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謝少珩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倒不是擔心寧妤若生氣, 他知道,如今的寧妤若自覺對他虧欠,什麽都願意應他, 可越是如此,謝少珩越是不想趁人之危。
他要的婚姻,本該是兩廂情願的, 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差錯,變成了他肩挑擔子一頭熱, 但也不能蹬鼻子上臉, 将好好一樁婚事, 變成一樁償還虧欠的買賣。
寧妤若抿了抿酒, 見謝少珩一直看着她, 微微偏頭,輕聲問道:“怎麽了?”
太乖了。
又想捏了。
性子清冷的人陡然變得這麽乖,沖擊力是很驚人的。
就連闫子書都忍不住道:“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麽要娶她了。”
誰能想到,寧妤若私底下, 竟是這樣一副面孔。
謝少珩瞥他一眼, 沒說話。
寧妤若也好奇:“為什麽?”
闫子書輕咳了聲, 沒有回答。
有些答案,大家心照不宣就好,說出來就變了味道了。
闫子書不答, 寧妤若于是去問謝少珩,“為什麽?”
謝少珩眸中含笑, 輕聲反問:“你說呢?”
Advertisement
寧妤若搖了搖頭,要多乖有多乖。
她還是有些醉了, 否則不會在這種場合下對這種問題進行追問。
謝少珩微微靠近她,壓低了聲音道:“因為我心悅于你。”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這種話, 寧妤若還是聽得一怔,她不知該如何回應這話,于是只好埋下頭,又抿了一口酒。
兩人竊竊私語的模樣落在闫子書的眼裏,他深吸了一口氣,轉移話題道:“對了,寧妤若,我聽說白日裏榮安公主去找你麻煩了?”
謝少珩一怔,還有這事?
他看向寧妤若。
寧妤若解釋,“她确實來過,不過吃虧的人不是我。”
她将白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解釋清楚。
聽她說完,謝少珩這才神色稍霁。
謝少珩眉眼微沉,淡淡道:“下次她再找你麻煩,你來找我。”
寧妤若聽到這話,頓了頓,沒有和他對着幹,應了下來,“好。”
至于到時候要不要找……
寧妤若不覺得榮安公主會對她造成威脅。
謝少珩看出了她的陽奉陰違,卻沒說什麽。
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想要一勞永逸杜絕這類事情的發生,問題還是出在榮安公主身上。
-
榮安公主一進包廂就沉着個臉。
伍弘惟雖然看不慣她的公主脾氣,但現在他們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同伴,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他也不由得抱怨道:“他們北峰城的人,實在太過目中無人了。”
榮安公主沉聲道:“他們全都不把我這個公主放在眼裏,今日那個寧妤若竟然還敢在衆人面前傷我,實在可恨!”
若此處是皇城,誰人敢這樣對她?
她深吸一口氣道:“這筆賬,我一定會好好記着,寧妤若也好,謝少珩也好,敢得罪本公主,本公主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榮安公主一向有仇當場就報,聽到這話,伍弘惟來了興趣,他問:“你想怎麽做?”
榮安公主看向他,突然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你說,我給寧妤若和謝少珩下藥如何?他們不是
麗嘉
情投意合嗎?那我就讓所有人看看他們到底有多恩愛,看他們還敢不敢不給本公主面子!”
伍弘惟眼裏閃過幾分興致,這些陰私手段,在宮廷中很是常見,效果往往也不錯,若榮安當真這樣做,他們可就有一場好戲可以看了。
趙頌銘聽到這話,沉聲道:“榮安,這裏是北峰城,不是你胡鬧的地方,謝寧兩家是什麽人,你以為你真能暗中給他們下藥不成,你若再如此張揚下去,真得罪了謝寧兩家,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弄死扔進五十裏外的獵魔林,我們也未必救得了你。”
“謝少珩,不是好惹的。”
榮安公主又想起了剛到北峰城那日,謝少珩看向她時露出的冷戾目光,心裏不由得微微一顫。
她确信,那一刻謝少珩是真的想殺了她。
榮安公主色厲內荏道:“他們敢!”
趙頌銘嗤了一聲,沒說話。
一片沉默中,一道溫溫柔柔的女聲響起,那是六人中,唯二的女子之一,龐芷儀。
龐芷儀溫聲對榮安公主道:“公主,咱們到了別人的地盤,暫且還是忍一忍吧,三皇子說得有理,若是真得罪了北峰城的人,他們暗害我們,再将死因誣陷在妖魔頭上,我們都無處說理去。”
榮安公主在皇城時就不喜歡龐芷儀,一句話裏帶三個彎,說話處處是陷阱,她最讨厭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聽到這話,榮安公主立刻不悅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勸我忍?我父皇都沒對我說過這樣的話,我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這世間只有別人忍我,沒有我忍別人的道理。”
“龐芷儀,你最好認清你的身份,本公主不吃你那一套,若是再敢對本公主不敬,本公主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榮安毫不客氣地威脅出聲,龐芷儀聽到這話,臉色煞白,最終輕輕抿了抿唇角,什麽也沒說。
幾人看在眼裏,不悅之心更甚。
榮安這性子,別說北峰城人了,就連他們,也有些受不了。
如今他們既然一道來了北峰城,就該互相扶持才是,□□安一意孤行,不僅處處給他們找麻煩,甚至和自己人說話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這讓他們心裏如何痛快?
趙頌銘将衆人的反應看在眼裏,沉聲道:“榮安。”
榮安一頓,看向趙頌銘。
趙頌銘:“你別忘了我們此行的目的,你若再如此行事,從今日開始,你就待在別院裏,不必出門了。”
榮安不高興地嚷嚷起來道:“憑什麽?明明就不是我的錯,憑什麽關我?小小一個北峰城哪裏值得父皇如此處心積慮,你們不就是想——”
“榮安!”趙頌銘提高了嗓音。
榮安吓了一跳,後半截話音頓時堵在了喉嚨裏。
趙頌銘冷着臉,神色十分難看,“你若是再如此口無遮攔,現在就給我滾回皇城。”
榮安嘴唇輕顫,她抿平了嘴角,沒說話。
她自然不想留在北峰城這個不把她當公主看的地方,可她也知道,父皇是鐵了心想将她嫁給謝家,若是她違抗聖旨就這麽回去,哪怕她是皇城最受寵的公主,也難以承受父皇的怒火。
趙頌銘冷聲道:“在皇城那邊沒有給出解決方案之前,你這段時日就在別院裏待着,哪裏都別去了,書院那邊,我會請丘夫子前去交涉。”
榮安聽到這話,眼中閃過幾分怒火和不甘,可她終究什麽也沒說。
她雖然是父皇最寵愛的公主,但她清楚,在父皇心中,她的地位完全不能和皇後嫡出的三皇子相提并論。
真起了沖突,父皇不會站在她這邊。
況且,三皇子為人心機深沉,榮安此前看不慣他,每每和他交鋒都吃了虧,若不是她是個公主,對三皇子沒有威脅,她現下恐怕不知道死多少遍了。
想到趙頌銘平日的處事方式,榮安忍不住生出幾分膽寒。
她不情不願道:“我知道了。”
-
“少喝點。”謝少珩無奈,“此酒易醉。”
寧妤若捧着酒杯看他,“我沒醉。”
她眼神清明,除了臉頰微紅,眼角氤氲着些許濕意外,似乎并沒有喝醉的跡象。
“就是,她都說了她沒醉。”闫子書已經有些醉了,他說着,又為寧妤若斟了一杯酒,“來,嫂子,咱們喝!”
寧妤若聽到這聲‘嫂子’,一時不知該不該應,無奈看向謝少珩,謝少珩眸中含笑,靜靜看着她。
寧妤若動作一頓,默不作聲移開了目光。
“嫂子,嫂子。”見她沒動作,闫子書喊道:“來啊,怎麽不喝了?”
高舟嘆了口氣,攔了一把,“來,我陪你喝。”
闫子書看了高舟一眼,有點嫌棄,但還是勉為其難道:“行吧,你也行。”
高舟喝酒比寧妤若還斯文,若不是沒得選,闫子書才不想和高舟一起喝。
寧妤若低頭吃菜,若有若無的視線卻一直落在她身上。
她只覺臉頰微微熱了起來,也不知是悶的,還是別的什麽。
寧妤若突然起身,“有點悶,我出去一下。”
她說罷,不等謝少珩說話,便推開了包廂的門,走到了欄杆處。
謝少珩看着她的動作,眉頭微挑,眸中含笑,沒有阻止。
一樓大堂正咿咿呀呀唱着曲,寧妤若索性将注意力放在這上面,臉上的熱度也随之漸漸消了下去。
寧妤若并沒有走遠,包廂內的人可以看到她現在的位置,因此謝少珩并沒有追出去。
闫子書見狀,壓低了聲音對謝少珩道:“快,趁她現在不注意,你喝兩杯。”
謝少珩瞥他,“不喝。”
闫子書:“……真不喝?”
高舟看不下去了,“你到底喝不喝?不喝別喝了。”
闫子書:“……”
包廂裏的談話聲隐隐傳出來,和臺上的唱曲聲交和在一起,寧妤若聽得并不真切。
她站了一會兒,正打算往回走,只聽幾聲細碎的嗚咽聲從不遠處傳來。
寧妤若目光快速搜尋,很快發現了聲音是從什麽地方傳來的。
那是一個很隐秘的角落,一個身穿青衣的男子似乎正在低頭和誰說着話,偶爾動手動腳,動作并不文雅。
寧妤若朝那邊走過去,走近了,才發現抱膝蹲在地上的是個小姑娘。
那聲嗚咽,就是那小姑娘傳出來的。
身穿青衣的男子不僅動手動腳,嘴上還在不幹不淨道:“你裝什麽純,你好好和本少爺說幾句好話,今晚上把本少爺伺候好了,本少爺就把你帶去別院裏住,過段時日,待本少爺回了皇城,還能把你一起帶回去。”
“皇城你沒去過吧?那可比北峰城繁華多了!等你到了皇城,可有數不清的福氣給你享!”
寧妤若想起來了,這人也是那群皇城中人之一。
他們的包廂就在旁邊,寧妤若離這麽遠都能聽到他的調戲之言,包廂裏的人肯定也能聽到,只不過是不把一個小姑娘放在眼裏,故而裝聾作啞罷了。
想到這,寧妤若目光微沉。
小姑娘嗚咽道:“我不去,你讓開,我要去找我哥哥。”
“找什麽哥哥啊……”青衣男子露出輕挑的表情,嘴裏不幹不淨道:“我不就是,你的好哥哥嗎?”
“別哭了,哭壞了好哥哥該心疼了。”他說着,輕挑地用手中的折扇勾了勾那姑娘的下巴,“這委屈的小模樣可真讓人心疼,來,今晚跟哥哥走,讓哥哥好好疼疼你。”
那姑娘不住地往後退,哭着道:“求求你,放過我吧。”
青衣男子卻不依不饒地上前,甚至想動手抓那姑娘。
他的手剛搭上姑娘的肩膀,姑娘像是受到無邊的驚吓般,大叫出聲。
但周圍實在太吵了,姑娘的叫聲并沒有引來旁人的注意。
青衣男子愣了一愣,随即又想順着肩膀去摸女孩的臉,女孩吓得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呼吸也随之變得急
殪崋
促起來。
“你在做什麽?”一道清冷的嗓音自青衣男子身後響起,寧妤若淡聲道:“你們皇城中人來北峰城,就是為了欺男霸女來了?”
那姑娘見有人過來,如蒙大赦,立刻跌跌撞撞朝她身後躲去。
青衣男子想阻止,寧妤若擡手将他攔住,“你的手不想要了嗎?”
青衣男子不悅道:“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你搶了公主的婚事,皇上還沒收拾你呢,你自己尚且自身難保,竟然還有心情管別人的閑事?真是不知所謂。”
青衣男子說着,又想來抓那姑娘。
他在皇城待了這麽多年,從未見過長得如此清麗可人的姑娘,今日好不容易遇見,一定不能放過她。
“啊!”姑娘吓了一跳,緊緊抱住了寧妤若的胳膊。
寧妤若眉頭微皺,擡腳一踢,狠狠踢向青衣男子的右膝,青衣男子腳一軟,當場跪在了地上,痛叫出聲。
這番動靜,自然将包廂裏的人引了出來。
榮安公主看到寧妤若,皺眉道:“又是你?你在我們包廂門口想做什麽?是不是在偷聽我們說話?”
寧妤若瞥她一眼,“偷聽你們說話?你們還不配。”
對方一行人,四個男子兩個女子,很快将二人團團圍起來。
這麽多人圍過來,寧妤若旁邊的姑娘又開始渾身抖起來,額頭不斷有虛汗冒出。
她的反應不太對。
寧妤若沒理榮安,她低頭問道:“你怎麽了?”
那姑娘聽到這話,眼淚簌簌地流,“我、我害怕。”
寧妤若揉了揉她的頭,“不怕,我不會讓他們動你。”
那姑娘聞言,緊緊貼在她懷裏,眼淚止不住的流,她渾身顫抖,身上冷汗直冒。
她又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那些在夢裏不斷糾纏她的夢魇再次襲來,她只覺得一陣陣惡心犯嘔。
她說不出話,只能緊緊抱着寧妤若,像是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榮安公主怒道:“我在和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寧妤若輕輕撫摸懷中女孩的背脊,一下一下,溫柔又細致。
聽到榮安公主的話,寧妤若冷聲道:“閉嘴,你們的人強搶民女,被我當場撞見,這樁事說出去,你們只有丢人的份,趁我現在沒心情理會你們,你們趕緊滾。”
她的目光直直看向那名青衣男子,就像在看一個不起眼的垃圾。
榮安公主瞪着眼道:“你胡說八道!”
青衣男子有些心虛,他目光躲閃道:“就是,你胡說八道,我就是看這姑娘一個人找人,瞧着實在可憐,好心幫她一把罷了,怎麽就成了強搶民女了?”
懷中的姑娘聽到這話,發出嗚咽的哭聲。
趙頌銘在包廂裏早就将外面發生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可現在,他還是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寧姑娘,這其中或許有什麽誤會,這樣吧,孟蔚,你既讓人家姑娘受到了驚吓,還不趕緊好好同人家姑娘道個歉。”
孟蔚聽到這話,不以為意地輕挑一笑,慢悠悠道:“好好好,我道歉。這位姑娘,是在下錯了。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在下改日親自去府上好好向姑娘道歉。”
這姑娘他是越看越有滋味,甭管她是誰,他今日都一定要拿到手,若是身份高貴,大不了,讓皇城再送一道賜婚來便是了,正好他還沒有正妻。
不過孟蔚并不覺得眼前的姑娘身份能高貴到哪裏去,這樣一朵柔弱小白花,真要出身高貴,家裏人又怎會舍得将她一個人放出來。
“她的名諱也是你能問的?”
孟蔚順着聲音看過去,還未看清說話那人的臉,一個碩大的拳頭便迎面砸了過來。
孟蔚猝不及防,挨了一圈,狠狠砸在地上。
高舟砸了那一拳,猶不解氣,他沉聲問:“柔兒,他的手碰到你了嗎?”
寧妤若懷中的姑娘擡起頭,淚眼婆娑喊了聲:“哥哥。”
寧妤若驚訝,原來這姑娘要找的哥哥就是高舟。
高舟見狀,怒氣更甚,擡起腳就往孟蔚胸口踩過去。
趙頌銘眉頭一皺,就要阻攔,一只手突然橫跨過來,謝少珩慢條斯理道:“想做什麽?”
謝少珩這麽一攔,高舟已經踩上了孟蔚的胸口,眼中盛滿怒氣,“你剛剛對她做了什麽?”
孟蔚咳了兩聲,怒道:“你敢對我動手,你知不知我姑母乃是當今皇後——”
話音未落,高舟又是狠狠一腳踩了下去。
孟蔚話音一頓,下一刻,猛然咳出一灘血來。
高舟為人謙和,極少露出如此暴戾的樣子,他額角青筋直跳,一字一句道:“不管你是誰,你輕薄了我妹妹,我便殺了你。”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金蕭沉聲道:“這位公子,你冷靜些,他若是出了事,你們全家都要為他償命,他雖嘴上不幹淨了些,卻未曾對這位姑娘造成實質性的傷害,你們何必不依不饒。”
寧妤若目光淡漠,将高柔摟得更緊了些。
未曾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若不是她來得及時,這孟蔚,還不知會做出些什麽事情。
伍弘惟滿臉不高興地直接上前來,想要将高舟拉開。
“诶诶诶,做什麽呢?”闫子書喝得有些醉了,他沒搞清楚狀況,但看到伍弘惟似乎想要動手,他立刻抓住了伍弘惟肩膀,警告道:“你們是不是想欺負我兄弟,我告訴你們,這是北峰城的地盤,不是皇城,你們要做什麽之前,最好仔細掂量掂量。”
伍弘惟的脾氣也就比榮安好一點,被闫子書這麽一拉,他想也不想便回頭敬上一拳頭。
闫子書往後一倒,躲開了伍弘惟的拳頭。
“你竟然還敢動手!”
闫子書怒了,立刻将方才那拳還了回去,這一拳,結結實實打在了伍弘惟的臉上。
“你敢打我!”
伍弘惟也怒了,立刻和闫子書扭打在一起。
榮安公主本就看北峰城人不順眼,見狀,立刻和伍弘惟站在統一戰線上,很快三人便打成了一團。
這過道本就狹小,三個人的戰鬥很快演變成一群人的。
謝少珩将寧妤若往外一拉,“你在這裏待着。”
他說罷,轉身加入了戰鬥。
寧妤若:“……”
“謝少珩。”
她皺眉:“你回來。”
“別擔心。”謝少珩沒動刀劍,他狠狠一拳砸向趙頌銘,抽空對寧妤若道:“這群酒囊飯袋,我還對付得了。”
懷中的高柔死死拉着她的袖子,像是還在驚吓中沒有回神,寧妤若脫不開手,只能焦急地等着原地。
趙頌銘被拳頭砸偏了頭,聽到這句‘酒囊飯袋’,眼眸微深,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這個謝少珩,武藝倒是不錯。
他這個念頭剛起,旁邊闫子書無差別地甩來一拳,趙頌銘正好迎上,他的頭被打得偏向了另一邊,完好的另外半邊臉也随之腫了起來。
趙頌銘:“……”
“你快讓他們停下來吧。”一道溫柔又急切的女聲在寧妤若耳邊響起。
龐芷儀道:“他們若是再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寧妤若收回目光,淡淡道:“是會出人命,但也是你們那邊的人先出人命。”
龐芷儀被噎了噎,她看了眼戰況,發現自己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他們這群人,從小便接受最好的教育,誰見了都會誇一句文武雙全,自然便自視甚高起來,可沒想到,來到北峰城後,他們卻屢屢受挫,現在就連打架,都打不過北峰城的人。
更別說,這還是一場五打三的戰鬥,他們以多欺少,竟然還被人壓着打,說出去,實在丢人。
龐芷儀冷靜道:“可我們的人若是出了事,你們也得為此負責,不是嗎?”
“那又如何?”寧妤若反問道:“你們是客,來了北峰城,不僅不守北峰城的規矩,還調戲民女,你們難道不該為此負責嗎?”
寧妤若不會主
LJ
動得罪人,可若是別人都挑釁到自己頭上,她也不會一味隐忍。
龐芷儀靜靜和寧妤若對視,對方神情冷淡,眸中沒什麽情緒,同樣,也沒有妥協。
龐芷儀沉默良久,輕聲道:“我代他們向你……向這位姑娘道歉,你讓你們的人停手,可以嗎?”
寧妤若淡淡道:“你為何不讓你們的人先停手?”
聽到這話,龐芷儀面露尴尬,她在這群人中的身份地位和寧妤若不同,她的話,他們是不會聽的。
寧妤若了然道:“你沒辦法讓他們停手,便希望能說服我,讓我們的人先停手,到時候,勸架的功勞都是你的,是嗎?”
龐芷儀神色微僵,很快鎮定道:“寧姑娘,你多慮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希望我們雙方不要鬧得太僵罷了。”
寧妤若淡淡道:“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
龐芷儀抿了抿唇,還想再說,不遠處的謝少珩卻突然停了手。
謝少珩握住高舟的手,沉聲道:“別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衆人聽到這話,不約而同停了手,他們看過去,才發現孟蔚不知何時倒在了地上,渾身血肉模糊,只聞進的氣沒有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