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謝柏群本着自己大人有大量的想法,在心裏瘋狂說服自己不要和肖落計較。
但是忍一時越想越氣,嘴上沒說話,車在醫院停車場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氣成一只河豚,說好的修煉的那些喜怒不限于色,這會兒全部破功,蔫蔫地趴在方向盤上。
“怎麽突然萎靡不振了?這不是案子進展不錯嘛?”肖落撐着精神揉了揉謝柏群的腦袋。
謝柏群沒搭理他,一張臉拉的老長,就差在臉上寫上我不高興四個字。
“放心吧,之前我們查的那些陳年舊案都能扒拉出來證據,這個案子對比起來算是很新鮮的案子了。”肖落試探着安慰他。
謝柏群在聽着肖落嘶啞的聲音試圖把話題進展到新興偵查技術普及的領域的時候,終于還是心疼占了上風,扭頭抱着肖落的脖子在他頸窩瘋狂地蹭了幾下。
“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幹什麽?”肖落依舊一頭霧水。
“故意讓我心疼,仗着我喜歡你,拿你沒辦法。”謝柏群聲音悶悶地說。
肖落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覺的上揚,被燒得有些運轉遲鈍的腦子慢慢地反應過來剛才謝柏群生氣是為了什麽。
“有個詞怎麽說的來着……恃寵而驕?我不可以嗎?”肖落溫和地拍了拍謝柏群的後背。
謝柏群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子要沸騰了,臉紅得發燙,下意識脫口而出的是:“那就再多信任我一點啊,偷偷吃藥也不告訴我。”
“偷吃什麽藥了?昨晚我那是被迫吃的,這可不能冤枉我。”肖落辯解。
“你沒有吃那個抗神經痛的特效藥嗎?”
“小謝警官,在你心裏,我的反偵察能力就這麽不堪一擊嗎?如果我真的想瞞着你偷偷吃藥,怎麽會給你留那麽明顯的線索。那個藥是我翻葡萄糖的時候給翻出來的,可能就忘記放回去了。”肖落勾了勾嘴角。
他沒有忘記過謝柏群的話,也在竭盡全力地做着轉變。
因為如果他想繼續留在謝柏群身邊,成為能夠陪伴他走到最後的那個人,他就得變成對方期待裏的那個人。
哪怕那個人和以前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也沒有關系。
盡管他所能忍耐的痛苦的上限,依舊比其他人高很多,他會習慣性地說出沒事,但他也開始試着愛惜自己的身體。
只是有一件事情他可能永遠也做不到。
謝柏群說,他可以接納那個完全負面的他,肖落毫不懷疑這一點。
因為謝柏群某種意義上确實是個聖母,他相信法律的尊嚴,也認為善惡到頭終有報。
但哪怕是對待嫌疑人,謝柏群都很少流露出那種鄙夷的神情,保持一種人與人之間基本的尊重。
與此同時,謝柏群也足夠堅韌,每一次的打擊和挫敗,似乎都只會讓他變得更頑強。
但是能夠接納、承受、面對,這些詞語和愛的概念是不一樣的。
沒有人會喜歡無時無刻和一個只會散發負面情緒的人待在一起。
哪怕是最為模範的夫妻在婚禮上宣誓的不離不棄,那也是建立在對方依舊值得自己愛的基礎上的。
因為對方值得自己愛,所以不論貧賤、疾病、衰老,都無法将你我分開。
肖落不想用任何的嘗試,去消磨謝柏群對他的感情。在他可以自己處理的範圍內,他依舊希望把最好的自己留給謝柏群。
沒有什麽是比被愛更好的良藥。
所以他會用盡方法讓自己快樂的。
在謝柏群狐疑的眼神裏,肖落适時地服了軟,從自己的不适裏挑了那麽點東西抱怨:“喉嚨痛。”
“可能是胃酸反流傷到喉嚨了。待會我給你去買瓶水,你少說點話,我來問就可以。”
謝柏群這會兒看着也恢複了些活力,下了車,和肖落往高淑的病房那邊走。
謝柏群最想知道的部分還是關于那個章醫生的信息,包括那個藥的來源。
雖然這裏面有謝柏群的私心在,他當然知道等藥檢結果出來并且上報之後,自然會有相應部門的警察關注這件事。
但是這個案子就不一定會由他們來負責了。
但是謝柏群追着互助會的尾巴追了這麽些年。
如果說沒有執念的話,那也是假的。
而且,肖落現在的情況,就算你強迫他傾訴,他也只能頂多擠牙膏一樣地給你擠出一點內容來,更多的他不想回憶,也不想說。
謝柏群了解的檔案的內容是非常浮于表面的,只是知道當年有一次大型的聯合行動,在那個行動裏,代號禿鹫的嫌疑人逃出生天,而禿鹫恰恰是整個「藥品」産業鏈的開發商,只要禿鹫還在,銷售的路子他可以再找,再建立,因此警方這些年來也一直在致力于尋找這位禿鹫的蹤跡。
他的臉被肖落看過,給警方做過畫像,禿鹫自己也知道,應該早就做了整容改頭換面。故而這些年間,對于禿鹫的通緝始終沒有大的進展。
在醫院裏的小便利店裏的時候,謝柏群忽然問:“你認識的禿鹫,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不是看過檔案了嗎?”肖落下意識地錯開話題。
“檔案裏還能說什麽,對壞人的描述就那麽一套,我都能給你背出來幾個模板來。要麽就是兇惡,要麽就是謹慎,更多的可能就是講一下這個人有什麽喜好啊,讨厭什麽,會出現在什麽場所的概率大一點。但是你在他身邊呆的時間不短吧?”
謝柏群遞給他一瓶水,在肖落伸手接之前又收了回去,擰開瓶蓋,在瓶蓋那邊倒了一點水,示意讓他先潤潤喉嚨就行了,不能一口氣大口喝水。
“禿鹫是個很難摸透喜怒的人,他……看上去什麽都感興趣,但實際上他可能都不在乎。
我當時在他身邊,是一個雇傭兵保镖,說話不多,但跟着他的時間還算長。
他應該就是負責新型藥品開發的領頭人,只是資料我幾乎接觸不到,也帶不出去。
從來看不到他情緒有很大的波動,哪怕的後他知道了是我出賣了他,我們在一片火海裏最後一次見到對方的時候,他也沒有生氣,只是和我說,說我幹得漂亮。唯一能夠确定的是,那個人以別人的痛苦和絕望取樂。”肖落結束這段話的時候,兩個人剛好停在高淑的病房門口。
謝柏群也适時停止了這個話題,問守在門外的警員:“高淑的情況怎麽樣?清醒了嗎?”
“還沒有,情況時好時壞的。剛剛醫生查了房,也說變化不大。不确定什麽時候能醒。”
“我們進去看看行嗎?”謝柏群指了指門的方向。
“可以的,您進去吧。”警員為他們開了門。
看上去高淑睡得很安詳,戴着氧氣面罩,形容枯槁,但神情卻很安然。
但謝柏群比其它人對監護儀更敏感,皺了皺眉頭,問負責看守的警員:“為什麽就不用監護儀了?不是說情況還很不穩定嗎?”
“啊?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醫生覺得可以不用了?”
謝柏群忽然上前幾步,手指在高淑的頸動脈的位置探了探,立刻按響了急救鈴,對着趕過來的護士喊道:“呼吸和心跳都很弱,病人需要急救。”