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這名國際聯合追捕的嫌疑人,代號禿鹫,在前年年底的聯合行動裏,其一號倉庫和二號倉庫,共繳獲即将運入國內的貨物數百噸,抓捕到四名重要頭目,禿鹫所在的避難所因武/器庫爆/炸而被炸毀,只找到身份不明的死者屍體,因此不能确定其是否身亡。
這次的案件性質非常嚴重,其與我們肖落同志的接觸,意味着禿鹫,确認了其在繼續活動,并且,已經重新建立起了其在境內展開不法行為的渠道。報告完畢。”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這禿鹫啥意思?啥意思啊?重操老本行賺錢,诶,我見得多了,也不難理解,你說他費勁吧啦地還要教唆犯罪,這圖個啥?”坐在姚正青旁邊的老人是個暴脾氣。
“萬老師,您消消氣。”姚正青打圓場,示意肖落開口。
“禿鹫這個人我接觸的時間長,他這個人做事毒辣,也很小心謹慎的性格,使用過的名字可能有百八十個,和不同人做生意就會用不同的名字。
至于教唆犯罪的行為,我懷疑可能和他個人成長經歷有關,禿鹫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在善于把控人心的同時,認為道德,或者說善良是人類社會最大的謊言,是囚禁人性的牢籠,他習慣管這叫做解放天性。”
姚正青負責主持會議,繼續說:“我也已經向過國際上,申請了聯合搜查。但我們現在還沒有關系他恢複了活動的實際證據,可能那邊不一定會配合我們。
可以的話,我們必須找到現在他的貨在不在市面上,最好能再搞他的貨,我們才能查到貨源。
根據肖落那邊得到的孫宏宇的證詞,我們已經向當地警方發出要求,讓他們立刻去查那個酒吧和那天與孫宏宇接觸的人。相信很快會有結果。”
“但我們不能總是這麽被動,跟在別人屁股後面跑,太坐以待斃了。”謝華提出異議。
“老謝,我們的常态就是跟在屁股後面跑的,當年那次之所以能成功,讓他消停了這麽些時間,前面你都不知道我送走了幾個人了,而且經過上次的事情,我們的人如果想打進他們的內部,只怕是會更難啊。”
“他要來境內賺錢分一杯羹,肯定要裏應外合,肯定有本國的人在和他聯系,只要能夠找到他在這裏面的內應,我們就能最起碼斬斷他的輸送網絡。”
謝華在會議資料裏翻了幾下,翻出當地警方提交的報告,繼續說:“這個酒吧,是當地經常查出來有一些人在這抽大/麻/煙的地兒,隔三差五的,就被停業整改。但就是這樣,這家店還是一直開,你們說?它靠什麽賺錢?”
“而且還好巧不巧的,這家酒吧也開在那個孫宏宇接觸到貨的那條街上。”謝華敲了敲那家酒吧的地址的位置。
“行,今天上午就先散會吧,我先把上午确定的事情安排下去。中午吃飯也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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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正青說是說中午休息,實際上應該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去确認,包括後面打算以攻勢還是守勢,都是需要多方協調的。
走出會議室的時候,肖落在門口拿回自己的手機,還沒打開看一眼有沒有謝柏群的消息,謝華先叫住了他。
“肖落。”
“啊,嗯,謝叔叔。”肖落心裏一激靈,找回了中學時候要幫謝柏群瞞着他爸媽的緊張感。
“聽說你們手頭案子不太順利?”
“還好,應該一周內就能結案。”
“柏群那孩子呢?表現得怎麽樣?”
“挺好的。”肖落縮着脖子笑了笑,“他是個好警察,像您一樣。”
“你也不差,像你這麽年輕能做到這個位置,不容易啊,立了不少功吧?”
“僥幸活到了現在而已。”肖落聳了聳肩膀,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有攻擊性。
“我沒想到當時那個卧底是你,口風很緊,連我都只知道我配合行動的那部分。”謝華是今天才知道的上次行動的全貌。
“不止是我,只是我活到最後了而已。”
“那也很了不起了。我們這行,活到最後就是贏家。”謝華不吝誇獎。
倆人快走到食堂了,肖落停下腳步,問:“謝叔叔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那我就直說了,老姚讓我問你,如果再讓你趟一次水,你願不願意?或者說,你能不能行?”
“有什麽能不能行的?”肖落輕笑了一聲,“總要有人去吧?我合适就我去呗,我經過培訓,是最快能上崗的人。”
“哦,還有。”謝華叫住了打算去飯堂的肖落。
“嗯?”
“我知道柏群他憧憬你,當時他在我辦公室裏看到你的檔案,他求我把他調進去,那還是他第一次開口求我為他做點什麽。”謝華頓了頓。
“不管你之後正式的決定如何,希望你都能成為不要讓他失望的人。”
謝華把沉甸甸的期待放在了他身上。對于他的忠誠的期待,對于他勇氣的期待。甚至還附帶了謝柏群的期待。
“暗室不欺,赤子之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肖落輕聲說道:“叔叔家裏這副字,謝柏群也送過我一份。”
“那小子還會書法?我小時候讓他跟着他媽好好學,他還不肯,非要鬧着跟着我去警局。”謝華搖了搖頭。
肖落沒解釋,和對方簡單告別了,才在想,自己為什麽退役之後選擇了轉業當警察,大概也脫不開中學的時候,謝柏群整天有事沒事在他耳邊念叨他爸有多帥吧。
謝柏群沒有送過他什麽書法大作,真要說的話,謝柏群把這十六個字,用行動刻在他心底。
明明有過在地窖裏那樣的經歷,明明不是沒有後路可以走。但謝柏群還是跟着他的腳步,一次次不知不懼地奔赴前線。
正好這時候孫星空的電話也進來,肖落開會時半懸着的心重新被提到了嗓子眼,怕聽見什麽不好的消息。
“你他娘的再給我跑一次試試?”
對面的在破口大罵,罵得肖落覺得心裏終于舒坦了,被罵得酣暢淋漓。
這個人還是不怕。
能罵人就好,能罵人就是脫離危險了。
“肖落你倒是說話啊?啊?有膽兒跑沒膽兒認是吧?你給我說清楚了,啥叫算了?出任務就出任務啥叫算了?啊?”
謝柏群是真費勁,他血壓這會兒都還沒回到正常水平,吼了這麽兩句覺得缺氧頭暈,孫星空連忙給他拉了旁邊的氧氣讓他吸兩口緩一下。
肖落沒想好應該說什麽。
說他又要出任務了,很可能會換一個沒人認識的身份在三教九流的地方厮混,快的話半年慢的話幾年不見人影,運氣好全須全尾地回來,運氣差點死在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只有對接他的人知道他的死訊,可能再過個七年八年的,再給他追加一場葬禮。
到時候也不知道誰還能想起來去什麽烈士陵園看他。
不說算了還能怎麽辦?讓人這麽好的人惦記着,平白無故再浪費幾年青春和感情,多不值得。
肖落也覺得自己合适,他十八歲入伍,社會關系簡單,背景清白,家裏只剩下了彼此關系也不熟絡的遠房親戚。
戀愛沒談,婚沒結,小孩沒有。就那麽幾個關系鐵的戰友,有些走了,留下來的也都天各一方,有時人還訓練什麽的,一年能見一次,那都是小概率事件。
橫豎別辜負了祖國的栽培。
電話那邊也沒了聲,對面沒挂,隔着漫長的距離,肖落只能聽見有些沉重的呼吸聲。
“不罵你了。”謝柏群的聲音顯得很虛。
“你那句話,我當我沒看見,看見了我也不接受。有一件事情你不要搞錯了,永遠永遠不是你害了我,你沒有害任何人。”
“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害怕和人建立親密關系。但把一些人的犧牲,歸咎在你自己身上,這是不對的,也對別人不公平。”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死在自己的崗位上,那不是任何其它不相幹的人的錯,更加不是你有沒有保護好我的問題,是那些為非作惡的暴徒的錯,我不會為他們的暴行的開脫,也為我的付出而驕傲,你不需要用把錯誤歸咎在自己身上,從而磨滅我的付出的意義。”
“為什麽突然說這些?”肖落有些艱難地開口。
“咱們領導終于舍得開金口了?”謝柏群手搭在上腹的位置,忍着胃裏磨人的痛,和肖落長篇大論地說了一通,說得他口幹舌燥的。
“你都敢把手機給我随便翻了,我要找你的心理醫生的電話也沒多難。我本來想着我也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輪不到我來說這些,但你這人真的太太太太窩囊了。我還啥都沒幹呢你先縮得沒影了。”
“你還想幹什麽?”肖落笑着說。
“做點掃/黃/組看不慣的事兒啊,然後說服你放棄你那破出租屋,和我一起攢錢買個房子啊,可以的話我還想扯個證。不過這個就感覺有點遠了,反正想做的多了去了。”
“所以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一定要回來啊。”
“這麽大人了……”
“我不管,我就是個粘人精行了吧?我就是嬌氣的娘們行了吧?領導……我疼死了你也不管我,信不信我拿小拳拳捶你胸口啊。”
孫星空覺得他也有點想吐。
他一個喜歡紙片人老婆的人為什麽要在這裏看男人撒嬌?惡心吐了算工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