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劫難逃

在劫難逃

肖庭守在關洋洋的房子前面。

他冷眼看着跻身名流新貴的少女改頭換面。

對,現在她不叫關洋洋,所有人見到她,稱呼一聲:“愛麗絲小姐。”

肖庭差點捏碎自己的手骨,愛麗絲是在她十二歲的時候,他親自給她取的英文名字。

怯生生的女孩子哀求道:“爸爸,所有人都有英文名字,我也想要有。我可不可以叫肖恩?”

他不允許她改名換姓,她退而求其次,要一個喚作“肖恩”的英文名字。

聊以□□。

自欺欺人。

然,肖庭殘忍。

肖庭說:“愛麗絲。”

“叫愛麗絲吧。這是一個非常美妙的名字。”

他膽小,他懦弱,他顧左右而言他。還要冠以美妙的名義。

關洋洋斂下眼睑,默默地承受了。

那枚由肖庭親手扣下扳機,發射出來的子彈并非憑空消失。

二十四年之後,它耐心地等待了兩個輪回,然後在他不經意的一轉身。

啪嗒。

子彈正中眉心。

愛麗絲小姐二十六歲,身價已經是旁人豔羨不來十世積累的財富。

然,大概太容易得到手的都并不在乎。

年輕的愛麗絲小姐視金錢為糞土。不,并不是說她深居簡出、樸素清新。

而是--她一擲千金,根本沒有金錢的概念。

肖庭看着她的踏入金碧輝煌的金碧輝會所,整個人都在叫嚣着綁她回去,把她囚/禁在他的地下室裏面。

他親手教育出來的乖乖女,怎麽能出入這樣聲色犬馬的場合?她怎麽敢的?!

然,愛麗絲小姐很适合這樣的場合。

她是夜場中的明星。

你看她的腰肢扭動得那樣好看,是天生的尤物。

尤其她伸手招來服務員,低聲同他說:“今夜的消費我買單。”

制服筆挺服務員愣神片刻,不是沒有一擲千金的雇主,但多是挺着啤酒肚的男人,且金碧輝明碼标價--巨貴--大多數人只肯“請全場喝一杯。”

但是久經沙場的服務生很快調整好情緒:“好的,請問您還有什麽需要嗎?”

服務生以為她一擲千金,因為看上了場子裏的某個誰?

事實上,也是。

關洋洋伸手扯過服務生的領帶:“全場的男人比不上一個你。”

她吐氣如蘭,噴在服務生的耳後。

vip電梯可以直達頂樓的包房,這次反而是服務生猶豫了。

“我老了,而且我不擅長那種服務。”

這确實不是一個年輕的服務生了,眼角眉梢綻放着歲月的痕跡。

“不要緊。”關洋洋還是那樣,二十六歲的年輕身體,在昏黃的暧昧燈光裏也是剔透到發光發亮。

她伸手拉下服務生的衣領,就着他幹淨的下巴一口咬了上去。

--人,直接被從後面幹翻。

肖庭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

而關洋洋,卻遺憾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服務生,他不算妖冶但是讓人很舒服的眉眼皺在一起--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男人。

江山易改,人的喜好大概早就刻入dna。

就像關舒瑜會喜歡上自己的老師,關洋洋會喜歡上自己的papa……現在,她再一次在夜場被一個三十餘歲的服務生吸引。

哪怕為了他一擲千金。

不過,算了……打了人,給人充分的補償才更加實際。

關洋洋神游太虛。

肖庭憤怒得不行:“你怎麽敢!”在這樣下去他怕自己遲早心髒病發。

女婿再好,老父親永遠認為所有蓄意接近女兒的都是賊野男人。

不,他不要做她的老父親,他是她的野男人。

擁抱她的,注定只能,也必須似乎他。

酒醉的美少女只是哧哧地笑:“你更好看。”她伸手摸上肖庭的下巴,“你的下巴很像他。”

卿卿類婉。

她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的意圖外化:找替身,并不是男人的專利吧。

關洋洋毫不在意,她拉下肖庭的領帶,把自己的吻印上去。

vip電梯直達頂樓。一夜缱绻。這一次才是水到渠成。

思緒被拉回,後面的事情肖庭不願意回憶。

回憶什麽?

回憶清醒之後的少女将他當鴨子打發了?伸手就是一張不菲的支票,還學着人家試圖把那張支票夾在他澎湃的肌肉線條裏面?

肖庭規律作息、早睡早起、用一身漂亮的肌肉對抗衰老的歲月……但,并不是想用在這樣的場合。

然,關洋洋不管不顧,她披上衣服就走了。

幹淨利落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渣女。

肖庭坐在車子裏抽煙,車廂裏煙熏霧撩。他戒煙很久了,但是今夜,他不得不用香煙抵抗那顆日漸自卑的心。

他老了。

太陽還會聽見老男人的吶喊嗎?

他和她之間,永遠隔閡着十年的歲月。

以前是,現在也是。

三十五歲之後,肖庭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他永遠比他的寶寶年長了十歲,一個輩分。

她可以稱呼他“叔叔”、“papa”的地步。

十幾歲的少女,非常容易陷入這種“感情漩渦”--那并不是真正的愛情。

在關洋洋十餘歲的時候,年長她十歲的肖庭二十餘,正處在最好的年歲。

信息差、經濟地位和人生閱歷不對等,那是最致命的吸引力。

所以法律規定只能成年人只能和成年人發生關系。否則,老男人們輕而易舉就可以誘拐年輕的女孩子。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

現在的關洋洋才是最好的。

而他,已經開始走下坡路,最終,他會死在她前面,衰老成一團惡臭的腐肉。

肖庭的手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在金融界游刃有餘的精英青年,只有在他的玫瑰面前才自卑退縮。

跑車停在別墅門口。

男人從後面繞過去,替女士開門。

關洋洋踏出車廂,給了金立身一個晚安kiss。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纨绔二代,對誰都浮誇的很,油腔滑調是他的名片。

若不是他們相識已久關洋洋簡直想一腳踹翻男人。

“你下個月就要結婚,現在還在撩妹?”

“那不是還沒有結嘛。”金立身笑得很暧昧,“再說,如果愛麗絲小姐願意嫁給我,我可以立刻入贅。”

還是那一副油嘴滑舌的強調,某種程度,金立身倒是專一得很。

這逗笑了關洋洋。

她伸手點了點金立身的腦門:“想得到是挺美的。”

她推開金立身:“不強人所難,不奪人所好。”

她拒絕金立身:“我們當合夥人挺好的,別破壞難得關系平衡。”

金立身悻悻然,但是也松了一口氣。

萬一關洋洋真的邀請他進去,他是進去好呢?還是不進去好呢?

誰都知道這幾年,肖家那位已經瘋魔了。

金立身同關洋洋揮手道別:“你自己當心哦,小心引火燒身。”

關洋洋勾起嘴角,哦?引火燒身?她只怕,這火燃燒得不夠熾熱。

肖庭從陽臺翻進房間的時候關洋洋在洗澡。他沒有驚動任何人,這棟別墅就是繡花枕頭,安保措施弱得可憐。

女孩擦着頭發打開浴室的門,冷不丁被人從後面罩得嚴嚴實實。

這該死的久違的煙火氣。

關洋洋的心髒差點就要跳出胸膛,她被捂住了嘴巴,只能發出無助的嗚嗚聲。

是她的papa嗎?

他終于找到她了?

哦,因為她害怕他找不到,特意将自己置身于聚光燈之下。

那麽,換個說法。

是她的papa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勇氣。

他終于要擁抱她了嗎?

在這樣清醒的、熾熱的燈光着注視中。他将要擁抱她了嗎?

肖庭殺紅了眼。

他根本不顧這是她的地盤,他是非法入侵。

他就要這樣弄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

關洋洋的浴袍落在地上,肖庭的襯衫蓋在上面。

冗長的呼吸和讓人窒息的吻,壓抑太久的感情容易讓人發瘋。

關洋洋被死死壓制,男人和女人的體力有巨大的差異。

他弄疼了她,她發出短促的驚呼。

肖庭的動作是一反常态的粗魯。

“不乖。”他說。

“去酒吧。”

“和別人接吻。”

“買歡。”

“喝酒。”

“讓別的男人送你回來。”

“十一點還不回家……”

每一條,都是papa給曾經十五歲的少女制定的規則。

每一條控訴都伴随着一聲幹脆利落的巴掌,打得關洋洋很疼。

關洋洋眼中含淚:“你!”

話沒出口,就被霸道粗魯的吻堵住。

“papa錯了,不要離開papa。”

交纏的唇齒間,關洋洋舔到了鹹鹹的味道。她的震撼不亞于肖庭的心酸。

關洋洋忍不住伸出手,摸上肖庭淚濕的臉龐。

“papa。”她終于叫出了曾經最熟悉的那個稱呼,“你哭了嗎?”

她難以置信。這是她的神,神靈怎麽會哭泣呢?

肖庭把自己埋進關洋洋的脖頸間:“不要離開我洋洋。”

他終于說出來口。

“洋洋,不要離開我。”

“洋洋,我愛你。”

“洋洋,永遠不要抛棄papa。”

她怎麽會呢?

關洋洋伸手,摟住了肖庭毛茸茸的腦袋。

他是她的畢生所求,他是她唯一的願景。

她怎麽會呢?

她永遠愛他。

他是她的劫,就像她也是他的劫。

原來早在二十年前,那個老道士就已經寓言了一切。

這個劫,誰都沒逃過去。

肖庭是在劫難逃。

關洋洋心甘情願。

[end]

文/兩個久久。20230812

後邊還有一些碎片化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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