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麻煩精

第2章  “麻煩精。”

困住祁折雪的沼澤分部在這片降水極多的熱帶雨林裏,這篇熱帶雨林不僅多奇植怪物,且地勢低平,起伏小積水較多,沼澤成片,祁折雪被困在此處,也不以為奇。

但要将人從沼澤中救出來,顯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女隊員雖然是一名哨兵,五感和行動都強于正常人,但沼澤危險系數大,光靠她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将祁折雪救出來的。

而其他的隊員一開始也和許停枝一樣,并不支持她救這個獸族幼崽,因此紛紛站在沼澤邊作壁上觀,并不打算幫忙。

自己說出的話,哭着也要完成,女隊員此時騎虎難下,只能硬着頭皮解開身上的繩子,找了一棵樹固定住一頭,随即将繩子繞腰間捆了一圈,慢慢地下了地。

許停枝依舊在漫不經心地玩着匕首,冰冷的桃花眼眼尾微微挑起,眼皮上一顆小紅痣随着他眨眼的動作輕輕起伏,他神情淡淡,看樣子對自己隊員的生死毫不關心。

女隊員将繩子捆在腰間後,一步步走到沼澤邊。

她先是盡量朝昏迷的祁折雪靠近,随即将手中的繩子抛在祁折雪的上半身,繩子應聲收緊,慢慢将祁折雪拉進岸邊。

眼看着祁折雪馬上就要脫困,女隊員心中一喜,猛地向前一步,手腕用力,穩住下盤,想要加速拉進和祁折雪的距離。

但沒想到此時,變故陡生。

腳下看似堅實的土地此刻陡然流動起來,女隊員面上閃過一絲驚異,緊接着意識還未反應過來,整個人的下半身便陷入了沼澤中。

“!!!”

女隊員下意識掙紮起來,卻被一聲低呵止住了動作:

“別動!”

許停枝陰沉着臉,看樣子心情不佳,粗暴地折了一根粗壯的木棍,走過來站在沼澤邊,居高臨下地将木棍遞給女隊員,言簡意赅道:

“握住,斜躺,放松。”

女隊員趕緊照做。

兩分鐘之後,女隊員在許停枝的幫助下連滾帶爬地離開沼澤,緊緊盯着那塊幾乎要了她命的沼澤地,拍着胸口,心有餘悸。

許停枝回頭看了她一眼,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氣息,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無語,随即撿起掉在岸邊的繩子,控制着力度,一點一點地将祁折雪從沼澤裏拉出來。

等到祁折雪的身體終于靠近許停枝,許停枝幹脆抛掉礙事的繩子,皺着眉從沼澤裏摸到祁折雪的手,像拔蘿蔔似的,一點一點将祁折雪從沼澤裏拔出來。

“啵——”

終于逃離那篇要人命的沼澤時,祁折雪全身上下已經沾滿了濕泥,雙眼緊閉,一張漂亮的臉蛋髒的要命,像是珍珠落進了土裏,蒙上了塵,再也看不出曾經嬌養過的模樣。

許停枝顯然也沒有心情去看祁折雪的臉,他雙手都是泥,情緒極其糟糕,像是丢垃圾般将祁折雪丢在一旁,黑着臉走到一邊,用包裏水壺的水洗手去了。

好不容易拜托了胸口的窒息感,祁折雪第一口氣終于疏通,他閉着眼猛地咳了一聲,但親眼看着胸口被洞穿的恐懼感讓他渾身發僵,此刻還不能完全主導自己的身體,只能狼狽地躺在地上,任由髒兮兮的泥土黏着劉海,看上去像是落水的小狗。

“應該是脫水了。”

女隊員趕緊跑到祁折雪身邊,扶起他,在他的人中試了試,發現還有呼吸,松了一口氣,開始翻自己的包,準備給祁折雪找水。

然而下一秒,她手一頓,尴尬的發現,自己的包因為剛才掉入沼澤的“驚險”,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應該是不小心掉進沼澤裏了。

女隊員不敢冒險進去打撈自己的包,盡管裏面藏着她的貼身武器和營養劑。

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周圍的隊友,然而周圍的隊友都三三兩兩地散開了,有些甚至漫無目的地聊起了天,或者依舊在四處尋找獸族殘兵。

女隊員再次将希望落在了許停枝的身上。

“想都別想。”

許停枝感受到女隊員灼熱的目光,将倒得不剩多少的水壺塞進挎包裏,面帶警告和不虞:

“幼崽已經救了,就放在這裏讓他自生自滅,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男人此刻也開了口,聲音低沉:

“我同意。”

他長的一張刀疤臉,是和許停枝完全不同的黃黑皮,右眼下還有一顆黑痣,額頭帶着淡淡的法令紋,并不明顯,但依舊讓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好惹。

“隊長,可是........”

“沒有可是。”和許停枝相比,這個名字叫林氓的刀疤臉更喜歡用虛張聲勢的威嚴吓唬人:

“我是隊長,你得聽我的。”

“是啊,徐薇,別浪費大家的時間了,趕緊走吧。”

看樣子這個隊伍渙散浮躁的人心在這個時刻達到了某種詭異的齊,三三兩兩地勸徐薇:

“該走了。”

“可是.......”許薇欲言又止,看着懷裏雙眸緊閉、渾身蜷縮成小小一只的祁折雪,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知道面前的獸族幼崽和自己立場相左,于是狠心選擇了放棄,擡起頭對大家說:

“誰給我一支營養劑,我喂完他就走。”

“........”

營養劑在密林中可以算是救命的東西,誰也不肯随意将自己的保底物資拿出來。

徐薇話音剛落,所有人都沉默了,紛紛移開眼,裝作沒聽到的模樣,又繼續和周圍的人聊天。

更有甚者,直接走開。

徐薇眼神暗了暗,指尖掐入掌心,抿着蒼白的唇,沒說話。

許是祁折雪這幅樣子讓她想到了自家那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她無法做到對這個瀕死的幼崽視而不見,但她同樣沒有資格要求所有人都要像她一樣對敵方幼崽出手相救。

到最後,徐薇還是選擇了妥協,她站起身,正想離開,一管淡綠色的營養劑忽然滾過草叢,咕嚕嚕的轉到她腳邊。

徐薇一驚,下意識踩住,擡起頭看向朝她扔營養劑的人:

“.......”

“喂完就走。”許停枝話還是很少,也沒有看祁折雪,下颌線繃緊,顯出一道分明的弧度:“速度。”

徐薇面色一怔,緊接着一股欣喜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身體,她趕緊握住營養劑,跑到了祁折雪身邊,打開營養劑就想要給祁折雪灌進去。

卻沒有想到,剛才陷入沼澤的恐懼卻還未從她身上離開,加上過于欣喜,心情大起大落,她的手不受控地發起抖來,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掰開營養劑。

“........”許停枝忍無可忍,再也看不下去,推開徐薇,單手挑開營養劑瓶口的塞子,另一只手掐着祁折雪的臉頰,強迫祁折雪将營養劑喝了下去。⑦

“咳咳咳.......”

一股帶着酸和澀的怪味頓時席卷了祁折雪的口腔,他垂死病中驚坐起驚坐起,抓着許停枝的胸`前的衣服,“哇”的一聲吐了。

“.........”

許停枝握着營養劑的手一僵,臉刷的黑了。

偏偏祁折雪尤嫌不夠,又對着許停枝幹嘔了幾下,才停住了動作。

“你!”

許停枝差點把剩下半只營養劑摔了,拽着祁折雪的衣領,怒火中燒之下徑直将祁折雪的身體提了起來,瞪着對方,一張精致的臉因為憤怒微微扭曲,高聲:

“你TM的........”

“唔........”

祁折雪在許停枝的怒罵聲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生的一金一藍的兩只異瞳,被淡淡的淚水覆着,像是剛出生的奶貓般濕漉漉的,透着幹淨和迷茫,看上去可憐巴巴。

在祁折雪睜眼的那一刻,許停枝的罵聲陡然一消,他看着祁折雪那雙異瞳,像是傻眼了一般,半天沒說話。

“唔,哥哥........”

祁折雪對這個救了自己的人有着天然的好感,竟然癟了癟嘴,伸出手就想去抱許停枝,小聲抱怨道:

“好苦!”

“........誰是你哥哥。”許停枝被這一聲軟綿的撒嬌喚回了神,像是報複祁折雪在他身上吐了一般,寒着臉将剩下半只營養劑灌進了祁折雪的嘴裏,随即冷笑着将狂嘔的祁折雪丢到了地上:

“少亂認親戚。”

說完,他克制自己不再去看祁折雪的眼睛,移開視線,站了起來,撥開茂密的灌木大步離開,原地只留下他低低的嗓音:

“麻煩精。”

徐薇見此,也趕緊離開了沼澤地邊緣。

等祁折雪從那支怪味營養劑的苦澀味道中回過神來,捂着幹嘔到有些刺痛的胸口擡起頭時,原地已經沒有許停枝的影子。

他有些慌張,趕緊站起身,警惕地環顧四周,卻發現入目除了繁茂的綠、帶腥氣的土和刺眼的陽光,他并不能通過其他東西判斷自己現在在什麽地方。

祁折雪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髒兮兮的身體,感覺掌心似有異物,打開一看,裏面哥哥祁折霜交給他的膠囊不知為何已經幹癟了下去。

一想到哥哥,祁折雪有點想哭,眼淚要掉不掉的在眼眶裏滾了一圈,最終還是被他憋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現在已經不在蟲星了。

要是在蟲星,那些人看見他弄死他還來不及,怎麽會救他?

因為喝了剩下半支抑制劑,祁折雪又有了力氣。

想到剛剛給自己喂營養劑時那人看似粗暴卻溫柔的動作,祁折雪想了想,不敢在這人生地不熟看上去又很危險的地方久留,于是小心翼翼地将那幹癟的膠囊放在貼身的地方,随即撿起地上的木枝,跟上許停枝留下的腳印,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

祁折雪剛離開不過十秒鐘,八只毛茸茸的腿便出現在了祁折雪剛踩過的地面上。它的口器翕動幾下,淌出毒汁,随即冰冷漆黑的眼珠盯住了祁折雪的後背。

它緩緩朝祁折雪爬了過去。

第3章  又軟又可愛

太陽西斜,飒飒的風卷着枝葉縫隙灑下的金色光線無孔不入,吹的人熱氣化為汗水,在脖頸和手臂上濕漉漉的淌着,連神魂都化作煙般,擠在腦子裏漲漲的,慢慢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随着天色慢慢暗下去,這支由向導和哨兵組成的排查小隊終于在茂密的叢林裏歇了下來,稍作駐紮休息,準備在天黑之前一鼓作氣離開這裏。

篝火幽幽燃了起來,許停枝獨自在烤着被祁折雪弄髒弄濕的衣服,半邊火光将他的臉龐照的澄澈明淨,又帶着些許鋒利和不近人情。他不過十九上下的年紀,已經成了這支隊伍裏最年輕的隊員,同時兼任副隊長。

不過年紀輕輕就擔當要職這件事,在如今的特種星,卻并不奇怪。

幾百年前,在洩露的核輻射和爆發病毒的同時作用下,藍星上人類和動物體內都發生了不同程度變異,最終分化成特種人和獸族兩個群體。

三分之一的人類褪去當初柔弱的身體,分化成哨兵和向導兩種不同性別的人類,在歷史上被稱為特種人,其子孫後代分化成特種人的幾率也比普通人要高。

哨兵五感超強,體質強悍,在幼年時期逐步長出腺體之後,精神力也随之覺醒,精神力等極越高,那麽精神體的攻擊性和種類也愈發嗜殺暴躁,精神體在戰鬥過程中會反向影響哨兵的精神空間,因此哨兵會比向導更容易陷入狂躁和暴走,如果不加引導,甚至會陷入如同植物人般的精神黑洞裏。

而向導的體能則與進化前的人類相差無幾,但具有梳理哨兵精神力、穩定哨兵情緒的能力,且分化的精神體較哨兵的精神體性情更加溫和,多是一些草食性動物,僅有少量的向導精神體還呈現已滅絕物種的特征。

在向導和哨兵的共同努力下,變異後企圖和人類共治藍星的獸族被逼退至森林、荒漠等地。獸族除了體型更加龐大、功能更加靈敏外,暫時還未形成相關的文明,依舊保持着野獸般的生活習慣和争搶領地的本能,屢屢進犯特種人的領地,甚至傷害曾經與其共存的普通人類居民,令上層頭疼不已。

于是,每當獸族進犯時,上層便會派兵抵禦,并從軍部和哨兵學習生活的塔內抽調優秀的學生,組成幾個小隊,從後方掃清獸族殘兵。

許停枝年僅十九,是這個小隊裏唯一一個學生,也是這個小隊的副隊長。

但他雖然年紀小,但參與的戰争數量卻不少,因為他早在十一歲的時候,就因為等極高、精神力強悍,被他的老師帶領着參與到特種人和獸族的戰鬥中。

在他的參與和努力下,這支小隊曾經破除獸族埋伏五次,掃清殘兵七百六十餘人,許停枝獨自擊斃獸族副首領一次,假設這次再待功而歸,他就能在校被賦予勳章,升任上校,成為整個塔內唯一一個在校就獲得軍銜的人。

但許停枝本人對于這些榮譽似乎并不在乎,也懶得拉攏人心,經常獨自一人坐在一邊擦匕首,這次也不例外。

一般他發呆的時候,沒有人敢不長眼敢湊過去觸他黴頭,三三兩兩坐在一塊,或者湊過去看隊長林氓的電子監察器。

“隊長,你在看什麽呢?”

一個臉上分布着不少淺色雀斑的卷毛男湊過去碰碰林氓的肩膀,一雙綠眼睛像極了野狼,而他的精神體黑狼則勾着他的小腿,趴在他鞋邊有一搭沒一搭地甩着尾巴。

“在看附近還有沒有獸族殘兵。”

林氓雖然年紀看上去有點大,但實際也才二十九歲,一直在軍隊幹着不高不低的中尉工作,雖然看上去已經很優秀了,但和許停枝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所以相比于年紀輕輕就榮譽滿身、前途無量的許停枝來說,林氓更需要以這個小隊作為跳板向上爬。他借着資歷和家裏過硬的關系,一來就擠掉了許停枝的隊長位置,不過好在許停枝并不在乎,兩人也就相安無事到現在。

但這次的掃尾工作顯然和之前不同,獸族殘兵好像真的撤出了特種人的領地,方圓十幾裏之內一個獸族人都不見,林氓頓時有些急了,所以之前就趁着和徐薇說話的功夫,在她身上灑了定位粉,定位粉通過徐薇給祁折雪喂營養劑的功夫蹭到了祁折雪身上,此時祁折雪的行蹤完完全全地顯示在了他的監控器裏。

聽到林氓的回答,雀斑男頓時明白了,肅起表情:

“隊長,你懷疑那個獸族幼崽有問題?”

“畢竟是獸族幼崽,找回大本營是本能。”

林氓頭也不擡,專注地看着監視器上分布的線條和不斷靠近的紅點:

“等到那些獸族士兵一旦暴露藏身之地,我們就趕過去掃清他們,到時候........”

雀斑男正想驚嘆林氓的智慧,一陣淡淡的冷笑聲就順着風從右邊吹來,落入林氓和卷毛男的耳朵裏,林氓頓時擡起頭,一頭棕色的頭發微微炸毛,像極了某種危險的貓科動物:

“許停枝,你笑什麽?”

“笑你蠢。”

許停枝靠在樹邊,一雙長腿包裹在漆黑的作戰服裏,懶懶散散地靠在地上,骨節分明的指尖順着他搭在膝蓋上的手腕輕輕晃動,掌心裏的匕首尖微微反射着光線,卻不比他眼底的嘲諷更冰冷:

“如果你把獸族幼崽當做誘餌,就不會想到,獸族也可以将獸族幼崽當做誘餌?假設周圍真的有殘兵,我們聚集在沼澤邊的時候,不就是最好的伏擊時刻?”

許停枝擡起眼,帶着幾分豔色的唇輕輕勾起一絲笑,但笑裏卻藏着不屑:

“別把獸族想的那麽蠢。”

許停枝話音剛落,林氓的臉色就變了,一張黑黃臉硬是看出幾分蒼白:

“........”

“現在我們順利把他放回去了,卻沒有任何獸族出現,說明那個獸族幼崽就是一名棄子,”

許停枝說,“不信你看監視器上,根本不會出現任何獸族。”

話音剛落,一旁一直沒出聲的黃毛忽然開了口:

“報告隊長、副隊長,監視器裏出現了一個疑似獸族的活物!”

許停枝:“.........”

林氓憋着的一口氣終于順了出來,臉色也從蒼白變成正常的紅潤,抿了抿唇,看向許停枝時意有所指:

“看來某個副隊長的決策也有失誤的時候。”

“........”許停枝表情凝重,沒理林氓,站起身,走到林氓的身後,盯着顯示器上朝這裏逼近的一紅一黃,沉聲道:

“都別玩了!”

話音剛落,剛才還三三兩兩湊在一起的隊員們頓時如臨大敵,迅速集合成一個方隊。

許停枝站在隊伍面前,正想說些什麽,不遠處忽然傳出一聲慘叫。

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許停枝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原地,半秒鐘之後,當所有人都回過神朝着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時,許停枝抱着一個髒兮兮的幼崽從茂密的叢林裏飛速竄出,速度快的幾乎有殘影,而他的身後,則跟着一個吐着蛛絲的巨型蜘蛛。

.........在看到巨蛛的那一刻,所有人渾身一僵,都被這它的模樣驚得汗毛直豎,倒吸冷氣。

這蜘蛛前後兩截為分別為黑色和紅色,圓形的腹部微微發脹,生的八條腿,腹部上方有着幾條白色的條紋,渾身密密麻麻像鋼針的白色絨毛已經發生變異,除了面前四個擠在一起滴溜溜轉動的圓形黑色眼珠,粗壯的黑色絨毛上還分別長着無數紅色的重瞳雙眼,大長的口器上流着黑色毒汁,滴答淌在地上是發出滋啦的聲音,冒出陣陣白煙。

口器上吐出的蛛絲被許停枝手裏的匕首盡數砍斷,但雙拳難敵八爪,何況許停枝手臂下還夾着一個幼崽,許停枝只能通過不斷躲閃來躲避蜘蛛,一邊跑一邊喊道:

“別用槍!”

但已經遲了。

他剛哄出這麽一句,林氓已經開了槍,量子槍落在巨型蜘蛛身上,被堅硬的絨毛擋了回去。

這一槍直接激怒了巨型蜘蛛,它發出尖利的吼聲,幾乎要割破人的耳膜,下一秒,無數蛛網從天而降,直接将半個隊伍的人罩在網下,動彈不得。

許停枝竄上樹躲開蛛網,看着底下隊員被蛛網包圍的慘狀,眉毛皺的死緊。$

他懷中抱着僥幸逃出蛛口的祁折雪,祁折雪甚至都不敢往下看,只能将脖頸埋在許停枝的脖頸裏,瑟瑟發抖,滾燙的眼淚順着許停枝的衣服往下掉,大氣也不敢出。

嚴格上來說,獸族之間也保持着弱肉強食的規則,這個未能完全分化的變異蜘蛛應該是瞧上了祁折雪,所以在暗處伺機而動準備捕食,卻沒想到祁折雪機靈的很,跟着許停枝就來了,成功抱上了大腿。

“你給我惹了一個大麻煩。”

許停枝拍了拍懷裏祁折雪的屁股,沉聲說:

“你說,要怎麽辦。”

他的話雖然是問句,但語氣确實肯定的,聽不出情緒。

祁折雪這時候才能近距離地觀察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發現許停枝長的十分好看,五官精致又冰冷,像極了雌蟲。

“........對,對不起。”

祁折雪吸了吸鼻子,眼尾都紅了,可憐巴巴:

“可我不熟悉這裏,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這裏,所以才跟來的。”

“我也不想。”許停枝掃了他一眼,沉思片刻後道:

“要不我把你丢下去,說不定它吃飽了就走了。”

“!”

祁折雪悚然一驚,眼珠撐大到極致,露出眼白,看上去害怕極了:

“我不好吃的。”

“呵。”許停枝看着祁折雪的表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你看那個蜘蛛渾身這麽硬,所謂缺什麽想要什麽,說明它就喜歡吃你這種又軟又可愛的幼崽。”

“誰說的。”祁折雪立刻反駁:“它的肚子和腰也是軟的呀!”

許停枝頓了頓,又看了他一眼,這次,他的眼底似乎帶上了些許探究色彩。

祁折雪還在琢磨他此刻的表情是冷笑還是嘲笑,下一秒,許停枝抱着祁折雪,猝不及防地從樹上跳了下去,身體輕盈的好似一陣不可捉摸的風。

祁折雪一驚,一陣頭暈目眩的失重過後,就見許停枝避開巨蛛前方堅硬的絨毛和肢節上的眼睛,依靠着它的視覺盲區,一腳狠狠踩在了蜘蛛的腰間,随後借力跳到對方柔軟鼓脹的腹部,動作果斷,出腿狠厲。

随着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蜘蛛的腹部被壓縮到極致後爆開,漫天青色的血像是飛揚的樹葉,淅淅瀝瀝落在方圓十米內,所有人躲閃不及,都被淋了一聲腥臭的血液,不約而同地發出哀嚎聲,而許停枝則抱着祁折雪,遠遠地落在了樹頂上,冷眼看着。

他手中片刻不離身的匕首已經瞬間變長,深深插進了蜘蛛的身體裏,并且在插入的

瞬間貫穿內髒,将不斷掙紮的蜘蛛死死地釘在地面,破碎的內髒和表皮因為爆炸散的哪裏都是,落在地面上像極了發黴的屍塊。

“.........”

祁折雪呆呆地看着面前無比血腥恐怖的一幕,胃裏翻江倒海,眼睛裏的眼淚要掉不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怎麽?”許停枝看着祁折雪青青白白的小臉,故意問:

“害怕了?”

“......沒有。”祁折雪捂住嘴巴,忍住幹嘔的欲望,趕緊搖頭,在許停枝戲谑的眼神裏,又糾結了片刻,随即悄咪咪伸出手指,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段小小的距離,誠實道:

“也就一點點怕。”

“怕我,還是怕蜘蛛?”許停枝早已習慣,嗤笑道。

“不怕哥哥。”祁折雪趕緊抱住許停枝表忠心。

“……是嗎?”

發現這個軟乎乎的獸族幼崽還有點意思,看上去傻實則精明,許停枝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拖長語調道:

“為了救你,我的匕首毀了。”

祁折雪眨巴眨巴眼,掌心拍了拍胸口忍住想吐的感覺,不知道許停枝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得賠我。”許停枝忽收了笑,面無表情。

祁折雪開始緊張地摳摳手指,漆黑的眼睫不安地抖動,像個展翅欲飛蝴蝶,結結巴巴道:

“怎,怎麽賠?”

“怎麽賠?”

許停枝反問一句,随即嘴角勾起一絲陰森森的笑,像極了祁折雪看過的電視劇反派:

“你把你的大腿骨頭砍下給我做成匕首柄,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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