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高舟雙眸通紅, 死死盯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孟蔚,戾聲道:“我就是要打死這些畜生!”

謝少珩微微靠近他,壓低了聲音道:“就算真要打死, 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這樣做,林家的教訓,你還沒吃夠嗎?”

高舟神色微僵, 當初那口鍋謝少珩替他背了,如今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謝少珩替他背一次。

謝少珩輕聲道:“停手。”

高柔也在這時從寧妤若懷中擡起頭來, 帶着哭腔道:“哥哥, 我沒事, 你快回來吧。”

高舟暴戾的神色漸漸消了下去, 他垂眸, 神色冰冷地看了孟蔚一眼,将腳從他身上擡了起來。

高舟拉過高柔,确定她沒有受傷後,一行人便打算離開。

榮安公主高聲道:“站住, 你們傷了我們的人, 難道就想這麽離開了不成?!”

謝少珩淡淡回頭, “你們若是不想留下他那條命,我可以成全你們。”

他明明語氣平靜,可衆人還是從那句話中聽出了令人膽寒的威脅。

趙頌銘冷着一張臉, 沉聲道:“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将他送回別院, 請大夫來看!”

謝少珩見狀,深深看了趙頌銘一眼, 嘴角輕輕勾了勾。

那抹笑如同無言的嘲諷,深深刺在了趙頌銘的心頭, 他看着謝少珩一行人離開的背影,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

-

幾人回到包廂時,高柔已經停止了哭泣,也不再渾身顫抖,整個人看起來狀态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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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紅着眼眶說:“哥哥,那個人其實沒有對我做什麽,我聽說他是皇城中人,你将他傷得那麽重,會不會……”

高柔欲言又止,靈巧的眸中滿是擔憂。

高舟沒想這麽多,只要想到同樣的傷害差點再次在高柔身上上演,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只想将傷害高柔的人碎屍萬段。

高舟沉着臉,道:“做就做了,我不後悔。”

高柔還是擔心。

闫子書打了一架,酒已經徹底醒了,聞言,擺了一下手,散漫道:“別擔心,我剛剛看了,只要救治及時,那姓孟的死不了。”

再說了,哪怕真死了,那也是他罪有應得。

高柔咬緊下唇,沒說話,她沉默片刻,突然想到什麽,看向寧妤若,道:“還沒謝過這位姐姐,若不是這位姐姐及時出現,我……”

她欲言又止,若不是寧妤若及時出現,現在的她恐怕早就被孟蔚拖走了,想到這種可能,高柔又不由得輕輕戰栗起來。

高舟見狀,目露擔憂握住了她的手,高柔朝哥哥勉強一笑,顫抖的身體也慢慢鎮靜下來。

高舟這才看向寧妤若,鄭重道:“多謝寧大小姐救下舍妹。”

寧妤若微微颔首:“順手而為,不必言謝。”

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們是謝少珩的朋友,你們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謝少珩聽到這話,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寧妤若的目光和他對上,巧目微睜,她輕聲問:“我說錯了?”

“……沒有。”

高柔聽到這話,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她好奇道:“姐姐,你就是那個和謝家有婚約的寧大小姐嗎?”

寧妤若點頭。

高舟雖然經常和謝少珩待在一起,但高柔和謝少珩坐在同一個席面用膳,這還是第一次。謝少珩的那些傳聞她也曾有所耳聞,此刻和謝少珩坐在一起,高柔避免不了的緊張起來。

若不是謝少珩剛剛幫了她,高柔恐怕還會害怕得抖起來。

現在雖然沒有那麽害怕了,謝少珩駭人的氣質還是讓高柔有些畏懼。

可寧妤若竟然敢和謝少珩訂婚,還敢和謝少珩坐得那麽近,她真的好厲害啊。

高柔輕聲道:“姐姐,你好厲害啊。”

寧妤若不解,謝少珩也擡眼看向高柔。

高柔立刻緊張道:“我、我我我是說,姐姐剛才敢一個人對上那麽多人,姐姐真厲害。”

“我今年也拜入了上風書院,我也想像姐姐一樣厲害。”

高舟聞言,揉了揉她的頭,“會的。”

高柔腼腆地笑了笑。

闫子書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問:“妹妹,說起來,你怎麽一個人來這飄香樓?”

高家将這個小姑娘看得和眼珠子一樣,居然也會放她一個人出門?

高柔輕聲解釋道:“不是的,我并不是一個人來的,我是和同窗一起來的,她家裏突然有事,先離開了,我又聽小二說,說哥哥就在二樓,我便想着來尋哥哥,可沒想到就這麽短短的一截路……”

她說着,輕咬下唇,“是我不該亂跑。”

高舟安慰道:“不怪你。”

他說着,聲音微微沉了下去,“要怪,就怪這世上惡人太多。”

高舟沉着臉,看向謝少珩,“這次的事,我會一力承擔,你不必替我擔下。”

寧妤若聽到這話,微微一頓,她下意識看向謝少珩。

高舟這話,是什麽意思?

-

回去的路上,寧妤若心裏裝着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謝少珩垂眸看她,“怎麽了?”

寧妤若想了想,直接問道:“你當初為什麽要重傷林俊?”

謝少珩微微挑眉,看向她,“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寧妤若不答,她說:“不能回答嗎?”

若是旁人問起,謝少珩或許就敷衍過去了,昭慶公主之前也問過這個問題,他甚至連個理由都懶得編,只說一句自己想動手就糊弄過去了。

涉及女子私事,他并不想多言。

可如今問出這個問題的人變成了寧妤若,謝少珩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他做不到騙她。

他斟酌着,思考該如何将這件事告訴她。

寧妤若已經道:“因為高舟是嗎?林俊其實不是被你重傷,是被高舟重傷的對嗎?林俊……是不是對高柔……”

“不知道。”謝少珩直截了當道:“林俊不安好心,他到底有沒有對高柔做什麽,我不清楚也不想揣測,高柔事後被高舟送到莊子裏休養,至于內情如何,我不知道。”

寧妤若蹙眉:“但你還是替高舟認下了這筆賬,甚至差點……”

差點死在林家手上。

謝少珩懶懶道:“林俊确實是被我所傷,當時高舟的心思都放在他妹妹身上,根本沒管林俊,是我将他打成這樣的。”

他頓了頓,“只不過,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謝少珩說自己不小心的時候,臉上沒有半分愧疚,甚至還帶着幾分輕笑。

他記得他們三人趕到那條巷子的時候,只聽到高柔的哭泣聲和林俊嘴裏的污言穢語,他和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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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書出于尊重,沒有上前,所以林俊到底有沒有對高柔做什麽,他們不清楚,也沒有問過高舟。

但林俊當時的那些葷話,謝少珩至今還記得。

“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你們這些世家小姐,就是喜歡裝純,表面上看起來無比矜持,其實骨子裏都是一個樣……”

“我玩完了你,再去玩別人……”

“我倒要看看,生米煮成了熟飯,你高家敢不敢張揚出去……”

“……尤其是那個寧妤若,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裝什麽裝,說到底,女人全都是浪貨,等小爺哪天将她綁來,摁在床上,小爺倒要看看,她那張臉還能不能冷得起來,擺給誰看呢……”

……

謝少珩眉眼微沉,喃喃道:“他還是死得太便宜了些。”

寧妤若:“嗯?”

謝少珩回神,看向寧妤若,只見她擡頭看着他,眉眼裏帶着幾分從前從未有過的專注。

謝少珩終是沒忍住,伸出手,朝她的臉捏了一把。

寧妤若:?

謝少珩笑了一下。

寧妤若輕聲道:“當初林俊的死鬧得轟轟烈烈,你為何不解釋一句?”

謝少珩眉頭微挑,“有必要嗎?”

是了,謝少珩怎麽會在乎這些呢?這些流言蜚語對他根本沒有影響,可若是說出來,對高家、對高柔而言就未必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屑于向旁人自證,也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

謝少珩突然站定,微微彎腰,他輕閉着眼,神色有些痛苦。

寧妤若皺眉:“怎麽了?”

謝少珩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直起身,道:“我沒事,就是忽然有點想吐。”

今夜鬧了這麽一出,謝少珩其實沒吃多少東西,因此就算想吐也吐不出什麽來。

寧妤若沉默片刻:“抱歉,是我的錯。”

謝少珩瞥她,“怎麽是你的錯?”

他懶洋洋道:“這個孩子是我要留下的,我受苦也是心甘情願,為何是你的錯?”

“可你是因為我——”

“不是。”謝少珩說:“其實就算你不來玉貞觀,我也未必會将這個孩子拿掉。”

寧妤若沒說話,心裏卻清楚,這只是他的安慰之言罷了,他當時分明,就沒有想過要留下這個孩子。

謝少珩瞥她一眼,“你別露出這副表情,當初怎麽答應我的,忘記了?”

寧妤若張了張嘴,“我……”

“我不需要你對我愧疚。”謝少珩漫不經心地,慢悠悠道:“我答應和你成婚,也是希望我肚子裏的孩子能有個名分。”

“我可不希望,等他出生以後,變成別人嘴裏沒有母親的野種。”

寧妤若皺眉,“他不會。”

謝少珩笑了笑,“這個孩子出生以後,你若是想和離,我不會攔着你,若是你想帶走這個孩子——”

“我不會和你搶孩子。”寧妤若認真道:“這個孩子是你冒着生命危險留下來的,我不會帶走。”

她頓了頓,又道:“我也不想和離。”

兩人還沒有成婚,卻已經在商量和離的事情,寧妤若聽在耳裏,覺得格外不是滋味。

就好像,自己注定是個會抛夫棄子的人渣。

“我不和離。”寧妤若輕聲道:“只要你不提出和離,我不會和離。”

謝少珩聞言,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真的?”

“真的。”

聽到她毫不猶豫的回答,謝少珩笑了聲,“話別說太早,我給你選擇的權利,只要你想,随時可以和離。”

用一個孩子,綁住她的一生,本就是一件極不公平的事。

寧妤若還是道:“我不和離。”

她擡頭看謝少珩,問得認真,“你覺得我會背叛你嗎?”

謝少珩愣了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他只是希望她不會被困住。

寧妤若打斷他:“既然不是,那我不和離。”

謝少珩幽幽看了她良久,微嘆一聲道:“寧妤若,你這樣,我會當真的。”

寧妤若點頭:“那你就當真。”

-

謝少珩回到謝府就吐了。

好巧不巧,還被昭慶公主撞見了。

昭慶公主秀眉輕蹙,“這是怎麽了?”

謝少珩擦了擦嘴,裝作喝醉的樣子,扶着樹幹道:“剛去了飄香樓,喝多了。”

她這個兒子還算自律,雖然喜歡去飄香樓喝酒,但一向有分寸,從不酗酒,更別說醉成這副模樣了。

昭慶公主輕嘆一聲:“怎麽醉成這樣?”

謝少珩說:“寧妤若也在。”

這是要成婚了,所以太高興了,不小心喝多了?

昭慶公主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她吩咐下人:“快,将少爺扶回去休息,再去熬碗醒酒湯過來。”

醒酒湯?那玩意兒他能喝嗎?

謝少珩不确定,于是拒絕了:“不了,謝大夫還在我院子裏,我讓他開點解酒藥就行了。”

昭慶見狀,也沒有強求。

謝少珩回到院子後不久,大夫便來了,因謝少珩是男子,男子懷孕,大夫免不得要慎重一些,于是幹脆住了下來,日日為謝少珩診脈,以備不時之需。

大夫細細診脈,片刻後道:“少爺最近是不是吃的不多?”

謝少珩神情恹恹,“嗯,沒胃口。”

大夫委婉道:“少爺多少吃點,胎兒養分不足是小,若是因此傷了少爺的身體,留下病根,未免不妙。”

謝少珩應了聲:“嗯,知道了。”

大夫見他如此配合,開了幾味促進胃口的藥。

謝少珩收了下來。

等大夫走了以後,謝少珩随手将藥方往盒子裏一放,沒有多看一眼的意思。

吃多少吐多少,自我折磨,不如不吃。

-

肚子裏的小家夥将謝少珩折磨了一晚上,謝少珩反複嘔吐,一夜無眠。

少數知情人之一的長峰勸他在家休息幾天。

長峰道:“少爺,屬下聽說,大多數懷孕之人,只要熬過前兩個月,便不會再孕吐,少爺不如休息一段時間,待過了這段時日,再去書院不遲。”

謝少珩想也不想便拒絕了。

他若是不去書院,寧妤若一定會多想,她本就因為他意外懷孕一事無比愧疚,若是知曉他因為劇烈孕吐難以入眠,她恐怕更會自責得不行。

謝少珩突然有些慶幸,等到成婚的日子,他的孕吐或許已經結束了,寧妤若也不會看到他狼狽不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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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少珩來到學堂的時候,寧妤若正站在門口等他。

看見她,謝少珩腳步微頓,緊接着幾步走到她面前,問:“你怎麽來了?”

寧妤若舉了舉手裏的食盒,“我之前答應過要給你做吃的。”

謝少珩垂眸看着她手裏的食盒,神色不明。

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居然也有下凡為他洗手作羹湯的一天。

謝少珩覺得自己該高興的,可看到寧妤若目光晶亮的模樣,他的心頭卻湧上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心疼。

是的,心疼……

寧妤若雖然爹不疼,娘早早過世,但也算得上嬌生慣養長大,她何時做過這種事情?

她又怎麽能,做這些事情?

她該繼續當她的大小姐才是。

寧妤若輕聲道:“你不嘗一下嗎?”

她頓了頓,道:“我知道我的手藝比不上飄香樓的大廚,甚至連謝府上的廚子都比不上,但我問過大夫了,我做的這些菜都是極為開胃的菜,正适合懷孕之人,你近來食欲不佳,多少,也吃上一點。”

密密麻麻的酸澀感在謝少珩心頭上湧,他頓了頓,輕聲道:“我并非嫌棄……”

“多謝。”

寧妤若眉眼柔和下來:“不必言謝,我做的菜你未必喜歡,你先嘗過,你若不喜歡,我再回去精進廚藝,等過幾日,再給你做。”

謝少珩沒說話,拉着她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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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堂。

學堂裏的學生們看見兩人牽着手進來,驚訝地看過去,但或許是聽多了兩人的傳聞,如今竟也習慣了,很快又移開了目光。

闫子書看見謝少珩拿着一個食盒進來,驚訝道:“你莫非還趁早去了一趟飄香樓?快讓我看看,你帶了什麽好吃的。”

闫子書想伸手接過食盒,被謝少珩巧妙避開了。

他拉着寧妤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

闫子書看着他避開的動作,難以置信道:“不就幾道菜?你至于?”

謝少珩微微挑眉,“至于,這幾道菜不一樣。”

寧妤若頓了頓,像是意識到他要說什麽,她微微側過了頭。

果然,謝少珩下一句便是:“這是我未婚妻為我做的。”

他的語調微微上揚,帶着幾分若有若無的優越感。

闫子書:“……”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過幾日就去找一個未婚妻,讓她天天給我做菜。”

謝少珩沒理他,他問寧妤若:“我可以打開嗎?”

寧妤若:“本就是為你做的,你自然可以打開。”

謝少珩這才将食盒打開了。

闫子書和高舟也好奇地看過去,只見食盒中放了一碗粥,還有幾碟擺盤精致的小菜。

當早膳,綽綽有餘。

味道不知怎麽樣,但是光看賣相,倒是不輸飄香樓的大廚。

謝少珩忍不住看向寧妤若:“看起來不錯。”

寧妤若輕咳了聲,有點不自在。

這擺盤,就是她同飄香樓的大廚學來的,手藝一時半會兒難以提升,她只好盡量在其他地方找補。

至少,得讓這頓飯看起來好吃。

謝少珩又問:“你吃過了嗎?”

寧妤若點頭:“吃過了。”

謝少珩于是便當着闫子書和高舟的面用起早膳來。

他吃東西的速度很快,仿若眼前擺着的是難得的美味。

如闫子書這種極好口腹之欲的人,立刻忍不住問道:“味道怎麽樣?”

謝少珩擡頭看了他一眼,“絕世美味。”

寧妤若微微側頭,當做沒有聽見。

這些菜她自己嘗過,除了賣相好以外,味道也就是能吃的水平罷了,連府上的廚子都比不過,更別說什麽絕世美味了。

可謝少珩的表現,卻仿佛這些菜當真是絕世美味,闫子書忍不住舔着臉道:“要不,我嘗嘗?”

謝少珩冷哼一聲,将飯菜往旁邊挪了挪。

闫子書扯了扯嘴角:“……你也就這點氣量了。”

闫子書于是厚着臉皮看向寧妤若,“嫂子,做一份也是做,做兩份也是做,要不然,明天也給我做一份呗?”

謝少珩動作一頓,瞥向他,冷笑道:“讓我的未婚妻給你做吃的?面子還挺大。”

闫子書繼續厚着臉皮道:“你的未婚妻就是我的嫂子,嫂子給我做點吃的怎麽了?”

寧妤若聽不下去了,她起身,“午膳我再來找你。”

她特意将午膳也做了,中午會讓丫鬟熱一熱,送過來就能吃。

謝少珩正好也吃完了,“我送你出去。”

不過兩步路罷了,何必麻煩。

寧妤若将話咽了回去,點頭道:“好。”

寧妤若将食盒收了起來,闫子書看着她的動作,微嘆一聲,明明菜還有得剩,他又不嫌棄謝少珩,就不能讓他嘗一口嗎?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學堂裏的聲音才稍微大起來。

他們之前一直以為,這樁婚事是謝家極力促成的,可現在看來,似乎并非如此……

上風書院出了名的冷美人竟然也有親自洗手作羹湯的一天?手藝似乎相當不錯?

謝少珩好福氣啊。

-

寧妤若和謝少珩并肩走出去,待左右無人了,寧妤若才道:“你不必這麽誇我,言過其實了。”

謝少珩眉頭微挑,“哪裏言過其實?明明是發自肺腑。”

寧妤若張了張嘴,知道自己在這方面說不過謝少珩,索性不說了。

謝少珩微微低頭,問:“怎麽突然想到要給我做吃的?”

寧妤若頓了頓,輕聲說:“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要做到。”

謝少珩眼含笑意,輕聲道:“以後不用了。”

寧妤若擡頭看他,想了想,應道:“好。”

謝少珩頓了頓:“你別多想,我不是覺得你做的飯菜不合胃口,我只是,覺得你不該做這些事情。”

“寧妤若,你不用向我證明什麽,也不用向旁人證明什麽,我相信你。”

他像是知道寧妤若的心思般,一字一句道:“我相信,現在的你不想和離,但人心易變——”

寧妤若想說話。

謝少珩又道:“我不是說你,我是在說我,我相信我自己,以後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但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你得給自己留條後路。”

“和離,就是我們給彼此留的後路。”

謝少珩說完這番話,心也微微梗了一下。

這場一廂情願的感情裏,終究是他一直在輸,可誰讓他先心動,先在寧妤若面前露了怯,現在再找補也已經來不及了。

倒不如灑脫些,給足寧妤若安全感,哪怕這樁婚姻走不到最後,也能落個體面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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