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澈姐去找一下那倆聯系人吧,問一下話。”肖落看向錢澈。
錢澈剛想點頭,謝柏群皺了皺眉頭,說:“就一個女警自己去不好吧?”
肖落還真沒把錢澈當女人看,也沒有謝柏群那麽憐香惜玉,其他人不知道。
但他能看到錢澈的檔案裏寫着太多格鬥冠軍了,他們這個小組的配置裏,真要說出外勤,也就他自己和錢澈比較能扛。
但既然謝柏群自己要求了,肖落也沒什麽意見,說:“這樣,那澈姐和柏群你們倆一塊去吧,有個照應,星空把地址發給他們,大胖和我走村去,成吧?”
“收到——”無組織無紀律的流放小隊毫無熱情稀稀拉拉地應了一聲。
翁宋胖子是個十足的話痨,總是一不小心就說的停不下來,不過脾氣挺好,滿臉的肉讓他頗有彌勒佛的感覺,像是随時能念出一句佛語。
肖落一路上只是随口應了幾句,翁宋愣是讓一路上都沒停過,肖落覺的自己像聽唐僧念經的孫悟空,頭疼得要命。
但他也不好說什麽,畢竟說說話也不違反紀律,最終只好說:“省省口水?今天估計還要和村民聊一天呢。”
“诶,沒事,聊天嘛,聊天我擅長!”翁宋拍了拍自己肥肉遍布的胸膛。
他們一家家地問下去,因為昨天剛來過,有些人還記得肖落。特別是老人,在家裏沒事,扯着他們能聊好久,被拖了進度。
但肖落有時候又不好意思單刀直入地問完就走。
住在戴呂茅旁邊有個老婦人,也是一個人住,年輕人都去外面打工,家裏就只有她一個人,看見肖落他們來問話都高興,拉着肖落:“诶進來坐進來坐,今天那閨女沒來啊。”
“大娘,沒漂亮閨女看咯,今天只有臭男人和胖子。”翁宋沒什麽包袱,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材。
“胖點好,胖點才有福氣。都不像我家兒子啊,又挑食,他工作又忙哦,每次回家都瘦。警官你們今天問什麽啊,大娘我一定是有啥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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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問您個事兒,您對住您隔壁的戴呂茅有什麽印象麽?”
“他啊,他好久都麽回來了撒,也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了哦。怎麽突然問起他了哦?他犯什麽事了哦?該不會是shā rén了吧?”
“沒,只是他可能是死者的朋友,我們才想問問他能不能有死者家屬的聯系方法。”
肖落随口扯了個慌,又問:“诶,你說他好久都沒回來了,是什麽時候開始地?中間真的一次都沒回來過嗎?”
“什麽時候啊,就是春節前那會吧?那天我去集市買年貨嘛,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剛好出門,問他要去哪他也沒聽見。
反正就沒搭理我,那天還下了雪,他傘也沒撐,衣服也沒穿多少,和丢了魂似的。
我覺着他沒回來過,你看他門前那草長得,比什麽都茂盛,而且車也沒開走,就不知道一個人幹什麽去了。”
“他還有車?怎麽沒看到?”
“不在這兒,他之前開飼料廠的嘛,後來他廠反正開不下去了,你往東,走到頭就是他的廠。
不過他那車我估摸着質量也不咋的,新車剛買回來沒多久就送去修理廠了,還是重新噴漆,也不知道第一天上路挂着哪了。”
和大娘又扯了一會兒家長裏短的,肖落才強行拉着翁宋走了,翁宋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意思,對着肖落繼續說:“肖隊我們去看下那輛車吧,我覺的新車噴漆不對頭。”
“行。”肖落也正有此意。
那紅色轎車停在舊飼料廠的後邊,停放地很随便,也沒有找什麽遮蔽,就日曬雨淋的,上面灰蒙蒙的,落了一堆樹葉。
但從車子內部來看确實是輛新車,翁宋圍着車子看了一遍,有些納悶地開口:“我看這車也沒有哪裏蹭到了啊。”
“可能已經修好了呢?”
“不是啊,你既然蹭到總歸有那麽點變形吧。可是你看這個車前前後後側邊的車蓋都是非常流暢的,沒有任何的小的反光點。”
翁宋蹲在車旁邊,像是自言自語:“而且還噴了整車的漆,他是錢多的沒處花了嗎?不至于啊,他還欠着銀行貸款呢。”
肖落聞言打電話給孫星空,讓他聯系附近的修車廠,确認一下當時這輛車的維修情況,另一方面和翁宋吩咐:
“喊局裏的搞物證的人過來,仔細查一下這輛車。雖然時間有點久,但是一直停在這裏沒動過,說不定還留下了什麽東西。”
“好嘞。”
到這裏案子已經頗有些陷入僵局的意味了。
在物證那邊在檢驗的時候,孫星空試圖從一些交通方式中排查出戴呂茅的蹤跡。
但是要縮小排查範圍,他們就不得不想辦法确認對方具體的離開的日期,否則查起來無異于大海撈針。
肖落回憶着目前有的所有的信息,忽然一拍桌子站起來,把孫星空吓了一跳。
“下雪,戴呂茅的鄰居說看到他走的那天下雪,這裏不是供暖區,冬天的雪應該也不至于天天下,查一下春節前的天氣記錄,下雪的那幾天。”
“天氣記錄好查,但是你要查這麽點大的地方的天氣記錄實在是有點……人家都未必把記錄上網了吧?”
“我去一趟氣象局,看他們那裏可不可以查到。”肖落一溜煙拿了外套又跑出去了。
孫星空這種不怎麽跑外勤的非常佩服他們一線的精力之旺盛。
在肖落他們這邊有序推進的時候,謝柏群他們那邊倒沒有那麽輕松,通過對方的電話的聯系人,他們找到對方的家人,從而也确定了對方的身份和住址。
他們上門的時候,家裏只有他母親一個人,錢澈和謝柏群對視了一眼,錢澈主動上前,出示警官證,溫聲詢問道:“你好,是夏任凡的家屬嗎?”
“啊,對,對,你們——有什麽事情呢?”對方說話很慢,過了很久才操着一口方言隔着鐵門回答。
“我們在查一個案子,夏任凡可能知道一些線索,我們需要和他見面聊一下,想問一下您知道他在哪嗎?”
“他這幾天都沒有過來,應該在工地上吧。我給他打個電話?”
“诶,不用了,他在哪裏上工,我們直接去工地找他就好了。”謝柏群連忙擺了擺手。
老人年紀大,半天也說不清工地到底在哪,他們還在試圖問清楚的時候,一個女人提着菜籃子上來,有些提防地看着門口的兩個陌生人。
錢澈和謝柏群都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夏任凡的妻子,在問到另一個關機手機號碼的主人的時候,女人似乎回憶起了些什麽,說:
“有可能是那個同鄉,當時他說他和一個老鄉一起去外地打工,我見得不多,他們偶爾來家裏喝酒的時候見過一兩次。”
問到夏任凡的行蹤,女人也表示對方有一段時間沒回家了,帶着他們去了一個不遠的工地。
工地裏大家都灰頭土臉的,有些烏煙瘴氣,謝柏群讓錢澈和女人在外邊等,他進去找工頭問問情況。
一進入謝柏群就覺的那些煙塵嗆得厲害,他嗓子眼發癢,和工頭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咳嗽。
“你說夏任凡啊?不知道啊,昨天領完這周的工錢就走了。”
“什麽?你說去哪?鬼知道他去哪了,我又不管這個。”
“幾點?昨天7點收的工吧,現在天黑的早了。”
謝柏群出來和女人說夏任凡不在,女人嘴角扯了扯,沒有太多表情,只說:“那我也不知道了。他換短工換的很快,可能換了個工地吧。”
和女人分開之後,謝柏群表示:“之前我們那個電話有點打草驚蛇了。但這也說明這個人一定知道點什麽。他心虛了。
錢澈姐,你去調一下昨天7點之後的監控,看能不能查到他收工之後去了哪,我等會跟着他老婆回去,在他家附近待着,他說不定會回去。”
錢澈忍不住擡眼看了一下邊說話還邊咳嗽的謝柏群,她本來和肖落聊天的時候都覺得高材生嬌生慣養,會吃不了苦,受不了枯燥的活兒,但這會看上去好像又不一樣。
謝柏群看上去不介意往髒兮兮的地方鑽,還主動攬下了蹲點這種更辛苦的活兒。
錢澈應下了這門差事,盯着監控把人的行蹤一步步地挖出來,夏任凡昨天從工地出來之後就有些心神不寧地,在工地周圍饒了幾圈,最終也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小麻将館,錢澈去麻将館問了一遍,老板說他們兩三點就散場了,往哪去了也不知道,沒人認識夏任凡,說是個單客,昨晚也是臨時搭夥打的麻将而已。
錢澈這幾天不由得有些煩躁,夏任凡沒有什麽反偵查的技巧,偶爾就會在監控上出現。
但是他就像下水道裏的老鼠,在各種覆蓋不到的小地方東躲xī zàng的,錢澈和當地配合的幾個警察永遠都慢了一步。
翁宋那邊已經傳來了喜訊,雖然車子的很多痕跡已經難以分辨,但是他在車子的後備箱裏,找到了一片卡在縫裏的落葉,他們沒有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線索,那片落葉上有一個看上去極尋常的褐斑。
在提取和比對之後,确定就是死者的血液。
這下戴呂茅和死者的關系十拿九穩。即便他不是shā rén兇手,必然也是知情人。
否則死者的血跡不會出現在他的車的後備箱裏。
但是他們又面臨了新的問題,戴呂茅這個人究竟去了哪裏呢?
肖落在從氣象局确認了戴呂茅失蹤那天的具體日期之後。
不管是通過身份證、銀行卡、道路監控、車輛監控的方式,都找不到對方的蹤跡,這個人仿佛人間蒸發一樣地消失了。
肖落叼着煙頭,再度去村裏走了兩圈,期間給錢澈去了個電話,詢問他們的進度。
“沒呢,我/靠,那孫子挪窩挪得比兔子都勤快,沒踏實停下來過,肯定和他有什麽關系,肖隊,如果你們真的什麽都查不到的話……我們可能得考慮……”
“嗯,我知道,得考慮戴呂茅也已經遇害了的可能性。但是我們現在還得先把他當活人查,沒有證據能證明他遇害了,辛苦你們了。”
肖落抹了把臉,他也想過這個可能,在村子周圍。
特別是荒井那附近找過,沒有發現新的屍體。
肖落蹲在路邊抽煙,他們來這裏呆了也快半個月了,一場秋雨一場涼,這會已經比他們剛來的時候冷了很多,很多人已經開始套毛衣和抖摟出羽絨服了,肖落還是穿着它的白T和一件耐髒的黑色夾克。
“诶,又來了?”一個大爺在自家院裏抽水煙,看見肖落蹲在他院子外面,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椅子讓他也進來坐。
“你抽的什麽?”
肖落從兜裏給大爺遞了根煙,幫忙點了。
“诶,這煙不給勁啊,女人抽的吧。”
“都能抽,新款的,藍莓味的,就是一種水果的味道。”肖落咧嘴笑了笑,陪大爺把手裏的煙抽完。
他煙瘾還挺大的,但身上不喜歡留味道。所以經常會換牌子,味道淡點就淡點,有時候就是煩,抽完心裏舒服些。
“還在查那個誰呢?戴呂茅?找着人沒有?”
“找着我不就不愁了嘛。”
“诶,我覺着你們是找不着了,他當時走的時候還發了條短信,說他躲債去了,這會早不知道躲哪了。”
肖落心裏一動,忽的問:“大爺,你說他發了條短信說自己躲債去了,是發給誰了?”
“啊?發給很多人了啊,比較認識他的人應該都收到了,我看看我手機裏還能不能找到。”
大爺眼神不太好,翻短信花了很長時間。
但還是讓他給翻出來了,他舉着給肖落看,短信上寫着:兄弟們,我躲債去了。
“兄弟們?”肖落覺的這個稱呼怪別扭的。
“你別說,說這個我就來氣,當時我還想說那臭小子怎麽也得喊我一聲大爺,哪輪的上稱兄道弟的,不過後來別的小子和我說這是群發的,大家收的都一樣。”
“诶,那既然這樣,大家都知道他躲債去了,又是誰去派出所報的失蹤呢?”
“應該是慶青他家那口子吧,他家那口子和戴家小子還挺熟的,說不定有一腿呢。”
大爺沖肖落擠眉弄眼的,肖落對人家的家長裏短不太感興趣,尴尬地笑了笑,和大爺告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