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不過現在除了他們倆關系不佳,倒是也還沒什麽證據能把矛頭扯到他老婆那裏去,說到這裏就要說到那個奇怪的小護士了。”
謝柏群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整理文件,“不如說我都不知道我們有什麽,犯罪現場太太太太幹淨了。從監控就能看出很幹淨了。”
牽扯到那個護士,鬥志昂揚投入工作的錢澈開始拍白板,她來這兒的一天多的時間都在和那個妹妹扯皮,因為那個妹妹實在是太不配合了。
“一開始讓她來局裏,半天不吭聲不說話,哇我和她在那兒坐了一下午,後來我就問她說為什麽一開始查房的時候不說孟磊死了,她過了很久才說,說她不知道孟磊死了。
因為那個病房的都是快能出院的了,基本沒啥事,她看孟磊躺在那兒,以為在睡覺,所以她沒有檢查。一開始不敢說估計也是因為這個。”
“這也忒不負責了。”周居席吐槽了一句。
“然後我說醫院監控拍着她了,小推車後面好像擋着什麽人,我問她那個人是誰。如果不配合的話她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她說她不知道擋着誰了,當時走廊上都是人跑來跑去的,她的小推車過不去,又害怕被那邊的傷人事件波及,不知道小推車擋到了什麽人,說這話的樣子倒不像是說謊。
“周居席算是知道為啥這一圈人鬥志缺缺了,等于現在明明監控裏看到了兇手,作案過程也非常之清晰。但人就是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飛了,還一點頭緒都沒有。
“我還是覺得那個護士說謊了,因為我覺得只剩那一種可能了啊。”謝柏群長籲短嘆。
“就算她說謊了,我們現在也還沒有證據,不能拿她怎麽辦,繼續排查孟磊的社會關系吧,我和柏群去孟磊的化工廠看看,也問看看那裏工作的人能不能提供什麽信息。”肖落拍板。
錢澈也主動說:“那我們幾個調查孟磊半年來的動向吧。”
散會的時候謝柏群接到了唐文打過來的電話,理論上謝柏群現在不應該再和唐文有太多接觸的。
雖然唐文完全沒有作案的動機,但是辦案期間還是少接觸為妙。
“喂,怎麽了,突然給我電話?”
Advertisement
“啊,哦,因為我現在閑着也是閑着。”唐文苦笑了一下,先是醫鬧沸沸揚揚了一把,又是他手底下的病人死亡,醫院讓他踏實回家休息幾天,交接工作那些電話聯系,唐文一時間還真的無事可幹。
“我就繼續幫你查了一下那個礦泉水瓶裏的東西,我按照能夠識別出來的成分在網上查,還真被我查到了,是鷗津市的一個赤腳醫生開的方子。
反正可能也是民間流傳的房子,有沒有用我就不清楚了,那個醫生的名號和地址,我等會微信給你發過去。”
“诶,謝謝了,受傷了還讓你這麽操心,好好養傷吧。”
“那個……就是我想問一下……現在案子……有進展了嗎……”唐文有些為難地問。
“我們在追查了,怎麽突然這樣問?”謝柏群也警惕。
“不是,就是……早點抓到兇手總是好的,我就随便問一下,你們也辛苦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唐文那邊挂斷了電話,謝柏群鑽上副駕駛座,又回味了一遍唐文的話,還是覺得這麽關心這個案子不是唐文的性格,手機上振動了兩下,是唐文發給他的地址,謝柏群這才注意到唐文把頭像換了。
原本唐文的頭像是一個雙手在胸前交叉的半身照,穿着醫院的白大褂,當時大家還開玩笑吐槽過唐文這個頭像顯得精英和社畜并存,唐文也總是苦哈哈地出來發一個熊貓頭的表情。
但是這會兒唐文的頭像變成了一片黑色。
點進去原本曬娃曬老婆的朋友圈也不見了,剩下了一片空白以及三天可見,黑漆漆的頭像底下挂着一句話:不要多問,清者自清。
謝柏群打開微博一刷才發現這事兒上了熱搜,一開始的幾篇報道還中規中矩,只是寫「又見醫鬧,誰為緊張的醫患關系買單」,「悲劇與喜劇并存,總有英雄無聲守候」。
這幾篇文章出的速度很快,是在當天傍晚就出的文,謝柏群還看到了肖落按歹徒的時候的照片被當了主圖,怪順眼的,随手保存了一下,但又不免擔心地問:“沒事嗎?這個,有你照片诶。”
肖落開着車瞥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回:“有我照片怎麽了?拍醜了嗎?我形象還行吧。”
“沒有,這不是怕你們什麽身份不能洩露什麽的嘛……”
“沒事,不能放的話上面的人會撤稿的,用不着我們操心。”肖落聳了聳肩膀。
“那就好。”謝柏群繼續往後刷,但到了當天晚上8點之後的一些文章就顯得有些變味了,也不是主流媒體的渠道。
“揭秘醫鬧!病人暴斃!疑似院方用藥失誤!主治醫生現已停職!”
“沒有無緣無故的惡意,也沒有不長眼的刀……”
謝柏群都沒有細看,只是大致一掃都覺得生氣,胸口像是被塞了團棉花一樣悶得慌,這些不知道哪來的吃人血饅頭的營銷號良心不會痛嗎,這種捕風捉影的事兒就寫了往外發?
這些文章帶的奇奇怪怪的節奏,也沒啥根據,就把這次醫院裏死人的事兒,往唐文身上潑髒水,醫鬧的人還拘留在他們這兒沒來得及處理呢,一大堆分享剛編的故事的人都出來了,大有把唐文說成是因為治死了人,才會惹來醫鬧的意思。
謝柏群心裏不好受,也理解了唐文剛才為什麽打那個電話過來問案情,他們最近忙得天昏地暗的,沒怎麽關注這些輿情,肖落也感覺到旁邊的人本來玩手機玩得好好地,突然氣得像只河豚,在揪着老警車的安全帶邊緣的線頭出氣,有些好笑地問:“怎麽了突然。”
“氣死我了,網上有人給唐文潑髒水,說人是他治死的,什麽叫治死的啊,人唐文醫術可好了。
啊氣死我了,他們醫院給他辟謠了但根本沒人信,我就說唐文怎麽突然打電話管我問案情。”
“哈哈哈這你就氣成這樣了啊,多大點事。”
“啊什麽叫多大點事兒啊,我看唐文都快自閉了好嗎,啊氣死我了。”謝柏群忍一時越想越氣。
“你拿你手機給我開下導航,然後把我手機拿過去,通訊錄裏有個叫陳金近,你給他打個電話,就說這事兒,讓他用警方的賬號幫忙辟個謠去。”
“哦……”謝柏群打完電話了才表情好看了些,打完了又問肖落:“那位陳警官是誰啊?網警的嗎?”
“不是啊。”肖落放慢車速,通過了一個收費站,後邊連帶着有個加油站,打算去給這車加點油,“他是和你爸同個級別的大領導,我上次開會的時候才存的他的電話。”
“啊?那你就讓我給他打電話!我剛剛還叫的他陳警官!”謝柏群要死了,雖然他也沒有說什麽不尊敬的言論,但是他剛剛就直接拜托了人家幫忙,太尴尬了。
“沒事,怕什麽,你可是老謝的寶貝兒子。”肖落調侃他。
“啊啊啊你別看我熱鬧了,這怎麽辦啊?他不會認出我然後給我爸告狀吧,說我走後門都走到他那兒去了,不是啊我也不知道我爸有這麽個同事啊,他的同事們我都見過不少的呀,沒聽說有個陳叔叔啊,啊怎麽辦,我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道歉啊。”
“開玩笑的,沒事,是我的老熟人了。我在部隊的時候的領導,比我早轉業沒多少,後來還是他推薦的我來當警察。
熟着呢。只不過我們平時都不用手機聯系的,那個私人號我确實是上次開會的時候才存的。”
“你吓死我了肖落。”謝柏群爆錘他的後背。
雖然非常虛張聲勢,頂多聽了個響,肖落覺得連按摩的力道都夠不上。
化工廠的位置雖然說是在同個市,但實際上也在非常非常郊區的位置了,比較這種占地面積大,又重污染重排放的,也不太可能安排在市中心,肖落開着那老警車晃過去的時候天都擦黑了。
兩個人下車就聞到了一股味,不禁皺了皺眉頭。
“這化工廠違規排污吧,怎麽這麽臭呢。”謝柏群咳了幾聲,覺得整個鼻腔都被刺激得格外難受。
“你要看不慣就打個舉報電話讓環保局的來查他呗。”肖落開玩笑,他自己倒是不太介意這個,不歸他管的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有人問的話就會如實說,不會生事兒,也不會刻意隐瞞。
兩個人和工廠的負責人說明身份和來意之後,工廠的負責人帶着他們在廠裏随意逛了一下,只是化工廠裏的環境實在說不上多可人。
除了實驗室的環境好點,其它地方謝柏群覺得都很難以忍受。
“诶,想不到啊,你們還自己有實驗室?”肖落打量着眼前的實驗室。
工廠的負責人也說:“可不是,裏面都是些牛/批哄哄的人,也不歸我管,實驗室的人可看不起我們這些工廠的人了,要我說,這要是沒有我們,他們就算能搞出再牛的東西,不都是一堆廢紙麽?”
“實驗室禁止參觀的吧?誰讓你把人帶進來了?”實驗室裏的一個面容有點像混血兒的人怒氣沖沖地出來。
工廠的負責人給肖落遞了個眼神,意思是說,你們看吧,就是這幅揚眉吐氣的樣子。
“不好意思,警察辦案,來問點事兒,孟磊是你們老板麽?”肖落出示證件。
對方的态度這才緩和了一點,說:“是,怎麽了?”
“他死了。”肖落單刀直入地說。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住院了。”
“也就是說他平時并不直接和你們接觸嗎,那麽誰負責你們的實驗進度和績效考核呢?看上去你們也很不在乎自己的老板的死活啊,不擔心他死了自己的職業前景嗎?”謝柏群順勢問。
“我們靠技術吃飯,他死了我們就換一個老板,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那些工人,只要公司還能發得出工資,我為什麽要關心老板的死活。我是他專門挖過來的。”對方滿不在乎地說。
“我看這個化工廠平時交易的大宗商品都很普通啊,那你們這個實驗室是研究什麽的呢?”謝柏群問。
對方像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謝柏群,說:“如何提高産能,産出同種原料的不同方式,怎麽才能節省燃料或成本,運輸半成品到現場再合成的可行性,難道只有研究新産品才叫研究麽?看起來警察也一樣無知啊。”
“不,不好意思。”謝柏群似乎問完了自己想知道的,後退了半步不再言語了。
在和對方分開之後,謝柏群才湊近了肖落小聲說:“他們是不是在制毒啊?”
肖落示意謝柏群現在先不聊這個話題,只是和工廠的負責人說:“你好,你有這個化工廠的平面圖嗎?方便給我們一份嗎?”
“有啊,在我辦公室裏,你們等一下哦。”負責人有點肚腩,跑動着去辦公室裏拿平面圖給他。
在肖落看平面圖的時候,謝柏群問負責人說:“你也不知道孟磊死了的消息麽?”
“這,這要不是二位過來我還真不知道。因為老板平時來得不多,這裏又遠又偏的,沒事兒也不來,而且他從挺久前好像就說身體不好了吧,倒是有聽說哦做手術了,是病死了嗎?
哎喲,這可和我們這工廠沒關系啊,問我們這都很遵從作業标準的,其它工人都沒有得病的撒。”
“你好像也不緊張老板死了哦?”謝柏群問。
“他平時都不太管的啦,有另外的老板管。反正他死了公司也倒不了的,我們這種拿工資的也不在乎誰做老板。”負責人擺擺手。
“另一個老板?另一個老板是誰?”之前孫星空查的時候可沒有查到有什麽另外的老板在。
“什麽名我也不知道,姓章,我們都管他叫章哥。哦,不是弓長張啊,就是那個章魚的章。
不過你們可別和他這麽說,他最讨厭別人這麽說他了。但要我說啊,他那臉和章魚那個觸手也差不過,坑坑窪窪的。”
“這位章老板,經常過來麽?”
“啧,也沒有,我好像就只見過他兩次,但有時候會打電話過來問問……”
“他電話方便給我記一下麽?”
“可以啊。”負責人點出通話記錄,給謝柏群拍照。
這會兒肖落也看出了點門道,喊謝柏群過去。
“高材生,來看一下這個圖,是不是缺了點啥。”
謝柏群在肖落比劃的地方稍微看了兩眼就意識到:“這平面圖沒有包括實驗室那邊吧?”
“诶,是沒有,實驗室是後來加建的,不在這個圖紙裏。”
“你剛剛說那整個二樓都是實驗室吧?”
“對……怎、怎麽了嗎?”負責人有點摸不着頭腦。
“那你說,實驗室的一樓在幹什麽,從目測的面積來看,一樓起碼還有100平的面積在,這還是在沒有地下室的情況下。”謝柏群問他。
“這……應該也是實驗室吧?我們沒有那邊的門禁卡,也過不去他們那邊。”負責人有些迷茫地說。
“柏群,通知當地的緝/毒/警,說不定我們還順帶幫他們抓了條魚。”
謝柏群拿出手機,卻發現這裏面沒什麽信號,手機的信號格時有時無的。
“去外邊打吧,這裏面信號屬實很爛,我們有時候都用座機。”負責人引着謝柏群往出口的方向去。
“話說回來,今天工廠挺安靜啊,沒什麽人的感覺。”謝柏群邊走邊問。
“我們本來就人不多,又不是什麽制造加工廠,平時也就幾十個人看着,最近剛好幾個的大的訂單都做完了,閑着呢,我就給他們都放假了。”
“那你怎麽沒放假呢。”
“唉,我和我一個兄弟輪班嘛,他老婆生孩子回老家去了,這麽大個廠,總不能真的不留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