝少珩淡淡道:“腹痛難忍。”

他頓了頓,又道:“前幾日曾有惡心嘔吐的症狀。”

大夫聞言,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結論出現在他腦海裏,他吓得微微一抖,趕緊将那念頭抛之腦海,強打精神繼續為謝少珩診脈。

謝少珩也不催促,直到一炷香時間後,那大夫跪在謝大夫旁邊,将頭埋得和謝大夫一般低,“還請大少爺恕老夫才疏學淺,老夫實在看不出來大少爺所患何病。”

謝少珩眉眼沉了沉,“下一個。”

下一個大夫硬着頭皮上前,顫顫巍巍伸出手,替謝少珩診脈,半晌後,他學着謝大夫的樣子,三人跪成了一排。

謝少珩按了按眉心:“下一個。”

沒多久,跪成一排的大夫又多了一個。

謝少珩看向最後一位大夫,冷笑道:“你若是也看不出來,我看你們也不需要當大夫了,從今天開始,全都改行怎麽樣?”

那大夫從了一輩子的醫,若真要改行做別的,恐怕連生存下來都不易。

他面色愁苦,顫顫巍巍來到謝少珩面前,小心翼翼伸出了手。

前面幾位大夫都是北峰城赫赫有名的大夫,若他們都診不出來謝少珩所患何病,其他人只怕也無能為力。

大夫猜到謝少珩病情複雜,愈發緊張起來,他抖着手按上謝少珩的脈搏,須臾,他猛地睜大了眼睛。

他看了眼謝少珩,欲言又止。

謝少珩冷聲道:“到底怎麽了,說。”

大夫張了張嘴,“還請大少爺容在下再診一診,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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診一診。”

前面幾個大夫也提出了相同的要求,謝少珩冷着臉,沒有拒絕。

那大夫認真診着脈,一張臉不知不覺間皺成了一團。

他面色複雜地看了眼謝少珩,終于知道為何前面幾位大夫都不敢說出實情了。

這,如此匪夷所思的脈象,任誰都不敢據實以告啊。

這世上,怎會有男子懷孕?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與其将診脈的結果告訴謝少珩,倒不如承認自己學藝不精,診不出來。

謝少珩在這時沉聲開口:“說。”

大夫面色愁苦,終是不敢欺瞞他,若是他真的當不成大夫,一家妻兒老小可就沒着落了,他冒着被打死的風險,艱難道:“大少爺,你這是,喜脈。”

不等謝少珩反應,大夫便跪在地上,重重将頭埋了下去,“大少爺也未必是喜脈,男子有孕本就是天方夜譚,我等無能,不能确定大少爺真正病情。大少爺不如廣發告示,重金請各地名醫前來為大少爺診脈。”

其餘幾位大夫不禁看了他一眼,這是真勇士,竟然敢将‘喜脈’二字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他沒瞧見,謝少珩聽到這兩個字,臉都綠了嗎?

謝少珩沒說話,他沉默片刻,冷着臉敲了兩下桌面,“你們應該清楚,欺騙我會有什麽下場吧?”

幾位大夫不約而同将頭深深埋了下去,冷汗涔涔,一句話都不敢說。

謝少珩面無表情的看向幾人,他知道,這幾人被同時收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确實被診出了孕脈。

想到這種可能,謝少珩下意識握緊了桌上的茶杯,下一瞬,只聽一聲脆響,茶杯出現了一道裂痕。

幾位大夫吓得抖了一抖。

謝少珩盯着幾人看了許久,終于大發慈悲道:“謝大夫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大夫們如蒙大赦,立刻躬身行禮,準備離開。

“慢着。”謝少珩淡淡開口。

幾位大夫聞言,立刻停在了原地,低着頭做出恭敬狀,等着謝少珩的吩咐,一顆心卻在直打鼓。

謝少珩淡淡道:“今日的事……”

話音未落,幾位大夫争先恐後的表明态度,“大少爺放心,我等絕不會将今日的事透露半個字。”

“沒錯,就算給我們十個膽子,我等也不敢出去亂說。”

謝少珩瞥了幾人一眼,“下去吧。”

幾位大夫這才快步離開了院子,生怕慢一步,會被謝少珩再次喊住。

這是尊他們惹不起的煞神。

如今房間裏只剩謝大夫一位大夫。

謝大夫不敢吱聲,他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謝少珩終于松口,“起來吧。”

耳邊傳來謝少珩平淡如水的聲音,大夫心裏卻愈發不安起來。

他小心翼翼瞥了謝少珩一眼,只見對方高深莫測的面龐中透着幾分難以言喻。

讓人一時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懷孕?”良久,謝少珩終于開口,一字一句咬着牙,他目光輕瞥向大夫,冷笑道:“你若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便是你們在聯手騙我,你應該知道,欺騙我會有什麽下場。”

大夫捏緊手心,咽了咽口水,他斟酌着問道:“大少爺,男子懷孕實非常事,縱觀前人,每位懷孕的男子皆是因為接觸了神器,或是吞食了神物,才會出現此異狀,大少爺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接觸了什麽不該接觸的,或是吞食了什麽異物?”

謝少珩毫不猶豫道:“不曾,除了合歡花粉外,我未曾接觸過其他東西。”

他說得這麽篤定,大夫也遲疑了起來。

“若少爺這邊沒有問題,那或許,問題出在女方身上。”

“少爺不如尋來女方,探聽一二,或許能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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