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謝柏群和祁權的飯吃的還挺開心,祁權和他是一路人,對方只是和他偶爾見了幾面,看過他的社交平臺而已,就細心地知道他喜歡吃什麽,訂的餐廳很合胃口,餐桌上也沒有說不識趣的話,沒有過問他花白的頭發,只是和他聊着最近醫藥當年的前沿的進展,同時也打趣地問一些謝柏群他們關于互助會調查的推進。
兩個人有分寸,謝柏群不會追問公司的商業機密,祁權也不會多問案子的進展。
他們兩個大概會成為很不錯的朋友。
謝柏群第一次感受了把紅酒當水喝,正如肖落所說,他酒量并不好,只是喝了大半瓶紅酒,就已經有些微醺。
祁權倒也沒打算對他動手動腳,畢竟喝醉了的警官也是警官,只是揶揄地問對面臉頰泛紅的人,“謝警官今天心情很好?平時沒有放得這麽開啊?”
“我心情好什麽?我心情糟透了……”謝柏群用手撐着下巴撐了一會兒,幹脆整個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酒喝多了謝柏群也不鬧,就是安安靜靜地趴在位置上。
祁權把酒杯從他手裏挪開,還遭到了謝柏群微弱的反抗,只能低聲哄:
“你別再喝了,明天還要上班的,不能喝這麽多吧。其實也不多……就是你這酒量屬實差了點……”
“柏群……你都不知道你現在這幅樣子……”祁權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謝柏群眼睛濕漉漉的,但有點聚不起焦,似乎看不清眼前的人似的,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一會,有些懊惱地把腦袋縮回去,枕在自己交疊的雙臂上。
過了一會兒,祁權看見謝柏群的脊背微微聳動,但青年人并沒有出聲。
成為男人之後,哪怕是借着酒精,也不允許自己嚎啕大哭了吧。
祁權看着時間叫了個代駕,謝柏群擡起頭來的時候只有眼眶還是紅的,他大方得體地笑了一下,主動招呼服務員買單,畢竟這餐飯說好了他請客。
只有濕漉漉的袖管忠實地記錄着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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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坐在祁權的車後座的時候,祁權才問:“雖然我這麽問可能有點冒犯……但是我還是希望知道,我真的沒有機會嗎?”
“抱歉。”謝柏群帶着歉意看着他,“感謝你的好意和喜歡,但是我……沒有辦法喜歡你。”
“有人在家裏等你嗎?”祁權看着謝柏群在注意車窗外的景象,似乎是在關注還要多久才能到家,他之前送謝柏群回住的地方的時候,對方可一點兒也不在乎。
“也……算是吧。”謝柏群輕輕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心情。
他看見肖落會心疼,但也會生氣,他知道自己對他還有感情。
但又沒有辦法毫無芥蒂地和他在一起。
五年時間真的不是用彈指一揮間能夠概括的,幸福的時光才顯短暫,而痛苦的記憶,是一分一秒都被拉長的煎熬。
在那五年時間裏,他不知道肖落是生是死。如果肖落不幸罹難,那麽他作為他的愛人,勢必會賭上後半輩子,來向害死他愛人的勢力複仇。
如果是肖落擅自把他丢下,那麽即便是痛苦的割舍,謝柏群也會逐漸讓自己放下對方。因為一份感情,光一個人的堅守是不足夠的。
但偏偏是生死未蔔。
這個幾乎要把他折磨瘋了的可能性,讓他在兩個可能之間瘋狂猶豫不定,最終所有的執念都被轉移到要找出真相本身。
但肖落突然回來了。
若無其事地,遍體鱗傷地回來了。
他只能在最一開始酒壯慫人膽地去質問對方,可是肖落那副消沉得要死的态度,讓他的質問都顯得在欺負人。
理智上,剝離開感情,謝柏群當然能夠理解肖落的所作所為,他是逼不得已,是顧全大局。
如果他們兩個不是愛人,謝柏群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夠像周居席或者錢澈他們一樣,坦然地接受肖落的來去。
但人是理智和情感揉起來的個體,他作為普通人的情感的那部分,無時無刻在向他的大腦叫嚣着痛苦、委屈,讓他不要再去喜歡這樣一個人,也警告着他對方或許已經不是他記憶裏的人了。
大腦空無一物,心髒猶如刀絞。
喜歡對方真的太痛苦了。他作為同事,作為下級,作為警察,他當然可以諒解甚至是尊敬肖落的選擇。
但作為愛人,他做不到這麽慷慨大方,不如說愛情本身就對應着獨占欲。
走到門口的時候,謝柏群還是撐起了一個平常的笑容,推開了門,肖落正躺在沙發上玩手機消消樂,看見他回來肖落翻身坐起來,看見跟在謝柏群後面的男人的時候,肖落的笑容稍微斂了斂。
肖落剛熬過一陣強烈的痙攣,他不太清楚為什麽。可能是因為疼痛,也可能是因為他精神方面的問題,這會肌肉的疼痛還沒有散去,空蕩蕩的胃又輕微地收縮起來。
“麻煩你送到這裏了,我真的沒事,你回去吧。”謝柏群在門口和男人告別。
“喝點醒酒沖劑,家裏有嗎?沒有的話我給你買上來。”祁權看到裏面有人了,但是他并不覺得自己真的沒有競争力。
“有的,你放心,我也沒有喝很多,你早點休息吧。”謝柏群倚在門邊揮了揮手,才在門邊換鞋。
“肖落,你還沒睡?今天沒來得及去醫院檢查是吧?明天你記得去吧。對了……你看看你打算住哪,租房或者住宿舍?我不知道這邊宿舍怎麽安排,你如果想住宿舍的話我明天問下澈姐吧。”
謝柏群輕車熟路地在一個櫃子裏找到放着醒酒沖劑的盒子,直接倒進嘴裏又喝了杯飲水機出來的水。
“我先去洗個澡打算睡覺了,你睡沙發應該沒問題吧?有什麽需要的和我說。”
“柏群……”肖落一時間不知道該聊些什麽話題,這五年裏他沒有怎麽了解過年輕人正常的娛樂是什麽,又關注哪些話題,光是活下來都很不容易了。
“嗯?”謝柏群有些困惑地哼了一聲。
“你把你那個加了互助會的賬號給我吧,我反正也沒什麽事,我可以到時候去參加他們的線下集會。”
肖落今天會上本來就想提出的,但是最終也沒有說,畢竟謝柏群作為新隊長剛上任。
聽到這句話,謝柏群被酒精麻痹得有些遲鈍的腦子轉了好幾圈,才聽明白裏面的彎彎繞,咧開嘴笑了,說:“啊,你是想說參加線下集會比較危險是吧?”
“對的,因為那種線下集會召集過去的本來就是一些情緒比較暴躁或者容易被煽動的人,如果現場主持的人把矛頭……”
謝柏群面無表情地打斷了他:“我剛剛在路上就在想,我應不應該重新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想我現在有答案了,我們倆還是算了,肖落,你不明白,我需要的不是保護,是信任。”
“肖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謝柏群有些失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