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王爺

第55章 小王爺

“蕭晝……?”錢太後倚在榻上, 手裏撥弄着一條有些發舊的抹額,“他回來作甚?”

隔着薄薄的紗簾,外屋的地上跪着一人, 那人垂頭道:“微臣猜想, 應是攝政王的計策,讓平陽王回京城,持着他的令牌,也好替他看管京中之事。”

紗簾那頭傳來女人的低笑, “他總是想得如此周全,就連自己的侍妾被人擄走, 竟然也還有時間籌謀這些, 哀家還以為他會自亂了分寸,顧不上朝堂裏的事。”

“攝政王一向心思細膩, 這麽多年倒是在政事上不曾有過絲毫的纰漏。”

“他若不是毫無纰漏,哀家又怎麽會這般焦急,陛下馬上就要十四歲了,也到了該親政的年紀,可你看看這朝堂上下,但凡有一點與他蕭辭作對的聲音,馬上就會被他壓制下去, 太傅是這樣,梁思明也是這樣,一個一個都是不中用的家夥!”

她重重的拍了拍榻邊的檀木扶手, 又趕緊抽了回來, 小心翼翼的查看那條抹額, 見着抹額并無異樣, 這才松了口氣。

然而外殿的人卻因着她剛才的怒氣, 而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跪在地板上。

一番寂靜之後,太後道:“你先下去,派人看住蕭辭,随時将他的動向彙報給哀家,朝中之事哀家自有應對。”

“是。”

“蕭晝不過一介武夫,在朝中的威望遠不如蕭辭,想當年他不過是被先帝遺棄在別苑裏的一個不祥之子,還不是靠着蕭辭的點播,才贏得了先帝的一點寵愛,就憑他也想跟哀家鬥?”

外殿之人噤聲,垂着手走了出去。

-

一散朝,蕭晝就徑直去了江府。

這朝堂之事,本就不是他所擅長,他要先去江空畔那裏走一趟,問問對策才好。

跟着小厮進到了正堂,剛想要開口問詢,卻看見江空畔身邊站着個美男子,顧盼美目巧笑生姿,比妖孽還要美豔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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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您來了?快進來坐。”

見他兩眼都挂在陳循身上,江空畔咳了咳,又道:“小王爺,這是……”

話還沒說完,卻被陳循擋在前面,施禮:“平陽王可能不認識微臣,但一定聽過臣的名字,只不過微臣現在在江府,便只有另一個名字了。”

蕭晝有些好奇,問道:“何名?”

“我是他的愛侶。”

“愛……侶?”蕭晝揉了揉眼睛,确信眼前這是個男人,又看看江空畔。

他眼下心中有急事,便也不多再問詢,只好點頭道:“本王竟不知,江大人由此愛好,極好極好。”

江空畔不好意思的看看蕭晝,“王爺見笑,陳循他生□□鬧,驟見王爺失禮了。”

蕭晝擺擺手,他從不在意這些虛的東西,笑道:“無妨,無妨……”猛然又驚覺不對,陳循這個名字,他怎麽可能不知道,于是有些懷疑的又問:“陳循?內閣輔臣?三朝元老陳大人的獨孫?”

“正是在下。”

“你們倆……竟然……?”

“有何不可嗎?男子之愛便不是愛了嗎?這世間的感情又不是只有男女一種,再說他未婚我未娶,我們彼此喜歡湊在一起也不礙旁人的事吧?”

陳循一向冷傲,更是從不把權貴之人放在心上,即便是攝政王在,他也沒多恭敬,更不要提眼前這個平陽王了。

蕭晝本就笨嘴拙舌,被人如此連環詢問,只能節節敗退,擺手道:“本王沒有其他意思,就是表達一下驚訝之意。”

二人畢竟都是朝中要臣,這冷不丁就在一起了,還真讓人有點難以接受。

“王爺今日前來,是想了解朝中之事對吧?”陳循擡擡手,吩咐下人備了茶。

這江府之內,他倒真的更像是主人。

蕭晝點點頭,道:“皇兄只着人傳了口谕給我,本王便匆匆回朝,如今朝堂政事卻知之不多,所以特來江大人府上拜訪。”

陳循卻道:“朝堂政事,你找他沒用,他在大理寺,管的是查案破案,又不在六部之內,有朝堂之事,王爺可以找微臣,微臣正好在中書省任內閣輔臣,凡是朝臣的奏報,都要從微臣這裏先過一遍,再上報攝政王裁決。”

“所以,本王只用看你呈報上來的奏報?”

陳循搖搖頭,道:“王爺怕是沒有權限看奏報,您只是攝政王派回京城鎮場面的皇親,如今的奏報都是內閣呈報至太後處,又太後輔佐皇帝批閱。”

“那本王需要做什麽?”

陳循忽然上前,壓低聲音,道:“王爺要做什麽,取決于攝政王想讓您做什麽。”

蕭晝眉頭都皺了起來,撓撓頭:“本王是越聽越糊塗,陳大人您就別賣關子了,今日你既然在江府,出現在江大人的身邊,想來也是與我皇兄是一起的,本王從不涉朝政,對這些政事更是一竅不通,所以才來請教大人的。”

陳循捂着嘴低笑幾聲:“王爺也別心急,您想啊,攝政王難道不知道您不懂這些嗎?他既然叫了您回京城,就一定有他的深意,微臣剛剛說取決攝政王想讓您做什麽,也正是此意,如今的形勢,攝政王一手遮天,這朝堂說句不好聽的,只認他而不認陛下,那麽攝政王一走,太後立馬下旨奪回權力,如今批閱奏報在太後手中,攝政王回來他還能從太後手中拿回批閱奏報之權嗎?太後會輕易交出這來之不易的權力嗎?”

“這……可?那、本王該怎麽做?”

江空畔扯了陳循的衣袖一下,道:“你別吓唬小王爺,本也沒到那種地步,小王爺不懂這些,你只要告訴他該如何配合你就好。”

陳循瞥了他一眼,又笑笑,道:“行,我知道啦,凡是跟攝政王有關的人和事,你都在意。”

蕭晝看着他們眉來眼去的樣子,怕是不一會手都要黏到一起了,只好強行打破他們的眉目傳情,道:“二位大人,你們就快點說吧。”

江空畔轉過頭道:“小王爺,從明日起,你每日去內閣辦公,內閣傳到太後寝殿的每一道奏報,都要經過你的手,哪怕你只寫上已批閱,只要蓋上攝政王的金印,即可,其餘的事,交給我們去辦,攝政王不在我們也不會讓這大權旁落他人之手。”

陳循點點頭道:“除非是攝政王他自己不想要了,否則,這權利誰也奪不去。”

蕭晝聽聞此言,這才放下心,點點頭道:“那本王就懂了。”

“小王爺,你手握我大奉朝的三十萬江北軍權,這就是攝政王的底氣,誰也越不過他去,您記住了嗎?”

蕭晝使勁又點點頭,這才松了口氣,喝了口熱茶,道:“我皇兄到底去幹什麽了?為何這次我回京城,總覺得皇兄似乎跟從前不同了?”

“你還沒見到王爺,見到了再說不同吧!”

陳循也捏起茶杯,飲了一口,壓低聲音:“王爺去追心上人啦,江山和美人看來王爺在意的還是美人。”

蕭晝手指一滑,茶杯應聲掉在地上,“啪嗒”碎了。

“美人……不、不可能!”

他的皇兄是出了名的絕情絕愛,怎麽可能為了美人就抛棄江山社稷,要知道這江山社稷可是他最敬重的皇兄交到他手中的,他一直珍視無比,絕不可能為了什麽就……

“怎麽不可能啊,這不是已經是事實了嗎?”陳循聲音蘇冷,讓蕭晝聽得更加毛骨悚然。

江空畔見狀趕緊打斷,“好了,阿循!”

“小王爺,攝政王自然是有他認為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也不必多想,只要按微臣跟您說的去做就好,我們靜待王爺歸來。”

蕭晝依舊還是不可置信,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猛地站了起來,道:“好,本王先告辭了,如果有事就去本王的府邸找本王就好。”

江空畔和陳循一同站起身,送蕭晝出了大門,臨上車前,蕭晝還是沒忍住,煞白的臉再次問道:“你們說的美人,難道是我皇兄新娶的侍妾?”

陳循拂拂衣袖上的褶皺,道:“除了他,還能有誰?”

蕭晝的面色更白了幾分,緩緩上了馬車。

一路上他都在消化這個不可置信的消息。

他的皇兄是為了那個侍妾,才會匆匆離開京城的?

到底是怎麽樣的人,能讓他的皇兄這般牽挂?這般在意?

馬車行駛到了楊楓巷子口,他突然喊停,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望着黑沉沉幽長的巷子,他似乎記得曾有人說過,皇兄的侍妾就是原來朝中宋思明的女兒。

宋府,就在這條巷子裏。

很久很久以前,他曾遠遠看過那宋家女一眼,弱柳扶風、美顏明媚,好似是春日裏一株暗自開放的小野花,并不張揚,卻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久久而不能忘記。

蕭晝自從知道皇兄娶的人,是這個女子之後,便将昔年的情愫深深壓在了心底,發誓絕不讓他人知曉。

然而今日,他站在這巷子口,卻想了往昔之事。

宋家如今已經敗落。

蕭晝站在斑駁的大門前,看着門上結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他想,就看看她曾經生活的地方吧。

只偷偷看一眼。

看完之後,下次再見她就是自己最愛的皇兄的侍妾。

她就是他的嫂子。

“咯吱”,蕭晝推開了那道陳舊的大鐵門。

門沒鎖,他也沒費什麽力氣。

宋家還是昔年的樣子,只是無人打掃更荒涼了。

他向着裏院緩步走着,那些梨樹下是堆積許久的花泥,那月門後的海棠早已落盡繁花,徒留一樹繁葉。

那院子深處的屋舍。

蕭晝眉頭深凝,那屋舍裏竟然有人影攢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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